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拜年
昨夜里，爆竹声声，烟火璀璨，多少团圆人家。
朝阳起，暖光融融，响声依旧，一句新年快乐。
十多年来，每年年初一的早上，陈默都不曾睡到自然醒，早起去爷爷家拜年已是传统。
“老爸，新年快乐！”
昨天吃过年夜饭后，父亲在妹妹家跟叔伯几人玩到后半夜才回家，早上自然是起不来的。
“新年好啊，小默”，父亲睁开惺忪睡眼，看到儿子笑呵呵的坐在床沿。
“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了吗？”
“嗯，去过了，爷爷今年给的红包好像比以前够了。”
“哦？多少？”
“还没点呢”，陈默大方的将红包塞进父亲手里。
父亲坐起身，仔细的点了两遍，“爷爷给了你两千红包呢！”
“直接翻倍了！？说是奖励我考试考的好，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陈默着实有些惊讶，十几年来，自己的压岁钱，爷爷向来都是一千一千给的，这次着实有些多了。
“那你过来是不是想问老爸要点奖励？”父亲笑着跟陈默开了个玩笑。
“瞎扯，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给过。我小学时候考了那么多次双百分，也没见你带我去北京玩过啊！”陈默翻了翻白眼，父亲对于兑现奖励，总是那么不靠谱。
“哈哈哈哈！红包你就收着吧，记得及时存到卡里去，别弄丢了。”
“好的，老爸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再去睡一会了。”
“嗯”
陈默觉得，过年期间的这几天总是最无聊的，自己没什么亲戚要走，也没什么同学、朋友像自己一样不用走亲戚，似乎除了自己，他们都有赶不完的年饭要吃。陈默大概的盘算了下，自己这个年头上需要参加两个半的年饭，一场是明天大爷爷家的，今年轮到他召集兄弟姐妹吃团圆饭，就在自己家后面，最是方便了；一场是奶奶那边的，是她们姐妹四个里最小的小姨婆喊的，自己也不得不去；还有半场是姐姐家的聚会，因为大概率会和小娘子的约会冲突，暂且只能算半个。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跟着父母走亲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不仅意味着当天不用写寒假作业，还能拿到梦寐以求的压岁红包。可陈默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也早早的就明白压岁红包只是大人们之间不是约定的约定。所以，除了爷爷给的红包，陈默并不会真的藏进自己口袋。相较于母亲那边的亲戚，诸如每个舅舅阿姨都会给红包，父亲这边的两个叔叔、两个伯伯，基本向来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倘若关系要好的，平时就应该时常联系、时常走动。
说实在的，跟陈默最亲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堂妹，而自己的堂姐和堂哥，一年到头见的不多。这倒并不是因为关系不好，实在是求学之路艰辛，堂姐在念大专，堂哥在当兵。或许，等自己考上大学，远离家乡之时，两个妹妹也会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变疏远了吧。
“默哥哥，新年快乐！…”
珠妹半夜里就给自己发过拜年短信了，可自己当时分身乏术，便就当没看见，只是已读不回。待到今天早上自己再次睡醒后，陈默及时给她回复消息。
“臭哥哥，昨晚上没守岁？”
“是啊，我没守岁的习惯，从小到大都这样，一年到头难得可以睡懒觉，干嘛不早睡晚起呢？”
“切，没劲，我半夜里还在放烟花呢。”
“奥，对了，帮我跟睿弟说声新年快乐，祝他龙精虎猛，早日康复。”
“喂！是坏蛋吗？”
朱珠发觉陈默应该是起床了，自己的短信他都是秒回的，直接通起了电话。
“新年第一天，说话要文明，喊一声亲爱的好哥哥来听听！”
“tui！真是disgusting！，还‘亲爱的好哥哥’，你还能再不要face一些吗？”朱珠阴阳怪气的学了一遍，语气中满是嫌弃。
“那前天中午，是哪个小可爱喊的哥哥，叫那么酥，那么羞？”
“哎呀，不许你说，再这样我挂电话了！”一抹红晕迅速布满了珠妹那白皙圆润的小脸蛋，她有些懊恼，自己没事给这坏蛋打什么电话啊。
“好啦好啦，你知道的，我很吃你这一套的。我问问你呢，过年你在乡下还是县城？”
“朱家村，你来吗？”
陈默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换做是以前，明天我肯定回外公家，每年的年初二，大舅舅都会喊吃饭。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没事不会再回去了。”
陈默的答案，朱珠早就猜到了，这个曾经让他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现在早已可有可无。可她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在家门口见到那个哥哥，一蹦一跳的向自己跑来，牵住自己的小手，带自己游山玩水。
“嗯，没事，我们也就在爷爷家住几天。”
“珠妹，好像我还欠你一个红包呢。”
“那天跟你闹着玩呢，我可从来没真的问你要过红包，好吗！？”
“是嘛？让我想想看，我怎么好像记得你以前收过我压岁红包的？”
“瞎说！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可能…”，很快的，朱珠立马捂住了嘴巴，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们五岁那年的年初二，你将外婆给自己的压岁红包转送给了我，这虽然只是两个孩子间的玩闹，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你说的可是这一句话，“以后哥哥的钱都给你保管，我的就是你的，你就收好吧！”我很好奇的问你这是为什么，你却憨憨的说了句“现在你是妹妹，说不定以后你是我老婆，哈哈哈。”我踢了你两脚后，便拿着红包跑回了家，还向母亲和弟弟炫耀了。
“不对，好像是有一回，结果我被我妈揍了一顿。”陈默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将这件糗事怪罪到了珠妹头上，“你后来把红包还给我没？”
“你！这大过年的，你是想讹我吧？！谁拿你压岁钱了？”
“啊哈哈，也是，想想我也不会这么蠢，哈哈哈”，陈默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
“或许吧，我也真不记得了”，发觉陈默并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朱珠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那今天先这样啦！你是我睡醒后第一个打电话拜年的，我还要给婷姐姐和玉玉姐打电话，我先挂了哦？”
“第一个？”朱珠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随之心情又立马愉快了几分，“默哥哥拜拜！”
“好，拜拜！”
…
给姐姐们拜年总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似乎只要自己一想起她们，心里就会有暖流涌出，能让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陈默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婷姐姐那打了13分钟左右，而玉玉姐那打了半个多小时，似乎她们对自己有着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玉玉姐，陈默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自己第一次觉得她有点“唠叨”了，“白头发多了没啊”“期末考试怎么样啊？”“有没有买新衣服新鞋子啊？”可是，在跟玉玉姐打完电话后，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种冲动，想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扑进她的怀里，倾诉自己自己的烦恼和压力。按照惯例，小舅舅家的年饭通常都在年初六，自己也曾经答应了玉玉姐要去吃年饭，可到底去不去，陈默真的还没有想好。或许，他没想好的是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头头，要起来了啊！志良爷爷来了！”
“好的，马上下来！”陈默听到这个名字，一点不敢耽搁，立马翻身下床。
自己的太公太婆生育了三儿一女，大爷爷叫陈才良、自己的爷爷叫陈文良，小爷爷叫陈志良。光从名字上来说，太爷爷看人还挺准的，小爷爷从军报国，上过前线，直面过鲜血淋漓的战场，可谓是无愧于新四军先辈们曾在陈家留下的爱国情怀；自己的爷爷可以算是当时全村里的知识分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能有大专文凭也是很硬气的，可爷爷在学业有成后依旧选择回到了陵县，选择投身于建设家乡；大爷爷似乎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作为，可爷爷总是很感谢自己大哥和大姐的付出，让自己能够远离农活，安心上学，大爷爷也不负其名，担任了很长时间的村长，虽然没有让村子有太大的起色，可也总算是尽职尽责。
陈默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面容和着装，生怕有一丝疏漏，他可不想新年的第一天就挨小爷爷的骂。
“奶奶新年好！爷爷新年好！…”陈默满脸笑容，给房间里的小爷爷和小奶奶拜年行礼。
小爷爷和小奶奶的身高差距特别大，倒不是小奶奶的身高太矮，实在是小爷爷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面对他时，总有种在仰望泰山的感觉。
小奶奶是个极为和蔼的妇人，一见到陈默便起身相迎，握住了他的手，仔细的端详着他。
“小默，大半年没见，感觉你又瘦了，学习压力大的吧！”
“奶奶，我壮着呢，一点不瘦”
“就你还壮？过来跟我掰掰手腕呢”，小爷爷将茶杯挪到一边，做好了掰手腕的准备。
闻言，陈默心里有些犯怵，向小奶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幸好，小奶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陈默啊，你坐过来，咱就是跟你开开玩笑，试一试的，来来来！”小爷爷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眼神里却都是威胁。
陈默咽下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坐了过去，将手臂立起。
“…”看着自己费劲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撼动的手臂，陈默绝望了。
“哼，这就是你说的壮？平时闲下来的时间都干嘛去了！？”
小爷爷的目光凌厉，陈默见到后，只敢支支吾吾了两声，“我，我会努力的。”
“好了好了，小默才多大啊，谁跟你一样，那时候天天在部队里训练。人家不要学习，不要考试？”小奶奶连忙上前帮陈默松开了小爷爷的手，缓和了气氛。
“哦？那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啊？”小爷爷喝了一口红茶，继续审视着陈默。
“额”，陈默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应该说好，还是说不好。
“嗯？怎么不说话？”
“马马虎虎，考了个文科班第一。”陈默有些忐忑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小爷爷。
“志良你看看，小默果然优秀啊！来来来，奶奶这的红包收收好！”小奶奶找准机会，从黑色的小拎包里取出了一个压岁红包。
“使不得使不得，我都已经成年了，奶奶不能再给了。”陈默立马将双手插进口袋，不停的摇头。
“给你就拿着，别婆婆妈妈的。”小爷爷又开口了。
“爷爷，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什么时候掰手腕赢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不是小孩子了。”小爷爷笑眯眯的又喝了一口茶，“这个金骏眉不错啊，二哥你享福了。”
“行行行，又被你惦记上了，国辉给你都准备好了。”
“哈哈哈，我就那么一说的。”小爷爷自然不会贪图这些茶叶之类，只是亲人送的和外人送的总是不一样的，“你怎么还没把红包收好？要我亲自塞给你吗？”
陈默抬头看了一眼，再三感谢过小奶奶、小爷爷之后才肯收下红包。
“文科第一也还不错，不过你们四中本身就不是重点高中，你的眼光可要放远一点，别被这点点所谓的第一冲昏了头脑，你的竞争对手可是全省几十万的考生！”小爷爷说的语重心长，可陈默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丝丝喜悦之情。
“这些小爷爷，前天我才从南塘补课结束回来。”
“嗯，在家也不能松懈。有想好去哪上大学了吗？”
陈默张了张嘴巴，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像，还没想好。”
“志良，你看小默考国防生有希望吗？”
“这个，不好说，等他一模成绩出来了我再看看，分数线达不到也没办法。”
“成为军人吗？好像也确实不错，毕竟也是自己的理想之一，可是，这样也太不顾家了，自己有些舍不得她”，陈默着实有些为难。
小奶奶是明白人，看着陈默的样子，她知道他在犹豫，可男人间说话时，女人家插嘴并不是一件好事，她准备待会私下里再问问陈默的意思。
等小爷爷和小奶奶离开时，已是吃过午饭之后，即便大家明天都要去大哥大嫂那吃年饭，可他们二老还是抽空特意来看望了陈默的爷爷、奶奶。或许，哪怕是亲兄弟之间，关系也有亲疏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