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沈槐序废了好大劲儿，才将人劝回。
瞧着那气鼓鼓坐在大门前的一团，又不禁忍笑。
“诶，坐这儿做甚？”沈槐序欠嗖嗖的，用脚轻踢了下她鞋尖问。
姜芷妤要气死了，抬眼瞪他一眼，一双脚默默往旁边挪，语气冲冲道：“我等阿荷回来，”
沈槐序方才说，且先等等，等许清荷回来，向她问问那神棍如何，官府可要将那神棍骗来的银子还给他们。
姜芷妤觉着，有三分道理，可听之。
午后艳阳娇，姜芷妤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晒得，两个脸蛋红扑扑的。
沈槐序杵在人家跟前讨嫌问：“被骗的时候乐呵呵，如今倒是气上了？”
姜芷妤闷不做声，连瞪他都懒得。
“求那神棍什么，不若说出来，我纡尊降贵帮帮你？”沈槐序又道。
女儿家的心思，姜芷妤哪里说得出口，恼羞成怒，抬眼瞪他，羞愤道：“要你管！你在我家门口做甚，回你家去！”
沈槐序不动，半晌，幽幽叹道：“就这样喜欢他啊？”
姜芷妤一张脸霎时布满红霞，憋了憋，小小声：“我们是两情相悦……”
沈槐序：……
姜芷妤还未等到许清荷，倒是将‘两情相悦’等了回来。
梁小司驾车，梁娇娇坐在板车后面，耷拉着脸，想也知道结果如何。
姜芷妤自认，不是沈槐序那不知眼风的家伙，当作不知他们此行为何，也不多问。
“小司哥哥。”姜芷妤打招呼道。
梁小司‘嗯’了声，看看她，又瞧瞧她旁边那负手而立的沈槐序，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姜芷妤：“我等阿荷。”
她说着撇撇嘴，斜沈槐序一眼，凉凉道：“他闲着无事，寻我麻烦。”
闻言，沈槐序扯了扯唇角。
不知好歹的坏丫头。
梁小司笑笑，道：“我先将板车拉回去。”
姜芷妤瞧着他，便想起了晴娘说的那句‘不受女色’，嘴唇嗫喏两下，还是没问。
哪有姑娘家主动问男子那事的，若是不慎传出去，她怕是不要做人了。
梁娇娇不想看见邹红，挨着姜芷妤身边坐下了，满脸惆怅。
沈槐序见状，也不杵着了，脚跟一转，回家去。
两个排排坐的姑娘，一同叹了声气。
梁娇娇双手托腮，问她：“你叹什么气？”
姜芷妤也一脸郁闷，幽幽道：“被骗了十两银子。”
“十两？！”梁娇娇惊呆了。
莫说是她，便是她哥哥，都未必有十两银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可以买多少漂亮衣裳啊？
梁娇娇咽了咽口水，犹豫一瞬道：“你叹一声怕是不够……”
姜芷妤无语瞅她，“你又是叹什么气？”
梁娇娇顿时蔫儿了，抓耳挠腮又生气道：“我和哥哥去找阿婆了，她不带邹红回去！”
姜芷妤：“哦。”
梁娇娇又重重叹口气，主动询问：“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将邹红赶出去啊？”
虽是她不愿意承认，可姜芷妤确实比她聪慧，主意最是多了。
姜芷妤眼珠子转了转，难藏私心，凑着脑袋压低声音问她：“你娘喊邹红来，可说是为了什么？”
梁娇娇说起这事就生气，“还能为什么，让她来洗衣裳做饭的啊，难不成还能是请她来当姑奶奶的？”
“……”姜芷妤好努力的斟酌用词，磕磕巴巴又问：“就……你仔细想想，你娘可有让邹红在你家寻门亲事的打算？”
梁娇娇一愣，随即懵懵道：“没有啊。”
她没听阿娘说过……
忽的，梁娇娇眼睛一亮，面上浮出几分惊喜来，“对啊！”
姜芷妤瞧着她的表情，心里一凉。
不会吧……
“姜芷妤！”梁娇娇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晃了晃，难得不吝夸赞道：“你好聪慧！”
姜芷妤：？
“我决定了！要让阿娘寻媒人给邹红说亲事！”梁娇娇掷地有声道。
姜芷妤：……
好像……也不错？
梁娇娇不知是当真厌恶邹红至极，还是因姜芷妤替她出了个极好的主意，陪她在门口枯坐许久，直到近黄昏时，许清荷回来。
“你俩怎的坐这儿？”许清荷斜挎着只小竹编篓走来问。
姜芷妤立马跳起来，小跑着过来，往她小竹篓里瞧，“阿荷，今儿官老爷可有审那神棍？”
许清荷听得一头雾水，“哪里的神棍？”
不等她答，又回她方才的问：“知府大人今日没有审案子呀。”
姜芷妤抓着她手臂，语气有些急，将神棍被抓的事与她几句说了个清楚。
“谁说是衙门的人？”许清荷听得蹙眉，“今日衙门的侍卫只留了两三个看守，剩下的人被知府大人调去城南搭棚子了。”
城南住着的，多是贫苦人家。
再过一月便是梅雨时节了，往年城南总是有塌陷的房屋，知府大人未雨绸缪，便让人先将棚子搭了，到时不至于乱了手脚。
姜芷妤面色稍愣，少顷，扭头便往隔壁院子冲！
“诶，阿妤！”许清荷喊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梁娇娇无事做，也无犹豫小跑着去瞧热闹。
那鸡鸣寺的老神仙竟是神棍，还被抓了，她都不知道！
巷子里的人家，后院都种了菜，也能省些银子花销，沈家也栽种了，簇绿成畦，沈槐序衣袖挽起，用一只瓜瓢正浇水。
他竟然还在浇水！！！
“沈槐序！”姜芷妤怒喊一声。
落日余晖，衬得那张书生气的脸还挺好看的。
姜芷妤默默想了句。
“沈槐序！你骗人！”姜芷妤双手叉腰控诉道，“那根本不是衙门的人！”
沈槐序面色疑惑，“是吗？他说自己是衙门之人，我便也信了。”
姜芷妤：……
真、的？
“这般瞧我做甚？”沈槐序一副无辜相，“你我相识十几载，难不成我还能与外人一同骗人？”
后面这话，说着便有些伤心了。
姜芷妤易地而处，觉着有些为难太过，瘪瘪嘴，温吞道歉：“对不住，我不该怀疑你……”
许清荷在后面道：“阿妤别急，明儿我去了官衙，替你问问知府大人。”
对方既是光明正大的将人抓了，城中许多百姓都瞧见了，若不是官衙的人，便是王府那边了。
只是，饶是招摇撞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官府等闲不会插手，除非是那人身份有疑，或是做了旁的什么。
姜芷妤点点脑袋，好可怜的问：“你说，我那十两银子可还能要回来？”
许清荷：……
“嗯……你这般想，或许那桃木枝当真灵验呢？”
梁娇娇：“什么桃木枝？”
又是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好气！
“小孩子家家打听大人的事做甚？回你家去！”姜芷妤赶人道。
可不能给梁娇娇知道了，若是不小心说漏嘴，被小司哥哥知道，她该多难为情啊。
梁娇娇气死了，怎的就瞒着她一人？
“又不是你家，你撵我做甚？”梁娇娇挺胸膛反驳道。
姜芷妤扭头看沈槐序，“你、让她走！”
沈槐序不紧不慢的将剩下几颗菜浇了水，道：“姜小鱼，回你家去。”
姜芷妤：？
“谁稀罕来啊！！！”
沈槐序眸色淡淡的瞧着她炸毛，又道：“你瞧，你也气不是？”
姜芷妤重重哼了声，扭头就走。
还能听见身后梁娇娇甜甜的道谢——
“谢谢阿槐哥哥！”
沈槐序：“你也走。”
梁娇娇：……
瞬间挂了脸，哼的一声扭头就走。
许清荷对上那双淡漠的视线，眼皮一跳，很是自觉道：“我自己走。”
还顺手将大门关上了。
少顷，一人从后屋顶上跳了下来。
沈槐序背身站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冷漠道：“我说过，巷子里人多眼杂，不要来。”
来人一身劲装，恭敬行礼道：“沈先生，主子要见你。”
姜芷妤几人出了门，各自散了回家去。
被骗了银子的事，姜芷妤没敢跟家里说。
晚饭后，很是殷勤的替阿爹阿娘端了洗脚水，又站在阿娘身后替她捏肩捶背。
晴娘哼笑了声，“行了，说吧，这副殷勤姿态，是想要什么？”
姜芷妤从前，月钱花完了，又碰巧哪家铺子出了好看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就会讨巧的替她捏肩要银子，这副模样，晴娘熟的很。
姜芷妤抱着阿娘脖子撒娇：“什么都不要，阿爹阿娘赚钱养家辛苦了。”
姜老三很是纳罕道：“一日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晴娘嗔他一眼，说的什么话，她家闺女本就贴心。
“阿娘，我明日随你去铺子里上工吧。”姜芷妤兴致勃勃道。
她一定能替阿娘赚回那十两银子！
姜老三骄傲挺胸。
这他就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