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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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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宫内的路曲曲折折,徐福倒走得无比闲适。

    一直到走进炼丹处的宫殿,亦步亦趋走在后面的殷朝恪,紧绷的身子才松弛下来。

    他赶忙喝了一口茶水,嗓子里已经燥热得要裂开冒出火。

    从徐福最初踏入咸阳宫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殷朝恪就一直处在强制压下慌乱努力装作镇定的状态下。

    若不是见徐福说得头头是道让皇帝深信不疑,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几乎崩盘。

    走出渔村的少年,还未完全改头换面,至少那种面对天子的胆怯依然根深蒂固地扎在骨子里。

    而天子的气势,确是令人望而生畏。

    幸好之前被交代少开口说话。

    虽说自己也是亲历者之一,但要是这大段故事要自己来说,绝对没众人眼中的徐老神仙所叙述得那般神秘莫测。

    他只是稍稍思索便明白,徐福送上两颗天珠再加上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会大大增加可信度。

    让急切寻仙问药的皇帝陛下,甘心情愿地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双手奉上。

    甚至自己,也只是增加叙述真实性的一段证据链而已。

    只是,那个亦真亦假的故事真经得起皇帝的查探么?

    殷朝恪心里也有疑惑。

    待到徐福施施然在房内坐定,后入门的殷朝恪急促地关上了门窗。

    “师……”他刚想要开口,就见徐福的拂尘轻甩了过来,不偏不倚盖住了自己的嘴。

    徐福看着茫然的殷朝恪,眼睛眨了几下,而后往门外瞟去。

    殷朝恪登时便明白了过来。

    隔墙有耳。

    他按捺住自己的疑问,长吐了几口气。

    咚咚直跳的心脏,似乎暂时性地舒缓了一些。

    看徐福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殷朝恪也渐渐镇定了下来,随即开始打量房间整理物件。

    一直到晚饭用后,月色入户,师徒二人沐着月光开始做晚课——打坐。

    “禀陛下,国师师徒二人入房间后并未外出。下午整理了室内,正常用了晚饭,现在正在打坐。”一个密探向座上的嬴政汇报着下午盯梢的结果。

    斜靠在椅子上的嬴政意义不明地“唔”了一声,随后道:“让去渔村那队人马快马加鞭,早些探查清楚徐福三年前的行踪。宫里就不必再盯着他们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么浪来。

    密探应承下,立即执行任务去了。

    天上一弯新月,几点疏星。

    一队人马星夜启程,直奔北海而去。

    嬴政起身,从博物架上拿出木盒,手指摩挲着两颗天珠。

    室内灯火摇曳,两颗珠子发出淡淡光华。

    伴随着一股幽幽异香,直让人口舌生津。

    那光似柔和流淌的溪流,印刻在帝王深邃的眸子里。

    他又拿过另一个相似的木匣,将珠子分别放置于两个匣子里。

    之后缓缓合上木匣子,将门外的赵高唤了过来:“把两个木匣分开置于章台宫房梁之上。”

    赵高躬身称是,接过木匣子迅速朝章台宫而去。

    此间种种秘辛自不必究,却说那厢国师住所里。

    徐福与殷朝恪打坐还在继续。

    殷朝恪内心烦乱,连连走神。虽说身子还在软布上端坐,但开始时不时地晃动。

    月色如匹练,倾泻到两人身上。

    当月影开始低落下时,徐福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耳朵动了动,似是在倾听什么。

    片刻后起身抚了抚压皱的衣角,头也不回地道:“徒儿,关上门窗。”

    殷朝恪听话地关窗锁门,见师傅没什么其他指示就欲去偏房躺下。

    徐福却将拂尘伸出,拦住了沉默的弟子:“隔墙的耳已经走了,有事可说。”

    罢了就坐在房内的太师椅上,依然是一切都了然的眼神:“你想问吾此前为何要那样对陛下叙说,对么?”

    殷朝恪点头,斟上一盏茶送到师傅手中,等待着下文。

    徐福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捋着胡子笑道:“我且问你,碧落仙人为真,对否?”

    殷朝恪点了点头。

    徐福又道:“浮光确曾断臂失血过多,最后死于渔村,对否?”

    殷朝恪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徐福玩味地笑了,道:“吾等确实从仙山上带回了天珠,此乃仙人之物,对否?”

    殷朝恪眼露异彩,仔细想了想后点点头。

    “那吾便未曾欺瞒陛下”徐福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一双眼睛倒有些阴恻恻的寒光倒投在殷朝恪脸上:“徒儿,你得记住——”

    话未说完,他从椅子上起身,拂尘尾端对准了殷朝恪:“鬼谷一门徐福历经万难探得不死仙药,感念天子经天纬地之才为其感召特意奉上。这,就是吾献药初衷。”

    他说得冠冕堂皇,话意是崇敬但语气却是无比冷漠:“你道吾为何收你为徒,是怜你身世还是念你有独到天赋?”

    殷朝恪冷汗直冒,却一言不发只是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人。

    见此,一声嗤笑从徐福口中传出:“吾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比之浮光你差远了。浮光是吾一眼就相中的人才,好歹演了几出戏将养了几年。他的死,吾到底是有些不好受的。倒是你,还真是……”

    提到浮光,他嘴上说着不好受,面上可没有丝毫悲伤的样子。

    只是目光上下沿着殷朝恪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眼睛上:“这种眼神,吾可是熟悉的很呐。”

    那是种野心,自家破人亡后历经人情冷暖后的不甘混杂着扭曲的欲望,催生出一个心生丑陋枝芽的少年。

    徐福干贴在手骨上的皮肉扯动起来,不知按在哪里,拂尘尾端立即凸出一段尖利的铁刺!

    铁刺此时正对着殷朝恪的眼睛,烛火倒映在徐福的眼中像是阴冥鬼火闪动,他低哑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吾的徒儿可是听话得紧,要是做不到的话”

    说着铁刺又往前一递,与殷朝恪眼珠就差毫厘:“就去陪浮光罢。”

    少年浑身出的汗几乎要浸湿衣服了,他喘着粗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徒儿记住了。”

    徐福满意地笑了笑,把铁刺收了回去,伸出手拍了拍殷朝恪的脸颊:“好徒儿,歇息去罢。”

    殷朝恪艰难地扭动身子,踉跄着逃也似地跑去偏房。

    他颤抖着插上门栓,整个人虚脱一样躺倒在床铺上。

    床铺很软,褥子有点熏香味道。这是渔村里从来不曾见识过的好东西,可殷朝恪此时没有一点喜悦的心情。

    那时随他出海,是否真是个天大的错误?殷朝恪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后来登上石阶后的种种。

    同时间,徐福也躺在温软的床榻上,回忆起惊心动魄的仙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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