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皎皎，是我。
伏鹿确实变天了。p> 待他们到家时,忽然乌云遮天，狂风呼啸。p> 不过转瞬，大雨便倾盆而至。p> 成串的雨滴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嘭咚声响，瞬间,院子里便积满了雨水。p> 林绣姑跟崔云昭坐在堂屋里,衣裳头面都没话。p> 霍新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按林绣姑的命令派人去接弟妹们，然后才回到了堂屋。p> 不过忙了这一会儿，她的衣摆就湿透了。p> 她看了看两人，神情有些紧张，最后坐在了崔云昭身边，问：“皎皎,发生了什么事？”p> 崔云昭这才回过神来。p> 她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吐了口气。p> “出大事了。”p> 今日的宴席，她在伏鹿所有的亲戚几乎都到了,就连三堂叔和三堂婶也因为崔方明，被吕继明请去了。p> 不过他们坐在长辈那一桌，没有跟崔云昭他们挨着，临走的时候崔云昭特别叮嘱了三堂叔，他也应该知道如何做。p> 弟妹应该也被接回家了。p> 想到这里，崔云昭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霍新枝,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p> 听到最后,霍新枝的面色越来越白。p> “怎么会？”p> 崔云昭叹了口气：“怎么不会？”p> 这年头,武将势力极大，越是能踩着旁人的尸体爬上来，手里的血就越多，仇人就越多。p> 郭子谦治下极严，吕继明看似也是朗月清风，从不让手下士兵烧杀抢掠，可打仗，总有输赢，总有伤亡。p> 现在的大周和中原腹地，亦或者连幽云十三州并厉戎都算上，战争往往都是一触即发。p> 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p> 没有对错，只有最后的输赢。p> 有的时候，痛苦到了极点，只能找个人来恨。p> 崔云昭不知道吉庆班所为何事，但听他们的那些怒吼，就知道他们恨极了吕继明。p> 或许，他们在伏鹿蛰伏半年，为的就是今日。p> 不过，也有别的可能。p> 崔云昭思量片刻，才道：“这是其一，也可能有其二。”p> 她慢慢吐出四个字：“借刀杀人。”p> 林绣姑抬起头，跟霍新枝一起看向她。p> 崔云昭道：“或许，吕继明现在太过风光，压了别人一头，有些人心里不满，便做了这样的事情。”p> “只要吕继明死了，那么就少了一个竞争者，何乐而不为呢？”p> 霍新枝都不知道自己方才一直憋着气，直到听了这一句，她想要说话，才猛地呛咳一声。p> “这可如何是好。”p> 霍新枝最揪心的还是霍檀。p> “阿弟还在吕家，他会不会有事？”p> 崔云昭闭了闭眼睛：“大抵不会。”p> 但谁也说不好，最终的结果是什么。p> 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因为何事，有什么目的，会供述出来什么。p> 他们自家很清p> 楚，此事绝对同霍檀一点干系都无，可最终还是要看证据。p> 在如今这样的年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p> 崔云昭紧紧攥着手，她努力平复心情，尽量安慰林绣姑和霍新枝：“阿姐莫慌，无事的。”p> 她想了想，又说：“冯将军、拓跋将军等都在吕将军府，他们彼此之间会有照应。”p> “阿娘也莫要焦急，不如先去把衣裳换了，穿着这样一身也不舒服。”p> 崔云昭还能镇得住场子。p> 林绣姑见她虽然也很焦急，但安排事情有条不紊，心里倒是安慰许多。p> 她慢慢开口：“此事应该不会牵连九郎，九郎如今虽是刺史，同那些大人物相比也不够格，再说，九郎如今已经不是吕继明的心腹爱将了。”p> 当霍檀被擢升为刺史之后，他同吕继明的关系却反而疏远了。p> 林绣姑确实没读过书，也不知道那些大道理，可这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作为一名军官的妻子，有些事她再熟悉不过。p> 多余的话不用讲，她只道：“你不方便回去，就在这里先简单梳妆，等孩子们回来，就先安顿他们。”p> 说到这里，林绣姑又看了看外面的天：“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p> 崔云昭对林绣姑忽然的镇定并不惊讶。p> 她道：“好，阿娘放宽心。”p> 林绣姑便招来霍新枝，让夏妈妈去伺候崔云昭。p> 夏妈妈今日也跟着去了吕继明府上，不过她没有跟进去，只在外面的马车上等。p> 此刻才借着洗漱的工夫，听明白了缘由。p> 闻言她便道：“家里还是要加紧人手。”p> 崔云昭方才一直担心霍檀，现在才回过味来，道：“一会儿我就叮嘱宿大宿二。”p> 家里十来名退伍的老兵，只要不被人冲门，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p> 况且吕继明出了这种事，伏鹿怕是要全
城戒严，戒严多久不好说，只要事情牵扯不到霍檀，那么就不会有士兵敢随意冲撞霍刺史的家。p> 简单洗漱，卸去妆发后，崔云昭回到了堂屋，先叫来宿大宿二，非常严肃叮嘱了他们，才让他们去忙了。p> 待林绣姑和霍新枝回到堂屋，母女两个神色都缓和下来。p> 林绣姑看了一眼刻香，道：“若是快，还有一刻孩子们就能回来了。”p> 崔云昭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什么，说：“等雨停了，就让虹娘领着人出去采买，把未来半月菜蔬都买回来，以后就少出门。”p> 林绣姑道：“对，按你的意思办。”p> 仔细商议过后，娘三个就继续在屋里等。p> 大雨倾盆，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p> 一刻，两刻，一直等到酉时，去接三个孩子的马车才姗姗来迟。p> 等马车进了家门，林绣姑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打了伞去前院接人。p> 直到孩子们都好好出现在面前时，林绣姑才彻底松了口气。p> 崔云昭和霍新枝已经安排了干净的衣裳和热水，等三个小的回到堂屋，才让他们各自去p> 洗漱更衣。()()p> 待他们重新回到堂屋，外面已经天色渐安，落日西去。()()p> 这一个下午，是这样的漫长。p> 想看鹊上心头的《揽流光》吗请记住[]的域名[(．)]♂♂p> ()()p>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p> 弟妹们这一路上显然淋了雨，看起来都病恹恹的，神情也有些惶恐。p> 霍新柳更是面色苍白，显然还是觉得冷。p> 霍新枝取了被子裹住她，她才白着脸笑了一下：“多谢阿姐。”p> 崔云昭见两个男孩精神还算好，便问：“出了什么事？”p> 霍成朴刚要说话，就被霍成樟打断了。p> “下午是学文课的时候，我们原本都在书堂读书，正上着课呢，外面就有些杂乱声，是有人来接学生回家了。”p> “一开始我们没在意，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先生也有些紧张了，让我们自己在屋里背书，他出门去问怎么回事。”p> “这个时候，家里的马车到了，先生也让都离开，我就跟着先上了马车。”
霍成樟喝了一大口茶，顺了顺气，继续道：“吉氏武学的学生比不上伏鹿书院，我很顺利就上了马车，不过等到伏鹿书院时，我才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p> “伏鹿书院外面一整条街，停满了马车，因为下了大雨，看不清前路，走起来也很费劲，所以书院门口非常拥挤，乱成了一团。”p>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看向霍成朴：“阿朴，你来说。”p> 霍成朴就点点头，很平静道：“我们一开始也是差不多的，但伏鹿书院管教很严格，不许学生忽然离堂，可能后来来接人的家长太多，让山长意识到事有不对，便点头放了行。”p> “我们班上年纪略小，所以我先去接了二姐，看到霆哥也过来接岚姐和二姐，我们便一起出了书院。”p> “不过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我们排队等了很久，才出来，耽搁了时间。”p> 如此看来，霍成朴倒是少年稳重。p> 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出事的第一时间没有慌张，先去接胆子更小的霍新柳。p> 而崔云霆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他们班放的应该最晚，所以他赶到的时候，女学这边也已经可以接人了。p> 于是四个人就汇合在一起，相互照应着出了书院。p> 即便是大雨倾盆，混乱不堪的场面，四个人都没有受伤。p> 崔云昭缓缓松了口气。p> “你们做的很好，都是聪明的好孩子。”p> 她夸了一句，霍成朴就说：“霆哥跟岚姐都上了崔家的马车，嫂嫂不用担心。”p> 崔云昭点点头，笑了一下：“回来就好。”p> 霍成朴看几位长辈面色都不算太好，想要询问一句，便听身边的霍成樟开口道：“阿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路回来，看到路上都是马车，都在往家里赶。”p> 这样年月，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上得起书院，坐得起马车。p> 今日在吕继明府上，几乎伏鹿所有的达官显贵都去了，他们回到家之后，自然要把家中的人都接回来，关起门来小心度日。p> 所以，路上会有马车繁忙的景象。p> 想看鹊上心头写的《揽流光》第 128 章 皎皎，是我。吗请记住的域名[(．)]p> ()()p> 但普通百姓们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在按部就班生活，只不过因为这一场大雨，让他们的生意变差，只能抱怨几句老天爷了。()()p> 崔云昭同林绣姑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p> 不过很快，林绣姑就开口诉说了这件事。()()p> 说完，她
看着孩子们惊恐错愕的眼神，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害怕，是让你们知道世道不太平。”p> 林绣姑抬眸看向瓢泼大雨，神情有些晦涩难明。p> “当年你们父亲忽然战死，家中立即就败落了，要不是你们阿兄稚龄之年强撑起这个家，我们也会慢慢成为那些雨幕里奔波的平凡百姓。”p> “战争确实能成就一些人，却也有更多的人再也回不了家，你们阿兄就是担着这样的风险，把我们家重新带回新贵武将之家。”p> “我自然想让你们阿兄飞黄腾达，一飞冲天，可我也想让他一直平安顺遂，无病无灾。”p> “我对你们严厉，是希望你们都能成才，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让家族慢慢兴盛。”p> “只靠一个人，永远成不了事。”p> 林绣姑看向懵懂的孩子们：“你们要记得，你们阿兄的付出。”p> ————p> 堂屋里一时间都有些寂静。p> 片刻后，霍成朴道：“阿娘放心，我会努力读书。”p> 林绣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这才笑了一下。p> “你们都累了吧，若是困了就回去歇着，若是不困就在这里一起等。”p> 霍成樟原本想回去，可看弟妹们都没有要动的意思，便也只好跟着一起等。p> 苍天保佑，今日的雨没有落太久。p> 等到黄昏时分，雨水终于停了。p> 雨后的伏鹿很凉爽，带着水汽的晚风在屋巷里穿梭，扫去一整日的辛劳和疲惫。p> 等到了这个时候，外面也没有任何动乱的声音，崔云昭才算放下心来。p> 看来事情还控制在观察使府，没有被传扬出来。p> 她忙叫来谭齐虹，让她先安排另外一名厨娘准备晚食，她多带几个仆从出门，把未来十几日的肉蛋菜蔬都买回来。p> 谭齐虹很聪明，也很谨慎，她道：“是，我让小丘陪我一起去。”p> 崔云昭点点头，让她去忙了。p> 等到华灯初上时，霍檀还未回来，倒是谭齐虹先回来了。p> 崔云昭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便看向林绣姑：“阿娘，咱们先用饭吧。”p> 林绣姑便点头：“好。”p> 一家人用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食，崔云昭就安慰了林绣姑几句，让她晚上先睡下，若是霍檀回一声。p> 林绣姑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晚上也早点休息，便打发孩子们各自回去了。p> 霍新枝握了握崔云昭的手，道：“你放心，阿娘这里有我，你自己别太焦急才好。”p> 崔云昭笑了笑，此刻倒是放松不少，道：“夫君应当没事。”p> 等回到了东跨院，崔云昭简单洗漱，才靠在罗汉床上叹气。p> 夏妈妈陪着她坐。p> “若是真的……那伏鹿以后会如何？[(．)]⊙()()”p> 夏妈妈倒是想的长远。p> 崔云昭思索片刻，才道：“如此看来，若他无事，可以撑过这段时间，若是真的不成了，朝廷肯定不会让伏鹿群龙无首，大约会在确认之后换一名观察使。()()”p> 如今伏鹿的团练使有两名，一是拓跋弘，一是冯朗。p> 拓跋弘自不必说，冯朗也是郭子谦的老部下。p> 若是从原来的老部下中选，肯定是要选冯朗的，但万一呢？p> 万一朝廷对伏鹿多有看中，外派其他的团练使防御使等调任伏鹿，也未可知。p> 崔云昭同夏妈妈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p> “无论因为什么，伏鹿肯定要乱一阵，无暇旁顾了。()()”p> 夏妈妈点点头。p> 她换了安神的息宁香，声音很柔和：“小姐莫要多想，想要知道结果，等姑爷回来便能知晓了。()()”p> “咱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家里，按部就班生活，这才能让姑爷在外心无旁骛。”p> 崔云昭淡淡笑了。p> “你说得对，好了，今日折腾一整日，你也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p> 夏妈妈便伺候她就寝。p> 崔云昭心里装了事，本来难以入睡，不过那息宁香效力很强，待到后半夜崔云昭还是睡着了。p>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沉，翻来覆去的做了许多梦。p> 次日清晨醒来，崔云昭还是觉得累，有些头晕。p> 昨日虽然没淋雨，却也担惊受怕一遭，只是头晕都算好的。
这几次下来，崔云昭发现自己比以前强了许多，面对事情时能快速回过神，也能立即知道要做什么，确实有所成长。p> 她捏了捏额角，让梨青去一趟厨房，叮嘱虹娘准备醒神汤，然后才问：“姑爷没回来？”p> 桃绯摇摇头，道：“昨夜里外面很安静，我问了阿杨，阿杨说昨夜无事。”p> 崔云昭就笑了：“无事就是好事。”p> 她用过了早食，又吃了醒神汤，觉得好一些，才去了前院
。p> 走到院中相连的月亮门时，她瞧见对面西跨院中霍成樟在练武，欣慰地点了点头。p> 这会儿一家人除了霍成樟都在堂屋里坐着，崔云昭一进来就道：“我让人煮了醒神汤，阿娘阿姐都喝一些。”p> “十二郎和柳儿可要喝？”p> 霍成朴虽在正堂，却在读书，很是认真。p> 崔云昭这句问题，他并没有听见，还是霍新柳推了一下他，他才回过神来。p> 崔云昭又问了一遍，霍成朴就道：“喝一碗吧，我昨日也没睡好。”p> 算上霍新柳在内，大家都喝了一碗醒神汤，这才觉得神清气爽。p> 崔云昭想了想，道：“阿娘，这几日孩子们不能出去读书，闲来无事，可让新柳教你写字，岂不是很好？”p> 霍新枝也说：“正是，我最近也要盘账，正p> 巧得了空()()，p> 倒是可以安下心来做事。”p> 霍成朴跟着说：“我请先生给列了单子()()，p> 准备把书都读一遍。”p> 这孩子()_[(．)]()()，p> 可真认真。p> 崔云昭笑了()()，p> 拍了拍他的头：“如此甚好，以后咱们家也要出个文曲星了。”p> 霍成朴其实很担心兄长，不过他怕让母亲嫂嫂焦急，就一直没有表现出来。p> 现在看崔云昭一如往常，神色也很平常，这才松了口气。p> “阿娘，嫂嫂，那我就回去读书了。”p> 崔云昭问他：“我看十一郎在习武，可对你有妨碍？”p> 霍成朴摇了摇头：“我已习惯，且读起书来会很静心，一点都不妨碍。”p> 崔云昭点头，便让他去读书了。p> 这边她又叮嘱了霍新柳几句，让她好好教林绣姑习字，等把娘几个都安排完，她才回了东跨院。p> 既然不能出门，就趁着这时候好好读书。p> 一晃神，三日转瞬即逝。p> 第二日时，霍檀让人往家里捎了信，说自己无碍，又让她们在家里安心，不用太过紧张。p> 又说如果有事，就让谭齐丘去军营寻他，不要自行处置。p> 这几日家里虽然不出门，但宿大宿二都是能人，趁着打水送夜香的工夫，消息也打听得差不多了。p> 这一次吕继明确实栽了跟头，具体什么情况外人不知，但这伏鹿这三日都关了城门，不允许百姓随意进出，并且有士兵在城中搜捕，看来是要捉拿残党。p> 他们家没被查，还是因为霍檀。p> 听到这个消息，崔云昭神色平静，只让宿大宿二打起精神，千万守好家宅，边让他们去休息了。p> 回过头：“吕继明肯定不好了。”p> 夏妈妈若有所思：“若是观察使没有大碍，不会这样兴师动众，如此一来，很像是做给别人看的。”p> 目的就是震慑那些心思在伏鹿的其他节制。p> 吕继明麾下都还在，郭子谦也还在岐阳，看谁敢闹事，想要来伏鹿分一杯羹。p> 这三日闭城，也是为了不让消息外流。p> 崔云昭道：“我之前叮嘱过，宿二机灵，也暗中探访过，如今伏鹿城中几乎没有商户开张了，百姓们都缩在自家门里，不敢外出。”p> “一日两日还好，三五日也能熬，时间久了，怕就不好。”p> 若是那些所谓的残党没有抓住，或者吕继明一直不好，难道伏鹿就一直关城？p> 每家每户的夜香垃圾谁来清理？每日要吃用的菜蔬肉蛋如何而来？百姓们又要如何糊口营生？p> 城中不比村里，一旦封城，牵扯的事情就多了。p> 到时候真的没有粮食吃，看百姓们是忍着还是闹。p> 反正都活不下去了，闹一闹也无不可。p> 崔云昭叹了口气，仰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希望快些结束吧。”p> 然而封城还未结束，霍檀倒是回了一趟家。p> 这一日是封城第四日，家里还算安稳，崔云昭这几日精神没那么好p> ，晚上就早早睡了。p> 睡至半夜，她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骤然惊醒。p> 待惊醒过来之后，崔云昭迅速摸到了枕头下放的匕首，厉声道：“谁？()()”p> 外面立即传来熟悉的嗓音：“皎皎，是我。()()”p> 崔云昭绷着的精神立即就松了。p> 她放下匕首，掀开帐幔，趿拉着绣鞋就快步出了卧房。p> 绕过屏风，就看到霍檀正在外间点灯。p> 几日不见，霍檀换了一身军服，但崔云昭看出来，他里面的中衣和鞋袜都没换过。p> 显得很是狼狈。p> 借着灯光照耀，崔云昭细细看他面容，见他除了有些疲惫，倒是没有受伤，狠狠松了口气。p> “你没事就好。()()”p> 崔云昭说着，就要去帮他更衣。
霍檀却闪了一下：“衣裳不干净，你别碰，脏了你的手。[(．)]__()()”p> 崔云昭这才看到，他藏青色的军服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p> “不是我的。”p> 霍檀见她看到了，便补了一句。p> 崔云昭便明白，这几日霍檀也过得惊心动魄。p> 她道：“今夜能留在家里吗？”p> 霍檀点点头，他点好了灯，也不管茶壶里的茶水冷透了，直接灌了一大口。p> “我明天一早回去。”p> 崔云昭便松了口气：“我去叫人给你打水，好好洗一洗，解解乏。”p> 等霍檀进去沐浴，崔云昭就让小厮把他那身军服送去洗衣房，让扫洗婆子来洗。p> 她给霍檀从里到外准备了一身新衣，等了一刻，霍檀就从里面出来了。p> 他把头发也洗了。p> 崔云昭让他先穿好衣裳，一边帮他擦头发，夫妻两个一直没说话，气氛倒是亲密的。p> 等到忙完这些，霍檀便握了握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坐下。p> 温香软玉在怀，霍檀绷着的精神终于松了。p> 他把脸埋在崔云昭的颈窝处，轻轻嗅了一下，片刻后才叹了口气。p> “皎皎，吕继明不行了。”p> 崔云昭心中一惊，却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她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伸手在霍檀后背轻轻拍着。p> 她在用自己的力量安抚他。p> “是死了，还是……？”p> 霍檀闭着双眼，言辞之间很是疲惫。p> “人还在，只不过伤及肺腑，再也不能上战场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晚安，明天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