有些事文官还是不知道的好
最近礼顿公国上流圈子，最热门的话题有两个。
第一个，是卢菡系七名议员集体辞去议员职务，与夜相系相爱相杀十余年的新能源集团宣告瓦解。
第二个，就是三大名校减少免试推荐名额，这让从不必为子女教育操心的贵妇们焦虑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听，怎么成为米思亚郡立高中的插班生了。
这两件事的热度没维持多久，就被另一个爆炸性新闻抢了头条：
应雨甜正式宣布，参选米思亚郡下城区南部选区议员。
米思亚郡，那是牛党的地盘！
这个消息对不知应家立场的人而言，只是重磅炸弹，他们都觉得应家这是要正式站队，跟牛党结盟了。
不见牛党影子内阁各部，都在星月传媒app上注册账号了吗？
而对于鹿党夜相系的核心成员来说，这个消息属于核爆级别。
因为他们心里对应家的立场门儿清，应家已经站队了，而且站队好多年了。
应家为了维系跟鹿党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努力的吗？四年前直播事件，为了求得鹿党谅解，应家甚至把早就大权在握的继承人都给废了。
怎么突然就叛变了呢？
事情一出，鹿党议员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传媒大臣卫琏，恐怕要辞职了。
他不辞职，夜相内阁也会把他踢走。
连从不过问政党事务的戴秉成，都忍不住问卫琏：“大臣，最近，我们听到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卫琏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神情动作间颇有中二期应世阳的神韵。
“听说最近内阁即将发生人事变动。不知道新的人事变动，是否会导致一场补缺选举？”
他在试探，卫琏是只打算辞去传媒大臣的职位，还是要把下院议员的职位一起辞了。
“你希望呢？”卫琏反问。
“我们总是认为，不改变就是最好的。”
“那就不改变嘛。”卫琏随意地说。
戴秉成拿他没辙了。
卫琏在内阁大臣和文官中间，地位都很特殊。
他不仅是鹿党最年轻的内阁成员，也是夜相内阁最懂得跟文官打交道的一位。
当其他内阁同僚都在为怎么避免被文官辖制而苦恼，卫琏已经开始学会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文官那套去跟文官兜圈子了。
在内阁，文官应对大臣们的问话时，总爱把一句口头禅挂在嘴边：有些事，大臣还是不知道的好。
而卫琏在传媒部跟文官斗智斗勇多年，成功向传媒部的公务员安利出一句新口号——
有些事，文官还是不知道的好。
上任传媒总长就是因为搞不定这位滑不溜丢的传媒大臣，所以才被戴秉成架空的。
戴秉成实际上也经常拿他没办法。但他会尽量顺着卫琏的意思处理部务，卫琏也愿意给他做脸，在其他文官面前表现出听话的样子。
传媒部的文官和政客，由此实现了和谐共生。
戴秉成向魏学初回报过卫琏的回答，魏学初就做主，让他把跟应家兄妹打交道最多的谢小池叫了过来。
这不是一次正式会面，见面的地点，被定在位于内阁办公室的高级文官休息室。
这里是文官在内阁的地盘，在历代秘书长的修修改改之下，被布置得舒适奢华。休息室的墙面上，被嵌入厚重光滑的木制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成套的硬皮烫金封面名著。数十张雕花小圆桌分布在房间各处，桌边整齐摆放着柔软舒适的绣面单人沙发。
休息室的大门正对着文官长办公室，文官长只要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能把进出休息室的文官同僚看得清清楚楚。
从内阁各部停止对外办公，到公务员正式下班这段时间，是高级文官们开小会的高峰期。穿着燕尾服，戴上白手套的侍应生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给进门的内阁高官送上用温水浸泡过的白色湿毛巾。
只有次官级及以上的高级文官才能使用这里，谢小池是被戴秉成带进来的，此前还没有来过，她也暂时还没有资格独自进入这个区域。
接过侍应生递上温热细腻的擦手布，踩在让鞋底深陷其中的柔软地毯上，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中部宫殿的宫宴现场。
“给谢秘书一杯咖啡。”戴秉成自如地坐到戴秉成的左手边，谢小池也挨着戴秉成坐在魏学初的斜对面。
“我早就从夫人那里，听说过谢秘书的名字。”戴秉成抿了口内阁酒窖珍藏的葡萄酒，“那时谢秘书还在梅娜徳公学读二年级，时间过得可真快。”
谢小池也顺着魏学初的话头攀关系。
“我能荣幸地成为文官中的一份子，离不开魏夫人的教导。”
“哈哈，那谢秘书可真是我们自己人了。”
戴秉成替这段寒暄收场，接着代魏学初道出今天会面的目的。
“谢秘书跟应家兄妹也打了一年的交道了，不知道，有没有关注最近发生在米思亚郡的补缺选举？”
四年前米思亚郡大雾霾爆发，上城区损失很小，牛党最后也得了好处。加上大雾霾直接造成的人员伤亡，能被统计出来的不多，米思亚郡下城区的议员们都暂时平安度过了大雾霾带来的危机。
但蒂恩雾霾事件，导致蒂恩城直接停摆，上千人死于突发性的呼吸道疾病，影响非常恶劣。
除了鹿党卢菡系的七名议员被迫辞职离开下议院，牛党代表米思亚郡下城区数个选区的议员，也低调辞职。
虽然应氏至今没有通过审核，让两校联合账号发布的，米思亚郡上城区空气净化系统图纸发出去，但议员们还是决定先抽身再说。
等到事发再跑，可就来不及了。
应雨甜竞选的，正是这几个空出来的议员位置之一。
谢小池也正通过应雨甜的竞选助理费伟文，密切关注选举情况。
“有的，两个app每天都有提到相关情况，应小姐的账号也每天都会发出很多相关消息。”
“那据你观察，应家兄妹之间的关系如何？”
“两人相处融洽。”
魏学初跟戴秉成对视一眼，同时仰身靠上沙发椅背。
“看来，应小姐参选，是应家的意思了。”
应氏过去因为谋求跟齐氏联姻，受制于鹿党，还把卫琏押到了鹿党手下。
如今跟齐氏联姻的诉求是没有了，但卫琏还在夜相内阁手上。
所以应雨甜擅自在宫内直播，逼迫夜相内阁发起公投后，应世阳作为应家拿来补偿鹿党的弃子，必须跟应家保持距离，同时跟应雨甜保持距离。
鹿党也不是傻子，如果应世阳离开了应氏，还跟应家人眉来眼去，股权跟总裁的职位在应雨甜手里又有什么用？
要是应世阳还是能通过应雨甜，像过去那样继续操纵应氏，那应家这补偿就太敷衍了。
应世阳公开跟应雨甜和好，是应氏不受鹿党控制的一个信号。
应家要脱离鹿党了，应世阳自然不需要再避嫌。
魏学初只是需要评估清楚应家跟鹿党的关系走向，从而把握卫琏的去留。鹿党跟应家怎么闹，他是不关心的。
他结束这个话题，另起话头。
“谢秘书负责的网络新闻管制处，最近很受关注啊。”
两大app的收益和舆论影响力让人眼红。
尤其是星月传媒app，用户群体高端，中部宫殿以及内阁各部都在上面注册了账号。这周的内阁会议上，就有好几位大臣提出，让自己的部门插手网络新闻管制处的事务。
“地区发展规划部说，现有的无线网络水平无法满足这么多直播端口同时打开，要求接管谢秘书的部门，负责新的网络基站铺设地选址。交通部也说，新基站主要被放置在铁路沿线，新基站选址应该由他们规划。戴总长啊，看来你这网络新闻管制处，要往外分权咯。”
他又问谢小池：“谢秘书有什么想法没有？是想留在传媒部呢，还是把职位转到另外两个部门，负责网络基站的相关工作？”
文官在不同部门间借调很正常。如果不是谢小池就在眼前，魏学初压根不会盯着区区一个助理次官的人事变动。
谢小池听到这里面有地区发展规划部的事，心中不由得警惕。
“一切听长官们的安排。”她最后乖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