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世界树
“可惜，这具躯体已经用最好的材料和工艺来制作了，却也还是机械，比不上天生神躯。”
破碎的躯体无法用自己的力量修补，甚至要靠插在身体上的数根大大小小的导管，才能维持意识的传递和能量的运转，纳西妲的客观评价听在耳中就像最深的嘲讽，巨大机甲就这样陷入了停滞，『散兵』想要让它动起来，却无能为力。
“人类…我怎么会…被区区人类…！”
没有再多言，纳西妲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施展力量，靠浓郁草元素的裹挟飞了起来。
飞……
下意识瞥了眼王尘，她很快又收回目光，向『散兵』飞去——她能感觉到，有另一颗神之心在这台巨大机甲的胸口。
她伸出了手，尽管她不擅长战斗，已经动都不能动弹的机甲却也无力反抗，胸口的屏障像玻璃般破碎，里面一颗紫色的神之心被草元素牵引，缓缓脱离了机甲。
“不…等等！唯独神之心——！！”
自身的力量早就通过导管和机甲联系在了一起，双方紧密连接，机甲瘫痪，『散兵』也没剩多少力量。
但他挣扎着扑向那颗由他亲手取得的、本应该放在他体内的雷神之心，背后帮助他登神的导管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锁链，他拼尽全力，撞破机甲已经破碎的面铠，整个上半身垂在了机甲外面。
纳西妲被惊讶到，仰头望了一眼，不过教令院膨胀的野心、须弥民众遭遇的危险、还有愚人众的臭名昭着，让她不管怎样，都不会把这颗神之心还回去，大家的努力，正是为了这一刻。
『散兵』眼神凶恶，却已经难掩恐慌，只能眼睁睁看着雷神之心飞向纳西妲。
“那是我的东西…你休想…夺走它！！！”
雷神之心还是飞进了纳西妲手里，『散兵』眼神一凝，万念俱灰，他背后的锁链恰好承受不住被他挣断，整个人失去意识，坠落在地。
取得了雷神之心，纳西妲表情凝重：“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世界树尚待拯救…现在，有了另一颗神之心，凭借它的力量，我或许能解读大慈树王最后的记忆了。”
草神与雷神之心的力量涌现，一段不知藏在何处的记忆，被纳西妲压缩到了一枚罐装知识中。
荧和派蒙很好奇，王尘却向后退了一步：“这…我就不参与了吧。”
并不清楚王尘的担忧，纳西妲宽慰道：“不必担心，这次有两颗神之心加护，只要保持清醒，就算普通人也不会轻易被世界树中的东西污染。”
“我……”
“做好准备。”
伴随着纳西妲的话语，下一秒，本来应该是向大家输入记忆的罐装知识，反向把王尘、荧还有派蒙的意识拉了进去。
所感受到的环境陡然一变，周围的场景切换成了一个赤色的山洞，枯木、风沙、洞外的红色天空，连仅有的植被也是赤色或不健康的黄绿色，视线范围内生机寥寥。
王尘反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会是一个充满黑暗的空间呢。”
“为什么会这样想？哦对了！尘还没有连接过世界树吧，其实就是一棵很大的树啦，虽然这里…似乎也没有看到那棵树？”
派蒙挠了挠头，本想给王尘解释，然后意识到这里和她预想中的情景也不太一样，她看向纳西妲：“怎么回事？”
“世界树确实是我们此行的终点，但是我也没想到，大慈树王的意识遭受了如此严重的污染…所以这里的景象才会变成这样。”
“大慈树王遭受的污染……大慈树王遭受了…污染？”
说者无意，荧念叨着，一种猜测在心中诞生，便把大慈树王千年前帮助赤王治理禁忌知识的事情讲给了纳西妲。
听完，纳西妲确信道：“同样伴随着魔鳞病，应该错不了了。”
“不过千年前那次，大慈树王只是力量衰减，五百年前的坎瑞亚灾变，大慈树王才逝去，恐怕就是这次，禁忌知识把世界树也污染了。
“尽管没能把这次的禁忌知识根除，但她肯定做了什么，否则这五百年来不可能只有那么少的污染征兆出现……
“这里到处都透露着混乱、疯狂与苦痛，她就是忍受着这些…坚持与禁忌知识的污染对抗，直到死去的吗？”
旋即纳西妲自行摇了摇头：“倒也不必再猜，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让大慈树王亲口告诉我们真相吧。”
在这片迷乱的意识空间中，几人不断前进，虽然没有找到世界树，但是有一艘象征理智的‘意识之舟’，纳西妲亲自调整了航向，让它带领几人前往世界树的所在。
意识之舟在赤色的天空下起航，穿梭于云雾之间，纳西妲提醒道：“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然就有可能发疯。”
“保持清醒…保持清醒…”王尘脑海中真的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两个相同的自己在提剑厮杀，一个杀气腾腾，一个招式老练、应对自如，可他感觉真正的自己已经很清醒，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得更清醒了。
“保持清醒吗…我偶尔会有些奇怪的想法…”荧也说道。
只有派蒙摊着手：“我怎么觉得一切正常呀…？”
“能对话就都还好，看前面，那就是世界树，我们应该马上就能见到大慈树王了。”
世界树，巨大如山的世界树，树叶满是漂亮的樱粉色，王尘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这样一幕，迷迷糊糊下了船，迷迷糊糊走到了世界树的根脚处。
派蒙的话语迷迷糊糊传进了耳朵中：“我们是来找‘大慈树王’的吧？可是站在前面的好像是……？”
纳西妲的话也迷迷糊糊传进了耳朵：“我…？大慈树王…？和我一模一样…？”
走到这个位置之后，身体的控制权就丧失了，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能听，能看，能思考。
不会出意外了吧？
王尘静默地看着大家对话，看大慈树王解释了她和纳西妲长得一样的原因、解释了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解释了要如何消除世界树的污染……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吧。”大慈树王说出了这个请求。
纳西妲流着泪和大慈树王拥抱，在大慈树王的告别声中将她从这个世界消除。
“我会将所有的梦归还世人，须弥的子民啊，再见了，愿你们今晚得享美梦……”
最后一道声音传来，外面的世界因为世界树的变更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慈树王被人们遗忘，她的事迹全部被小吉祥草王替代，所有魔鳞病患者在此时康复，所有死域在此刻停止增长，也永远失去了潜藏在沙恒中的‘根’。
而王尘，眼前一黑，那两个一直在脑海里厮杀的自己全部破碎，世界变成了无尽的虚空，只余下耳畔有隐约的溪流声。
“我死了？”
“不会吧？”
两个想法一前一后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