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怀念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个独属于高三学子们的短暂寒假走到了尽头，今天又到了和亲人们分别之际。
几乎每个家庭都觉得这次假期太短了，可他们又非常理解学校这样的安排。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学校的行为不合规，有私心，是为了升学率、为了学校名声，可换个角度来想，这也给了学生们更多的准备时间，更早的能进入冲刺状态。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得，也应该给高考大业让路。
“默默，新年快乐！！！”
陈默还在宿舍里整理床铺，冷不丁的喊声吓了他一跳。
“我去，你要吓死我啊？”
能这么基情满满呼喊陈默的也只有蔡家伟了，陈默着实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早，这可不符合他的习惯。
“看到你们宿舍门开着，我就猜到你来了，我这个拜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6”，陈默伸出手，晃动了几下。
“蔡蔡，现在才十二点不到，你变性了？”
“放你狗屁，你丫的要去重新配眼镜了，啥眼神啊？我这是好学，好学你懂吗？”
陈默缓缓爬下扶梯，轻轻一跳，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哎哟哟，倒是我误会你了，昨天你qq空间那张照片里原来你们也是去学习了啊！哈哈哈！旋转餐厅的菜好吃吗？”
“卧槽，忘记改设置了，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蔡家伟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急的抓耳挠腮。
“真的假的？我以为就是官宣了呢，配字还那么肉麻，什么‘永远热恋，永远…’”
“大爷的，住嘴”，蔡家伟一把死死捂住了陈默的“大嘴巴”。
“呜呜”，陈默连忙掰开，“弄我有屁用，你还不赶紧去找个手机或者去趟网吧？”
“对对对，我先走了，待会找你算账！”
“哈哈哈，跑慢点，钱包证件别忘了！”陈默笑着摇了摇头。
昨天半夜，蔡家伟在qq空间里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和丁佳琪在一家餐厅里的合影，两人头靠头，嘟着小嘴，看着很是甜蜜。陈默还纳闷呢，怎么这个闷骚货转性了，发的那么光明正大，配文也肉麻无比。不过，他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暗自说道，“自己好像从没在qq里提到谈恋爱、交女朋友的事情，甚至已经很久没更新qq空间了。自己相比于蔡蔡，到底谁才更闷骚啊，哎！”
“热恋”，这两个字就像一颗糖果，只需轻轻念出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美好与甜蜜。它不仅仅是一个词汇，更是一种情感的浓缩与凝练，让人心生向往、陶醉于其中。似乎我们只需闭上眼睛，稍稍想象一下热恋中的场景和画面，就能感受到那股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或许是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夕阳下的翠山湖，悠闲恬静，彼此间在眼神交汇时充满了爱意；或许是一起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欢声笑语，分享着内心的喜悦和满足；又或是大大方方的并排站在学校天台上，晚风徐徐，谈论着教室里的八卦，时不时发出嬉笑声。无论是哪种情景，都让人感到温馨而又浪漫。
陈默离开宿舍，一边走，一边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和小娘子还在热恋期吗？如果是，是从何时开始的；如果不是，又是在何时结束的。”
“黑子，你说说呢，你算是旁观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谁叫黑子？”
心房里，一团墨汁渐渐凝成一个人影，其样貌和陈默如出一辙。
“我总不能喊你陈默吧？”
“呵呵，我也是你，你哪来的优越感？你说我是旁观者，你怎么不知道我也是当局者迷？”
“额，你好像火气不小啊。”
“因为我觉得你像个智障！你刚刚在思考的问题简直是在浪费脑细胞，浪费时间。”
“也不是吧，我只是有些羡慕蔡蔡发的那条状态，感觉他们在热恋期，连空气都是甜的，可我却不知道热恋期是什么感觉。”
“她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个呆子。这种事情重要吗？重要的是有热恋期吗？难道没有热恋期，你还要再退回去补上一段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遇上对的人，天天都是热恋期；遇上对的人，天天都想给她热恋期一样的甜蜜。陈呆子，你可以滚了，以后再有这么弱智的问题，自己去水龙头上冲冲冷水，别来烦我！我今天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理你，无聊。”
“哗”，墨汁消散，房间里只留下陈默一人。
陈默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好像确实有些无聊，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自己真心实意的好好爱她就完了，整那么多热恋期、磨合期干什么呢，真是浪费精力。
“呼，还是这个味儿”，陈默转动钥匙打开了教室大门，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随着陈默踏入教室，沉寂了一个寒假的空气再次被扰动起来，以肉眼不可见的状态轻抚着他，欢迎他的回来。
“再见啦！”陈默对着看不见的空气挥了挥手，随后将一扇扇窗户打开，让新鲜冰冷的空气注入教室。
下午四点半，德哥面色平静的走进了教室，已经到了规定的返校时间，此时除了迟到的，应该都已经在教室自习了。
“同学们新年好啊！真是想死你们了！…”
一番热情的相互慰问过后，德哥吩咐各科课代表将收齐的寒假作业上交。
原本，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惯例，可随着珠妹提到“张晨”的作业没收到之后，剩下的几门课代表都无一例外的向德哥反映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黄君，张晨跟他是同桌，平日里跟他关系也不错。
“咳咳”，德哥清了清嗓子，抬起右手压了压，“大家静一静。”
“我这里有几个事情想跟大家说一下。”
“黄君，待会辛苦你搬到讲台边来坐吧。”
听到这个消息，黄君一脸懵圈，自己何德何能，怎么会被“发配”前线了？这大过年的，没有红包就算了，怎么一上来就是一颗重磅炸弹，自己是真心不愿去啊。
“哈哈哈”，平日里和黄君关系不错的叶子、吴杰几人都在内心里偷笑，纷纷投去了幸灾乐祸的眼神。平时大家都喊他黄大仙，这次被德哥拎到讲台边，可真的算是飞升成功了。
“…”随后，德哥让人把张晨的座位也同样挪到讲台边后，又点名了几人，要求他们调动座位。
虽然教室里的氛围依旧很轻松，可有心人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德哥这样的调动似乎不太正常，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我再说最后一件事情，大家请保持安静，不要过多议论。”
“刚刚你们也听到了，几门课代表说都没有收到张晨的作业，大家也没看到他来教室报到，这是有原因的。”
德哥看了一眼窗外，眼神中充满了忧愁和悲伤，又低头轻轻的叹着气，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虽然德哥什么都没说，可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意到了德哥的异常。
“哎”，德哥在挣扎片刻之后，缓缓道出了实情。
“我们的张晨同学，可以说是提前结束了高考大业，以后就不会来学校了。”
“啊？”
一时间，台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朱老师，张晨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有这种好事，他没理由不和我说。”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讶和疑惑，黄君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语气沉重的开口询问。
“他走了”，德哥艰难的点了点头，眼睛逐渐泛红。
一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德哥。
“我知道大家都很难接受这件事情，可是很遗憾，这是真的。年初三的时候，他和他父母在从省城回程的路上，遭遇了严重车祸，一家三口，全都不幸离世。”说完这句话，德哥低下了头，开始为自己这位学生的英年早逝而默哀，眼泪则始终在他眼眶中打转。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有的人眼中闪烁着泪光，有的人则低头默默哀悼。原来，德哥的这个消息才是真的重磅炸弹，让教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和悲伤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德哥重新站直身子，面容平静的看向一众学子。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要做的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而是应该好好的把握当下、珍惜眼前，这才是对张晨同学最好的祭奠方式。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的笑容和温暖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留在我们的心中。”
“同学们，高考就在眼前了，我真心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收获应有的硕果，无愧于十年寒窗。我坚信，张晨同学一定正在天堂注视着你们，他会为你们每一个人的进步和成就感到欣慰和喜悦。所以，让我们振作起来吧！全力以赴的去拼搏、去奋斗！考上理想的大学，帮助他实现那无法完成的梦想。”
不约而同的，十班的学生们在晚自习每一节课的下课后，都有人会走上天台，吹吹冷风，看看星空，排解着心中的愁闷。
“默哥哥，生命真的好脆弱啊！”
珠妹挨着陈默，陪他静静的站在最西边的天台上。
“嗯，真的太可惜了，明明就最后几个月了。”
提起张晨这个同学，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他身材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让人感觉十分亲切。在生活上，他并不是那种特别活跃、善于交际的人，但也绝不是个社恐患者，只是他的性格比较佛系，对很多事情都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不会过于强求。相比于对学习的热爱程度，他更喜欢各类电子游戏，尤其以魔兽争霸见长，所以也会和叶子、大仙他们一起去网吧玩wow。他是和蔡家伟一个宿舍的，平日里也总是相当的配合学生管理，是个按时睡觉的乖宝宝，很少参与他们宿舍的夜谈。
“默哥哥，谢谢你。”
“嗯？”陈默微微侧目，这小妮子怕是又想到什么了。
“你真是我的福星呢，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别说傻话，你可是有福之人，老天爷可喜欢你呢，怎么会舍得降下灾祸给你。要不然那年雷雨天，咱俩就在大树下回不去了，说起来，我能活这么大，也是托了你的福。”
陈默微微一笑，每每提到过去的回忆，心情总是格外的愉悦，让原本的负面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这珠妹还真的个福星。
“默哥哥，今天的事情对我触动很大，说不准哪天我们”
陈默立马竖起食指挡在了她的嘴唇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是自己迷信，可有些东西，如果一直挂在嘴边念叨，是真的会由虚化实的，不能不信邪。
“说不准哪天我们就考上一个大学了呢”，为了避免可能的玄学，陈默顺着她的话，重新补完了这句话。
“珠儿，以后不要什么话都脱口而出，少说点不吉利的，明白吗？”
“你，你再喊我一遍。”朱珠亮起眼眸，一脸的期待。
陈默捋了捋头发，咧嘴笑道，“珠儿，新年快乐！”
“好啦，外面冷，咱们回去吧，想来你也不会穿秋裤。”
“要你管！”朱珠笑着踢了他两脚。
佛曰，有生皆苦，活在这尘世间，必将遭受各种苦难。张同学，或许会有人觉得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很潇洒，不用再体验人生的酸咸苦辣。可我知道，以你这么乐天、开朗的性格，又何惧生活的苦，你一定会很享受自己的人生吧。真是令人惋惜呢，你在这样一个正当花季的年华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世界又少了一个你这么有趣的男孩子，哎！
对于天灾人祸，真的无法预料，我们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最先到达，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可每个人的生命从来不是一样的长。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全力以赴、竭尽所能，然后顺其自然，珍惜拥有的，看淡所有的渐行和渐远。
张同学，即便在多年以后，每次看到那张空缺了一个位置的毕业照时，我们还是会想起你，想起那个爱笑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