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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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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对这样一个欺她辱她,心肠歹毒,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姜公子动心,那她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许言这样想着,歇了心思,只是她还不大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于是她便在窗外蹲着,月牙弯弯,想到春城的月亮,明亮又漂亮,不像里头那位小名明月的公子,明月染尘。

    她又想,醉仙楼的吃食真不错,色香味俱全又独具特色,从前的她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那儿的。

    想到在暗阁的七年,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一切都被黑暗的人性和腐朽的金钱浸透淹没,而那个一身黑袍的无情剑就是勾魂使,是不属于人世枯骨,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她十三岁跟着师傅去到汴都求医,为了保住师傅的命,她宁可为暗阁卖命,即便只延长了一年寿命,她也不曾毁诺。

    毕竟世上,她只有师傅一个亲人了,如今,一个也没有了。

    没有过去,没有牵挂,没有未来,明明能成为一个更好的杀手,她却不愿意在执剑杀人了。

    她杀了太多人,早忘了当初学剑的初心。

    六岁跟随师傅学剑,十三岁出师,她学的从来不是杀人,而是剑道,是侠义仁心,肝胆相照。

    可这些年她都在做什么呢?她望着自己长满茧子的手,有些沉默。

    她本是春城一位富商之女,本该一生富足顺遂,继承母业,在春城那个有些窄小偏僻但又四季如春的小城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可是一场谬误,许家被一夜之间血洗,只因一位杀手误将徐听作许。

    而幼小的许言被父母藏在一个小罐里,被一位夜间巡街的捕快救出,那位捕快却因救她被杀手一箭穿心。

    而被捕快护在怀里的许言,只是被穿透了右侧小腹,又有幸被一位听到声响的医者救下。

    恰逢与母亲相识的林长安来春城拜访,才知故友竟被人一夜之间屠尽门户。

    而那仅剩的一位孩子,年仅六岁,在医馆生命垂危,腹部中箭,因被藏匿罐中满身淤青。

    林长安竭尽全力治好对方留下的幼女后,他望着那枚箭头陷入沉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夺命箭。

    彼时的许言尚且年少,听到仇人名姓稚嫩的脸上翻涌出滔天的恨意:“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林长安看着她道:“她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你若要杀了她,需要比她更强,你能做到吗?”

    许言安葬了家中五十余人,将许家的家财全数送给捕快的遗孀,跟着林长安去了南疆,他是巫师,擅长医毒。

    可他一生学医研毒,却败在一个女子手中,终是没能救的了自己。

    林长安不擅长教学,只能照本宣科的教许言,他问她想学什么。

    她说,“利器足以斩敌之头颅。”

    可那时她想的并非只是砍下对方的头颅,她的仇敌应当为许家的每个枉死者谢罪,是故她的尸首应当分割放置于许家的墓群中才足以解恨。

    师傅总说,你虽是为了报仇,但学剑者,心中应存侠义之道,剑为护人而不为杀人。

    她学剑多年,终于和仇敌一决高下,她冰冷的剑锋指着仇敌染血的脖颈,道:“我要你尸骨不存,为我许家五十余口亡魂谢罪。”

    那人沧桑一笑,“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你赢了我,想如何自然随你心意,我不恨,亦不悔,当初选择这条路,便知晓是不归路,只是绝情,你当知道,今日你胜我,明日,又是谁来胜你呢?”

    最后,竟有几分谆谆教诲,惺惺相惜的味道。

    彼时,师傅已经不在了,没人能见证她大仇得报,悲喜交加,无人共享。

    她独自一人回到春城,到时是深夜,她穿着一身黑袍,用袋子装着敌人的尸体,回到了一片雾气寒凉的许家群墓。

    这是她用许家的家财买下的一块墓地,是在山林之上,很偏,每年深秋她都会回到春城扫墓。

    五十余座坟冢,她的父母,她的姥姥姥爷,小叔叔皆眠于此处,自幼伴随她的侍从,奶娘,管家,大伯,都在此处。

    她所有亲人,皆聚于这一方坟地。

    父亲素来温婉,而母亲跳脱,姥姥喜爱逗她,姥爷便背手笑看,清秀俊雅的小叔叔从外地从商回来给她带了摇鼓,还像逗三岁小孩似的逗她。

    那天,父亲下厨亲自煮了团圆饭,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许言站在一片阴风阵阵的坟冢之中,却半点没有恐惧,若此刻当真有亡魂,她见之生喜,求之不得。

    只可惜……周遭一片死寂,只听得见沙沙的落叶声和风声。

    她带着阴冷又极致温柔的笑意打开布袋,“母亲,父亲,孩儿回来啦,如今大仇得报,你们可以安息了。”

    后来山民路过时,看见许氏的坟冢每一块墓碑前都摆放着水果和白色的菊花束,黄色的纸钱散落“在地上。

    而坟冢入口的碑刻旁地上的竖长石块上写着,凡饥寒交迫者路过许氏坟冢,叩拜亡魂,诵经念文,闲聊家话者,可自取馒面水果,但来日需送还。

    -

    姜秋白皱着眉,“她不曾来?”

    小翠低头说着:“是,公子,许捕快未曾来姜府。”

    “竟不来……是本公子不够美吗?”姜秋白低声喃喃,随后仰面问面前的青衣小侍:“小翠,你觉得我容貌如何。”

    “呃……”小翠有些结舌,“公子,小翠不曾入过学堂……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在小翠眼里公子是极好的,就像……像月亮一样。”

    “月亮……”姜秋白低头笑了,“父亲给我取字明月,还真是……”

    可忽然,他的声音又蓦然低到阴沉的程度,“可我这么好,许言她为何不来?她是……瞧不上本公子,还是……”

    “公子,许捕快定然是觉得公子貌美又家世好,不敢随意染指公子,这才不来的,公子莫要多想。“小翠忙道。

    姜秋白眯着眼审视面前低着头的小翠,缓缓开口道,似乎平稳得很,“你这是为本公子说话,还是…为许言说话?”

    小翠心尖一抖,知晓公子是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言。

    “哼,去给本公子打水来吧,我要洗漱,不等那个呆子了。”他微眯着眼睛,有些犯懒了。

    夜渐深,姜秋白素来早眠,今夜为了等许言才这样晚。

    简单洗漱后,他打发小翠回院中的偏房休息去了。

    思绪沉沉,姜秋白好久才进入梦乡。

    许是心情不好,这梦不大愉快。

    他梦见自己两岁那年,为数不多的和父君在一起的记忆,那时姜寒沉迷美色,夜夜宿在酒楼,几乎从来不见他们父子。

    父君性情温和,又是大家公子,对姜寒痴心一片,明明聪慧,却甘心为姜寒洗手作羹汤,吃尽苦头。

    直到那一年,父亲染上了风寒,姜寒日日和柳夫郎混迹一处,那位柳夫郎年幼和姜寒相识,后来成了上京花楼的头牌。

    姜寒日日流连花楼,对染上风寒又劳累过度的父君不管不顾,甚至连他的死讯……都懒得听完。

    只记得那天姜家挂满了白幡,年幼的他被管家抱在怀里,手里紧紧握着父君留给他唯一的遗物,那是一块父君亲手雕琢的玉佩,日后,便留给他做嫁妆。

    姜寒嫌父君寡淡又要强,半点没有其他男子身上的娇弱惹人怜,可是那天父君嘴角咳出血,甚至无力去擦。

    他慌忙捡起帕子擦去父君脸上的血,只觉得父君脆弱又艳丽,仿佛开至荼蘼的花。

    “明月,日后……莫要学父君,溺于情爱…万劫,不复……”

    那双苍白的手划过稚童脸上的泪珠,便软趴趴的垂下,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他便像成了看客一般,走马观花似的看过他的十五年。

    父君死后,姜寒的脸才在他眼里渐渐清晰,那时他想,原来父君心心念念至死都爱着的人,原来是这副模样。

    他并不被姜寒待见,姜寒接手姜家的事务后变得很忙,但总会抽空去看她养在姜府的外室——柳夫郎。

    上京的人们一边觉得姜寒无情,感慨越家小少爷深情错付,实在命苦,一般又觉得姜寒对柳夫郎痴心一片,开始揣测是不是越岚横插一脚坏了二人姻缘。

    这在后来的姜秋白眼里可笑至极,若没有父君,姜寒,一个屡试不第的穷书生,能有什么出路?

    而那样的姜寒,柳花魁柳怜还能瞧得上吗?他们二人分明一个不择手段,一个趋炎附势,却偏偏被人说成真心,他父君的真心,难道便不值钱?

    自打护着姜秋白的管家去世后,因着姜寒的不待见,他没少被那些个为了讨好姜寒和柳夫郎的侍从们为难。

    可惜,姜家的白灵幡撤下的第三年,他的苦难才开始。

    姜寒八抬大轿将柳夫郎迎进了门,而柳夫郎是花楼里出来的,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

    他的身上除了那张脸,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几乎都是伤。

    那时年少的他也想过去找姜寒,可那个女人只是睨着年幼的他,半点不愿意看他的伤,打太极似的把他打发走了。

    后来七岁那年,跟着姜寒参加晚宴时,他在外吐血,这才被越家主夫,他的外公接回了越家,也是那时,他身边多了一位叫小翠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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