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温玉敛起笑意，五官比起往常的冷峻，多了几分柔和。他微抬桃花眼，便看到坐在一旁办公椅上的女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咳。”
男生轻微的咳嗽声唤回了沈知知的思绪。
对上他的眼睛，沈知知心虚的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她磕磕绊绊道：“我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给男生反应的机会，动作极大的起身。
只要一想到身后的男生可能在看自己，沈知知僵硬地连路都走不好了。
她努力挺直脊背，不想留下破绽，然而，左右晃动的双手扰乱了她的步伐。
此时此刻，沈知知感觉自己比军训时，被教官单独拎出来走路还要紧张。
眼前只要一浮现那个笑，她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真真是毫无抵抗力。
温玉不知道女生出于什么原因离开，却也没有想要挽留的意思。
于他而言，眼前这人也不过是一个，还算有趣的人。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温玉的注意力还是被她吸引了去，他抬眼望去时，女生正同手同脚，十分诡异地走出办公室。
她算不上娇小，作出的动作也十分滑稽可笑，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可爱？？？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办公室后，温玉卷起卫衣袖口，瞥了眼手腕上的表，便也准备起身离开。
路过老樊办公桌旁时，他瞥到了静静摊在那的化学练习册。
只是停顿了一秒，温玉缓缓地拾起练习册，他单手托住，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阅。
女生的字说不上特别好看，洋洋洒洒的，有几分潇洒。
温玉的注意力被她新写的一页所吸引。
这一页有很多化学方程式，比过氧化钠更难的，她都写出来了。
翻看她之前的作业，几乎都是大红色的勾。
她是真的忘了那个化学方程式吗？
温玉的余光瞥到了办公桌上的草稿纸，那上面还有他为她写的化学方程式。
沉默片刻。
温玉站在原地，指腹轻轻地摸索着纸张，光影下，他神色冷了冷。
“啪。”微重地合上化学练习册。
首页上，明晃晃的大字印入眼帘。
高一十班，沈知知。
“沈、知、知。”语调很轻，但又有点咬牙切齿。
温玉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在很大程度上，他可能被她骗了。可他竟荒唐地想相信，她是真的忘记了那个方程式。
他记起了她真诚的模样，记起了她笑得眼睛都不见的模样。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办公室。
沈知知才没想那么多呢，她只是略微有些机械地走向教室，只是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地向上扬。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她就忍不住开心，开心之余又有点想臭骂自己。
明明都已经把冰山撬动了，她却怂了。
生气气。
沈某人还在思考，下一次见面说些什么，便被教室里热情的女声唤回了思绪。
“知知，你去哪了，饭都要凉了。”
沈知知努力克制自己的嘴角，径直向座位走去，“我去写化学作业了。”
夏亦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子不像写作业去了。”
“啊，那像什么？”
“瞧瞧这一脸的少女娇羞样，倒像是去谈恋爱了。”
沈知知一听，立马捂住夏亦舒的嘴巴，瞪大眼睛，“写作业这么单纯的事情，也能被你想歪？”
夏亦舒呜咽两声，终于扒开了她的手，“我想没想歪，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瞧这满面桃花样。”
沈知知理直气壮，“我真写作业去了！”
夏亦舒帮她把饭盒打开，一脸不信的说道：“哦，你写作业去了，那作业呢？”
“作，作业？操！”沈知知后知后觉地猛拍脑袋，“坏了！”
夏亦舒看了眼向外跑去的好友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心大的丫头估计又把本子落在哪里了。
午休时，沈知知在夏亦舒的威逼利诱下，将办公室奇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当然，期间她省略了，一见到男生笑，就移不开眼睛的丢脸画面。
夏亦舒压低声音，激动道：“所以说，你和帅哥共度了一中午。”
“哪有。”
夏亦舒留下了羡慕的泪水，“帅哥还给你讲题目了？”
沈知知慢悠悠地喝着ad钙，点头，“对呀，刚巧我配不平过氧化钠的反应，就问他了。”
“方程式还有你配不平的？”
沈知知笑嘻嘻的回道：“我在配一配可能就配出来了，这不是正好旁边有现成的人嘛，套个近乎。”
夏亦舒冲沈知知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有你的。万一人家不会，岂不是很尴尬？”
“那是不可能的，”说到这沈知知有些得瑟，“老樊亲自证明那帅哥很厉害的。”
夏亦舒：“操，我怎么就没你这狗屎运。”
沈知知不服，“这才不是狗屎运！”
夏亦舒：“我不管，我明天中午也要去碰碰运气！”
沈知知：“不行！”
夏亦舒：“你占有欲这么强？”
沈知知语重心长道：“我感觉我俩一起去，会吓到他。”
沈知知至今忘不了，夏亦舒第一次见到沈清砚时，没忍住尖叫的花痴样。
呜呜呜，把她们家燕燕小天使吓一大跳。
淦。
夏亦舒也想到了曾经的黑历史。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沈清砚帅还是办公室那个男生帅？”
沈知知别扭地看了夏亦舒一眼，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这都是不同类型的帅哥，怎么做比较！我们燕燕人间小天使诶，那帅哥的话，特别冷漠。”
沈知知嘴上说着“特别冷漠”这种话，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她一想到那冰山有逐渐融化的趋势，别提多骄傲了。
夏亦舒不信，“冷漠？冷漠还和你说化学方程式？”
“冷漠不等于心地不善良！”
夏亦舒瞅了眼闪着星星眼的女生，心里止不住摇头。完了，被男神保护得那么好的花，似乎要被撬走了。
三班教室。
午间的阳光有些炙热，后排靠窗的男生放下了他身边的窗帘，安静地趴在桌子上。
教室的喧闹好似与他无关。
小部分光钻入室内，滑过他的侧脸，在睫毛上游荡。
听到前面拉椅子的声音后，男生缓缓睁开眼睛，很是随意地将黑色水笔递了上去。
“笔。”声音冷冷清清。
前面的男生转过身来，他惊喜地吹了声口哨，整个人稍显轻浮，“玉儿，你不是说找不到了吗？”
温玉微抬眼皮，“好好说话。”
郑子衡因为他冷漠又危险地一瞥，立马噤声，转而一脸谄媚，“诶呀，你说你也真是的，用着几百块钱的笔，竟然还贪我这二三十块钱的。”
温玉觉得有些烦了，直起身子，双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冷漠道：“不是给你找回来了。”
“可算是找到了，你昨天和我说丢了的时候，我心拔凉拔凉的。”
温玉不理他。
“诶，玉，”郑子衡看到男生低垂眉眼，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硬生生将后面的“儿”字压了下去，呵呵道：“温哥，你哪里找到的？”
“办公室。”
哼哼，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温玉不再理他，从笔盒中取出笔，保持握笔地姿势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
最终也不知道是大脑快于手，还是手快于大脑，等他反应过来后，白纸上明晃晃的多了个“沈”字。
他有些懊恼。
向来没什么波动的情绪多了分烦躁，终是用力将纸揉成了一团。
好像被什么东西扰乱了心情，温玉随意地往书包里丢进几本书，拎起它，向外面走去。
郑子衡叫住往前走的男生，“温哥，你上哪去？”
他很高，逆着光微微侧头，嘴角扬起一抹不真实的笑意，“翘课去。”
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温玉突然发现自己也变坏了。
“那你凑近一点。”
她特别听话地半蹲身子凑近，模样像个好奇宝宝。
“我，下午翘课出去吃。”
他清楚地看到她表情从期待到不敢置信。
“呜呜呜，温哥，带上小的吧？”郑子衡就差扑上去抱住温玉的大腿了。
“可以，只要你能从老马手中拿到请假单。”声音好像带了几分愉悦。
温玉说完，漫不经心地向自己课桌望去，瞥到那张白纸时，他回去将它捏在手心。不再理会哭哭唧唧的郑子衡，动作随意地向教室外走去。
另一边，一个拿着篮球的男生冲郑子衡喊道：“郑哥，打球去。”
“打个屁，你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了？要是没温哥救场，三班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拿篮球的男生听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诶，温哥去干嘛？”
郑子衡酸溜溜的回道：“翘课去了。”
“操。”
郑子衡像是想到什么，他走到那男生旁边，单手摸着下巴，斜睨道：“你有没有觉得温哥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
郑子衡意味深长地一笑，只说了四个字，“春风得意。”
他刚刚绝对没有看错，温玉那个男人竟然笑了！
妈的，八百年不化的冰山竟然也会笑？
有点东西。
那男生更加迷糊了，“什么是春风得意啊？”
郑子衡问道：“你见过温哥笑吗？”
男生猛摇头。
“他刚刚笑了，可他妈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