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尾
“没钱了”
季林看着微信备注“麻烦”发来的消息，这是他妈妈没错，但此时那头拿着手机打字的绝对不是她。
季羽，季林的弟弟，12岁，已休学
平常只要没钱保准儿拿他妈妈的手机给季林发消息要钱，这次也不例外，
季林一如既往的没有多说什么，至于他拿这钱干什么他也不管，因为只要季羽还是个人的话就一定不会让自己饿着…
给他发了三百块钱的红包，估计能够他消停一阵的。
调完静音，刚要把手机揣进兜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还是“麻烦”…
季林纳闷儿点开，麻烦：不够
不够？这可不常见，
但奈何季林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多了没有
然后就再没搭理他。
“……”
“又给你要钱花了？”即使赵乾没有瞥见屏幕上的消息，光是凭着跟季林从小到大的交情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怎么，你替我养？”季林把手机揣兜，接着拿过赵乾脱下来的外套，随便叠了叠铺在桌子上。
“行啊，以后别说你弟跟你妈了，连你我也一块儿养”赵乾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有时还会为了他方便故意把外套脱了等他拿，
他知道季林不容易，也知道他累，所以才会说出那么矫情的话，虽然季林每次都挤兑他，但也不妨碍他的认真。
“别恶心人了”季林冲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可不吃你的软饭”
赵乾：“那你吃谁的，还有谁能让你吃”
“我吃我自己的”季林趴到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一动不再动。
赵乾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几句，末了拿起复习资料开始为明天的期末考做准备，也为了以后能养得起季林…
学习本就是枯燥的，对于枯燥的六月来说更是，而一下午的自习时间倒是方便了所有人，
干自己想干的…
这样看下来好像就只有席盛一人无所事事，因为是转学生，手续什么的都还没有办全，所以他也就不用参加明后天的考试，只是来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等暑假过后也就正式随他们一起入学了。
但他现在有点后悔进了这个班…
教室不大，一共就装了三十多个人，前后桌的距离不算远，所以季林他们说了些什么，席盛听的清清楚楚，
这也就导致等他再看向季林的时候，眼神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你惹他了？”赵乾问。
季林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转学生的表情不对劲，可他并不在意：“我很闲吗？”
赵乾作为班长平常肯定是要照顾到所有同学，再加上席盛是新来的，而且还是个状元，他巴不得跟人好搞好关系呢，可貌似…
他回想着刚刚席盛的眼神…
可貌似人家似乎很不喜欢他，以及…
睡了一下午的季林等再睁眼时老班已经在讲台上重复着考前叮嘱的那些话，刚清醒的他习惯性的把凳子往后撤，自己也跟着向后靠去，结果一时忘了后桌已经坐了人，直接把席盛桌角的水杯碰了下去，
当水杯落地的声音响起时，季林才回过了神：“抱歉”
他低头弯腰去捡地上的杯子，好在没有摔坏，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就被别人抢先一步…
季林抓空的手愣了愣，才直起身再次看向他的后桌：“对不起啊”
可当视线交汇的时候，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满与厌恶，这让季林很不舒服，但他并不想追究什么，毕竟这样看他的人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只是还是第一次没缘由的被人讨厌，这种感觉让季林很想打人。
赵乾作为这场“事故”的全程目击者，表示也没有读懂席盛的心理，话说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杯子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恶意吧，更何况还道歉了，
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季林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地方得罪他了，
但显然不是。
“好了，别的没什么要说的了，最后就预祝大家考试顺利，
把垃圾收好，桌子摆回原位，凳子放桌斗下面，收拾完下课”
班里的人随着她的声音开始了动作。
席盛在嘈杂声中第一个走了出去
赵乾看着后门的身影没了之后便开始跟季林八卦：“你说这状元就是有自己的性格哈”
“我要是像他那般是不是就直奔清华了？”
季林“嗤”了一声：“你这样的容易挨打，奔不了清华，倒是能升华”
赵乾没明白：“怎么升华？”
季林懒得解释：“自己悟吧”
说完把凳子踢进去直接走人，赵乾见状喊道：“你等我会儿，我要看着他们弄完！”
季林：“知道了”
…
…
“干嘛呢！？”
车行老板最近都被小孩子整出神经质了，生怕又是来扎他车胎的：“离我这远点，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那我买了”
眼前的小孩儿个不高，被土蒙了层灰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但眼神却尤为的清亮…
车行老板见状笑道：“你买啊？买得起吗？”
说完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结果男孩儿却径直走向他看似心仪的那辆车，一辆暗黄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自行车，车身色调统一，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只是同男孩儿一样被蒙了层灰。
店主错愕，一人一车往那一站，别说还挺般配的…
这时只见男孩儿指着旁边牌子上的数字说道：“这个车二百八十三，我有三百块是不是够了”
店主有点好笑，走近问：“你那三百块钱搁哪呢，来先让我看看”
男孩儿戒备地拿出手机，给他展示了一眼钱包余额，确实有三百多没错，但店主反而更怀疑了：“你这手机是偷你爸的还是偷你妈的，小心我报警抓你”
说完又要打发他走，毕竟就一小孩儿，要真卖给他，到时候家长找来惹一堆麻烦，他这个小车行可禁不住一点风吹雨打：“要真想买就带你家长来，不然不卖，快走走走”
“叔叔”他叫住他…
“我是瞒着我妈妈来买的，里面这些钱是我给街坊邻居的叔叔阿姨们跑腿挣的，我妈妈腿脚不好，我想买个自行车多带她出来转转，明天就是我妈妈的生日了，我想让她开心点”
“……”
小男孩儿的一番话让老板产生了动摇，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真的”男孩儿的双眼逐渐发红，肉眼可见的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这下老板的心理防线彻底破了。
“行吧行吧，扫这个码，给二百八就行了”老板把付款码举给他：“回去可要跟你妈说明白啊，别来找我事儿知道吗”
完了又找来一块儿抹布给那辆车仔细地擦了擦：“就这么骑走就行”
“会骑吧？”他多问了一句。
“会”说完就蹬了上去，但明显座位高了，双脚只能堪堪够到脚踏板…
男孩儿求助的看了眼老板
老板无奈上前，毕竟好歹也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座椅高度能调”
说完给他演示了一遍：“就拧这个钮，往左拧它就松了，座椅就能上下动，等调好位置，再把它往右拧拧紧就行了”
“行，差不多了”他用力拍了拍座椅：“你再试试”
刚刚好，男孩儿脸上终于有了兴奋的神色，全然不像刚进来那般一脸“我就是来找事的”模样了，
果然吃完“糖”的孩子连说话都甜：“谢谢老板，那我骑走了”
“走吧走吧”他挥了挥手看着男孩儿越来越小，自己也进了店。
……
“我靠这天，搁外边儿放个鸡蛋没一会儿也就熟了吧”赵乾抱怨着：“我觉得我都快熟了”
两人刚从教学楼出来，一股热浪便沁了他们一脸，在烈日的熨烤下，眉头越来越皱。
“哎木，吃冰不，我马上要干死”赵乾用外套扇着风，显然一副快死的模样。
“至于吗你”季林睨了他一眼表示看不起。
“我靠我自己在上边搬了多少趟桌子，你都不知道去帮帮我！”他边抱怨边往季林身上靠。
“滚滚滚，你跟个火球似的”季林嫌弃地推开他。
赵乾：“那去不去小卖部？”
季林开了锁骑上车：“去外边儿的”
“好嘞”赵乾也跟着蹬上车：“走着”
“哎木等等我啊！”
风在耳边刮过，仿佛只要骑的再快一点，太阳就追不上他们。
…
“前面怎么了？出车祸了？”赵乾向来眼尖
一辆出租车跟一辆私家车停在马路中央，出租车的头还贴在私家车的屁/股上，看样子是追尾没错了，
两方人还在吵，势头相当。
“哎！席盛！那是席盛不？”
两人对于这种事没有任何八卦的兴趣，如若不是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们连停都不会停。
季林顺着他的声音望去，还真是…
一个直直的身影伫立在那，与发疯互咬的那群人格格不入，反而比起季林他们，他倒更像是看戏的…
忽而那抹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可能是说了点什么转身要走，结果前面“咬”的最凶的一个男人反手就拉住了他，看样子是不想让他走甚至还指着他骂骂咧咧的，用着能穿透好几条街的音量，
这下赵乾真的忍不了了…
“走吧木，把你后桌解救出来”
其实季林是不愿意的，他向来不管这些闲事，但敌不过赵乾这颗老妈子心，班长当的跟为人母似的…
不论自己拒绝多少遍，最后还是被他硬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