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记录也要归档
“荒谬！你怎么敢说这种谎话？”周一一大早，教育大臣就被叫到了首相办公室。夜书洪难得在文官面前对内阁同僚动了怒，把裴树音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那数据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想一想，百分之零点六，有可能吗？就我儿子那一届，光算我儿子跟萧大小姐，还有那个应雨甜，这三个加起来，就不止这个数啊！”
“我是从礼顿广播公司的新闻app上拿到的数据！”裴树音急道，“作者敢这么写，肯定是有依据的。我们把那篇文章的数据解释搬到公报上，澄清一下就好了。”
夜书洪稍微缓和了脸色，示意自己的私人秘书去搜相关报道。
“首相，搜到了。”秘书把手机递给夜书洪，“确实有这样一篇文章。”
“那百分之零点六是怎么算出来的？”
“正文具体说明了，作者统计的名校升学人数，仅限梅娜徳公学出身，通过大学入学统考，升入三大名校的学生。”
夜书洪皱眉：“这个内容跟标题描述的，也差太远了。”
私人秘书苦笑：“首相，新闻app的标题风格就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引起误会，才能吸引读者去看。这种做法，在星月传媒app的管理章程中是被禁止的。”
“给我查一下是谁写的文章。”
夜书洪怀疑，有人在下套。
但他摸不清下套的人目的是什么，只能先找到幕后黑手，再找动机。
公派秘书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答复。
“首相，礼顿广播公司说，新闻app用户没有实名要求，查不到作者的真实身份。”
夜书洪：……真相了，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礼顿广播公司吧？
“算了，把我的新闻顾问叫过来。”
夜书洪吩咐完，又转而对裴树音道：“这个数据经你之口说出，性质就不一样了。你们去查一下这个数据有没有造假，没有的话就发公报，解释一下计算方法。”
这个数据有没有造假，教育大臣现在就可以告诉首相。因为过去五年通过大学入学统考，考上三大名校的，只有谢小池那一届的谢小池，跟方欣瑜。
就两个人，绝对不会数错，比上三百个同届学生，掐头去尾可不就是百分之零点六么。
这时，夜书洪的新闻顾问也到了，夜书洪又向他嘱咐了一遍发公报的事。
“首相。”新闻顾问咽了口唾沫，“我的建议是，这件事最好先别发公报解释。”
“怎么了？又出了什么状况？”夜书洪扶额。
“新闻app上，关于这个百分之零点六的数据，又有新的讨论。”
上流圈子以外的礼顿人，从牛党执政期间，在下议院发生的教育改革辩论中，知道了两大公学的名校升学率有多高，也知道两大公学有一定的免试推荐名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两大公学的学生还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手段，能绕开大学入学统考进入大学，乃至进入三大名校。
他们也不知道，两大公学升入三大名校的升学路径里，占大头的甚至不是通过免试推荐入学，而是拿着选修课导师的推荐信入学。
他们更不知道，两大公学的学生，几乎不参加大学入学统考。
而现在，通过大学入学统考升学的数据，和下议院辩论中暴露出来的，两大公学升学数据一对照，就引起了讨论。
公学学生在升学上的超然特权，就此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夜琉风看到新闻app上的议论，就想到了自己对谢小池的那个“私人请求”。
“夜顾问，您什么事吗？”陆沛沛见到夜琉风咋咋呼呼地闯进来，下意识把他拦住，“谢秘书现在恐怕没空接待您……”
夜琉风没看陆沛沛一眼，不顾陆沛沛跟时助理的阻拦，径直推开副秘书办公室的大门。
“夜顾问！”陆沛沛看夜琉风情绪这么激动，边跟着夜琉风跑进办公室，边向时助理使了个眼色，让时助理赶紧上楼搬救兵。
谢小池在看新闻app的审核报告，见到夜琉风闯进来，淡定地朝办公桌对面的扶手椅做了个手势，请他坐下。
“陆助理，过来做会面记录。”
陆沛沛警惕地看了眼夜琉风，坐到办公桌侧面摊开记录本。
夜琉风没动，更没说话，只盯着陆沛沛看，意思很明确——他要求密谈。
谢小池当然不会同意夜琉风的要求，看夜琉风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自顾自打开文件盒，继续工作。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传媒大臣卫琏飞快地跑了进来。
“谢秘书，夜顾问！你们……”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步履匆匆赶来的应家兄妹。
这个场面其实极不寻常。因为自从应世阳离开应氏，应家兄妹除了来网络新闻管制处开会，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出现过。
卫琏虽然知道他们私下没有闹掰，但为了帮应世阳避嫌，通常只找应雨甜议事，从来不会叫上应世阳。
可惜夜琉风此时迫切地想要质问谢小池，忽略了这个不自然的地方。
卫家跟应家相识于微末，有三代人的交情。
应家发迹后，应父曾经担任主编的报社，就被交到了卫氏手上。
同时，应家一路拉扯，把卫琏扶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卫琏跟应世阳年纪相当，两人是发小，如此背景之下，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应氏铁杆，为应氏马首是瞻。
应父当初向谢小池承诺，能把她扶上鹿党前座议员的位置，也没有吹牛。应家确实有这个本事，而且有卫琏这个成功范例。
谢小池也知道卫琏跟应家的关系，但她跟应世阳之间终归是地下恋情，她认为把两人的恋情捅到应家世交面前没必要，也不安全——
自从被卢菡坑过，她就固执地难以对政客报以信任。
如桓季所想，卢菡把谢小池卖给楚家姐妹一事，确实让她彻底倒向了文官阵营。
因此，无论应世阳怎么解释卫琏跟应氏如何交好，谢小池都不肯同意，向卫琏透露她跟应家兄妹的秘密联盟。
还是刚才，戴秉成跟桓季刚好不在，时助理还以为是夜琉风把长官们支走的，有个针对谢小池的阴谋正在发生。
情急之下，他惊动了正跟应家兄妹开小会的卫琏。
时助理怕大臣不想管事，故意把夜琉风的态度说得又凶狠又恶劣，暗示部里可能要发生流血事件，惊得应世阳把椅子都掀了。
白原觉得再隐瞒也没意思，卫琏才被告知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一直想方设法为难，乃至坑害的谢秘书，是应世阳的对象。
卫琏可太了解应家人了。
他之前还在想，应世阳真是应家的一股清流，一直没有出现感情偏执狂的症状。现在他知道了，应家还是那个应家，应世阳确实是应老爷子亲儿子，一脉相承的恋爱脑没丢。
想到自己之前做下的种种为难谢小池的行径，他就不禁冷汗直冒。
于是传媒部的部员就目击到，自家大臣往网络新闻管制处的方向疯跑，应家兄妹在后面跟赛跑似的在后面追的奇葩景象。
如果不是白原跟费伟文留在后面向保安解释，他们是有急事要去找网络新闻管制处办，大家还以为自家大臣遭到了应家兄妹的袭击。
卫琏见副秘书办公室里，气氛还算平静，没打起来，谢小池一根头发丝都没掉，才放下心来。
在了解清楚夜琉风的意图以后，卫琏让陆沛沛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应该由书记官坐的办公桌侧面。
“会面记录我来做，这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