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应总虐的就是你
谢小池回过神，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飘在空中的视点，在一处幽暗的地道里移动，地道的风格跟中部宫殿有点类似。
一路行进，她穿过一重重锁链缠绕的铁门，地道尽头有一扇紧锁的房门，门外坐着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
看到尸体的瞬间，她只觉得熟悉又难过，但她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看不清尸体的模样。
她只能继续往里飘，然后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自己。
房间里的谢小池瘦得皮包骨头，费劲地握着笔，正对着一本书写写画画。那本书的内容同样模糊不清，于是她又开始观察这个布置得豪华舒适的秘密空间。
这里还配套有浴室，浴室的地面上有一个手臂粗细的排水口，她飘过去观察，看到一点碧绿色的光泽闪过。
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她又突然从这个空间被抽离到半空。
她看到了熟悉的应家庄园，但她很确定，她从不知道应家庄园有这样一个地方。
“救过来了！”耳边有个声音大喊。
“阿池，阿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呜呜呜吓死我了……”
“谢小姐？能不能眨眼？”有人碰了碰她的脸颊，又掀开她的眼皮查看。
谢小池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刚刚做过什么剧烈运动，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一样。她慢慢睁眼，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过了好一会，视线才重新聚焦。
“我，在……”
“学姐，这里是应家。”费峥紧紧地注视着她，沙哑着嗓音回答。
“小池丫头，你平时不是很靠谱的吗，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大的，麻烦考虑一下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心脏承受能力好不好。”这是费伟文的声音。
“呜呜呜……李老头比你年纪大多了，都没像你这样的，呜呜呜……”
“喂，应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最多算中年大叔，什么李老头？咳咳，不过，小池啊，你这个身体，确实脆了点，比我这个大叔还，咳咳咳……”
“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过两天气管就能消肿。这几天少说话，以后都避免剧烈运动。幸好呼吸只停了十几秒，不到二十秒，大脑应该没什么损伤，明天做个全面检查吧。”
“病人需要静养……说的就是你，李教授。你不在房间躺着，出来凑热闹干嘛？哎，医从性太差了。”
这个家庭医生替应家工作几十年了，一直接受应家资助搞医学研究，脾气大起来连应父都是敢骂的，更不用说这群小年轻了。
“来两个佣人把病人抬到客房。哎，应少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跟谢小姐有得一拼，我要不也帮你看看？”
应雨甜推了推应世阳。
“老哥，老哥，你振作点，阿池还要有人照顾呢，你别这个时候出状况啊。”
医生开始抢救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赶到了一边，只有应家兄妹被留下来，帮忙把病人按住。
他按住她软趴趴的手臂，看着她无力的身体被电流激得抽搐，脑海里就开始反复播放，那个时不时纠缠他的噩梦场景
眉心的枪口，无神的双眼……
被应雨甜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般揉了把脸，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不要那么虚浮。
“嗯，我送你去一楼的客房。”应世阳捏捏她的手指，跟他冰凉的掌心比起来，她的指尖甚至有点烫。
医生不让太多人跟着，应雨甜跟费峥父子就陪着李虚留在会客厅。
“今天真是见鬼了。”费伟文刷着新闻，“这次雾霾都没有以前南风天的时候重，怎么这么多人生病？蒂恩城中心区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好事。”应雨甜身上的肌肉疯狂鼓动，“然后把罪魁祸首丢到南部郊区的烟囱里！”
费峥沉默不语，费伟文观察了一会，有点担心。
“儿子，你不会也被吓傻了吧？”
“应学姐。”费峥没有理会自己老爸，喊了声应雨甜。
“嗯？怎么了？”
“这座庄园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唔……一条石头密道，密道尽头……还有个上锁的房间？”
谢小池的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她还在思索那个不寻常的梦境。
都说梦境是现实经历的映射，她怎么会凭空梦到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呢？
一只大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方。
“小池，不要想这么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
她伸出手，把眼睛上方的那只大手拿开，关切地看向应世阳。
“如果我，睡着，你又，又会被吓到，吧？”
应世阳反手把她的手按在胸口，慢慢俯身，把脸埋到她的枕边。很快，谢小池就感觉，脸颊下的布料处，一阵湿意漫了过来。
“医生让你少说话，听话。”他闷声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小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会承受不住的，我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谢小池很想辩解，雾霾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她也没本事控制雾霾天发不发生。
但她知道应世阳感性起来，会变得蛮不讲理，越讲道理他越激动。
最后她只能在他的泪眼注视下，侧过脸，无奈点头。
这一天，南部郊区的大烟囱上方浓烟滚滚。
更南边的南部海岸上，成片的风力发动机替蒂恩城挡住了那股，把米思亚郡雾霾往北吹送的南风，但也同时挡住了蒂恩城空气流通的通道。
南部郊区源源不断往外喷发的腐蚀性烟雾，顺着气流往两侧扩散。
烟雾蔓延至米思亚郡乃至蒂恩城区，侵入米思亚郡大雾霾的幸存者，那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呼吸系统。
三年前的大雾霾事件里，由于死亡人数太少，缺乏大雾霾致害致人死亡的直接证据，米思亚郡大雾霾的受害者们并没有得到任何赔偿。
连这些受害者自己，都没有察觉，大雾霾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何等恶劣的影响。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污浊的空气中生存，在米思亚郡或者蒂恩城生活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呼吸道方面的基础疾病。
要求赔偿的呼声不是没有，但太过微弱，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三年后，那滚滚浓烟就像迟到的死神镰刀，开始收割三年前，预定的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