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三章的李教授吗
“抱歉，我这个组已经满员了。”老态龙钟的皇家顾问导师语带歉意，把谢小池的申请书推了回去。
不是谢小池选导师只认资历，而是根据师兄师姐们传授的经验，越是资深的导师，签名通过的论文，得高分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谢小池根据政治系教授的资历进行排名，按顺序去申请加入导师小组。
所有教授当中资历最高的，就是四位皇家政治顾问了。
“那个，阁下，冒昧地问一句。”谢小池终于忍不住了，“今天是大二学生开学的第一天，我应该是第一个来拜访您的学生，为什么您的小组还能满员了呢？”
教授耐心地解释：“我组里的同学，都是暑假的时候，就拿着推荐信过来申请入组了。我在我家举办过面试晚宴，你那个时候就没来，现在才来递申请就太晚了。”
推荐信？面试晚宴？
这是谢小池拜访的最后一个皇家顾问，在此之前，她已经被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过三次，这是第四次。
所以拼着得罪这名导师，她也要问个明白。
“是学生疏忽，经验不足。能否指教，推荐信要如何取得，面试晚宴的时间又在哪里公示呢？”
教授奇怪地看着她：“你家里没有在蒂恩大学的人脉？推荐信，当然是找跟家族相熟的教授拿。你不是梅娜徳公学的吗？两大公学出身，拿到推荐信的渠道应该很多才是啊。”
“面试晚宴，大家都知道大致是哪个时间，不用公示。推荐信递出没被退回，家里自然会收到请柬的，请柬上面不就有时间了吗？”
谢小池默了默。
“学生明白，感谢您替我解惑。再见，阁下。”
整整一天，他们都奔波在到各教授办公室串门的路上。
本以为只有在最资深的几位皇家顾问那里才会碰壁，没想到即使是非皇家顾问的普通教授，他们的导师小组里也没留他们的位置。
因为蒂恩大学的生源大多来自两大公学，而正两大公学的选修课老师，多是名校教授的得意门生。
不少学生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通过自己的选修课老师，预定好未来大二阶段要选择的导师了。
另外还有教授们的亲戚朋友，以及某些通过学术交易被塞进来，来自学术世家的小辈。、
这些人打个电话，就能成为某教授导师小组的一员，根本不需要像谢小池他们一样，一位位地拜访。
“又满员了吗？”安朗站在门外，失望地叹了口气，“为了找个导师，我们都忙活一天了。”
谢小池没说话。
她知道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又不是要选研究生导师，只是一个本科生导师小组而已。
但她还是很不高兴，因为她又在蒂恩大学，看到了那层由世家门阀设下的，无形的屏障。
怪不得，大二的师兄师姐只有少数，需要为导师的事情奔波。
大多数人，根本不操心能不能选到心仪的导师。
那少数奔波的，就是从普通高中考到蒂恩大学那一小拨人。
今年，奔波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公学出身的外招生谢小池。
她以为来到了蒂恩大学，她就已经打破了头顶上的屏障，可以一飞冲天。但现实拿着那块屏障，狠狠地敲了她一下。
安朗烦躁地在政治系大楼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再往下就只有副教授和讲师可选了。只有职称在教授以上，才能签字通过毕业论文。如果我们找不到教授做导师，毕业论文写出来还要到处求人签字，太麻烦了。”
“其实你可以通过你过去作为伯爵的关系，很轻松地拿到推荐信，随便选一个教授的导师小组加入。”谢小池拦住他，“你大可不必在这里陪我跑来跑去。”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安朗忿忿不平，“我就不相信，政治系这么多教授，每位已经都把自己的导师小组招到满员了。下午的时候，我问一个教授要他们导师小组的名单，他根本拿不出来！不就是觉得费心指点一个没有背景的学生没好处，学生出了问题还要担责任不值得吗？要我向这种势利眼请教学问，我觉得恶心。”
谢小池也觉得恶心。
但人想要往高处走，就要忍受一时的低头。
如果那些“势利眼”里，有一位的导师小组愿意收留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加入。
因为相对于她的成绩，乃至未来，个人的感受在此时显得微不足道。
但现实是，连加入“势利眼”们的导师小组，他们都没有机会。
她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来到政治系大楼的底层转角处，谢小池敲响一扇位于杂物间隔壁，很不起眼的窄门。
“请进。”一个低沉的嗓音说道。
“请问是李虚教授吗？”谢小池探头入内，“我是来申请加入您的导师小组的。”
李虚的办公室布局很特别。
其他教授的办公室里都放了音响，沙发，酒柜，一整面墙的大部头书籍。有的还摆着古董留声机跟黑胶唱片架。
李虚的办公室，首先由于面积太小，沙发是放不下的。
其他教授办公室有的软装，他的办公室里也统统没有，只有一台大电视，正对着办公桌。
这里给谢小池的感觉，更像内阁大臣办公室的低配版。
李虚的办公桌对面也没有豪华扶手椅，他让两个学生从角落的报纸堆里，随便挑两摞搬过来，垫着坐。
“两位有带推荐信吗？”李虚伸手。
谢小池心里一沉。
“没有。”
李虚爽快地一拍桌：“没有就好，两位是现在登记？”
这话让谢小池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要推荐信，还是不要推荐信啊？
“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接收我们加入自己的导师小组了？”
“我原则上不收带推荐信的……其实我以前也不带导师小组，也就今年，带没带导师小组，居然会影响科研经费？我觉得这条就是在针对我！政治系不就我一个人没带过本科生吗？欺人太甚！”
“所以，你俩，来吗？”
李虚的面相本来就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阴谋家，松弛的脸颊上有颗肉痣，随着他说话时活动的面部肌肉，一抖一抖的。
只见他的长腿伸展，无视不小心踢到谢小池跟安朗那两摞报纸堆座位的皮鞋，像□□教父迎接小弟一样，把身体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十指交叉放上桌面，笑得像个反派。
有那么一瞬间，安朗有点想跑。
直觉告诉他，前面是个坑。
谢小池却利落地递上了加入导师小组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