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无题
众人齐齐看向她很是惊讶,段云曦看着冬成:“您一定在想那股力量从哪里来的,告诉您也无妨,那是天眼的能力,天眼的防御治疗都是最佳的,只要不死,她都能救回来。”
“可你没有必要为我们冒险。”玉卿阻止说。
屋里的人都议论起来,想法不一,有的和玉卿想法一样,有的则认为这时人越多越好,当局的段云曦仔细听了他们的意见,看了一眼我们,又看了看冬摩,打住了这番讨论:“我明白大家的顾虑,但这一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家那边也是无牵无挂,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沉默了一阵,玉卿还想说些什么但段云曦的坚持让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正屋内陷入寂静时,冬成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他垂眸看段云曦道:“很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如果空有一身力量而无所作为,那与犯罪无异。”
有了冬成的许可,一众的想法也动摇了,只有玉卿还有别的想法。
“这不妥,”她蹙眉看着冬成,“他们只是别处的来客,如果因此丢弃生命太不值了。哪怕是为了……”
她顿住了,看向冬摩,担忧之色浮在脸上,对冬摩来说,此刻又意味着什么呢?
冬成脸色阴沉下来看向冬摩,厉声道:“人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无关年龄和经历,这是人生来的责任!”
他对冬摩似乎严厉过头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对于我,这也不是个简单的选择,既然是聚阴阵的地方,那怎么能置之不理呢?我有预感,这一趟对我很重要,即使是不让段云曦一个人冒险,我也必须去。
爸爸妈妈……
我想起他们,心情更沉重了。
伍辕杰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他站在我背后,握紧了我的手。
“好了好了,”族长止住了争端,“我同意让冬摩过去,不过由玉卿领队,几位异世界的来客,我本应好好招待你们,却让各位陷入这种境地实在过意不去,您愿意伸手援助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他起身握住了段云曦的手,诚恳的拉起她的手放在额头上,屋里的秦金族纷纷向她行礼致意,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他们真诚的信任。
“还有一件事,”冬摩禀报道,“羚邦的人已经出现在了洛万市集。”
“这事我会去处理。”冬成看也没看冬摩一眼,他提着他的抢,带着他的战友离开了屋内,会谈就此结束。
而剩余的人也是都忙碌去准备事宜了,我们从族长的房间出来,目送着冬成远去,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说的每句话都那么笃定、自信,就仿佛他知道每件事该怎么做,我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离开,段云曦竟直接追了过去,待我回过神来时,看见冬摩也出神的看着他,我好奇问道:“他是你哥哥吗?”
冬摩一听这话,打了个哆嗦:“他才不是,我看他很不顺眼了。”
“骗鬼呢。”我鄙视这家伙,他就没敢反驳过他,还一直盯着他看。
玉卿最后一个从房间出来,她听到我们的对话,笑道:“冬成和冬摩很像吧,不过这两人关系很不好哦,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冬成就打了冬摩。”
有八卦!
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冬摩一下红了脸,气哼哼不理我们了。
这家伙,还说自己讨厌冬成,关于他的话题都不敢直视。我更鄙视他了。
见他气走了,玉卿便向我们道:“我和你们说过吧?冬摩是突然出现的,他出现在战场上。”
她首次向我们正面提起战争,我不觉紧张起来,她向我们说起了初见冬摩的事。
混乱的战场上,血与喊杀声霸占了人的整个感知系统,一道清澈的蓝光就在那当中出现,速度非常快,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玉卿是发现的唯二之一,雪白的少年陡然出现在那,他满面是泪,眼睛通红,似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
他刚好出现在奋勇杀敌的冬成面前,两个相像的人见面,冬成愣了一会儿,似认出了他又正血气上头,一下扇了个巴掌:“你来干什么?!”
冬摩还没回过神,忽然就哭了,冬成搞不清楚情况,还得带着他杀出重围,玉卿赶忙过去支援了。
后来冬成说自己也不认识他,但他就是对他格外严厉,因为族符的缘故,玉卿也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很是熟悉,可冬成却不仅仅如此,他好像更清楚他是谁,但也不会把更详细的事告诉其他人。
他们把冬摩带出了战场,向他说明了情况,可冬摩整个人都傻傻的,看着他们不是红着眼一副欲哭的样子,就是发呆。
等他终于清醒,就说除了记得自己叫冬摩,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愿意留在这里,与他们作战。
冬成是最先反对的,有人觉得冬摩既然是同族人,那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冬成有所顾忌,始终不肯,秦金族人之间有很强的联系,即使是希望冬摩承担的人也对他怀着怜惜。
“在冬成的坚持下,我们决定把他带回来,正巧那时我也要回来,就有了后面的事。”玉卿说起这件事,还有点小开心。
“您当时为什么要回来?是您收留了他当作弟弟?”伍辕杰问道,他总能敏感的抓住问题,和段云曦一样。
“对,”玉卿歪歪了头,有些迟疑开口,她微微红了眼眶,看向了天边,“我父母在那次战斗里牺牲了,我也身负重伤,不得不回来修养。”
她看向我们浅浅一笑:“所以冬摩的出现让我觉得,至少还有希望。”
她的笑让我看得心碎,战争承载的悲伤不是旁观者所知道的,亲历者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坚持?
向我们说过往事的玉卿和我们道别,她说今天下午就出发,与前线部队会和。
我们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微风卷起枯叶模糊了她的背影,凉了这里的宁静与热闹。
我听到伍辕杰轻叹了一声,他握着我的手,向我道:“夏初,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惊讶:“我不打算回去,我们不能留段云曦一个人在这里!”
“我知道,”他握紧我的手,传递过来他的温度,“我会留在这里与她并肩作战,可战争不是开玩笑,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我无法理解,抓紧他的手道,“你可以留下我就不能吗?!你明知道不是开玩笑,所以你可以面对我就不能吗?!”
“我是为了寻找才决定留下,”他皱紧眉头,走近了过来撩开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夏初你还有挂念你的父母,你还可以去上学,好好生活。”
“我也是为了寻找才来到这里,”我担忧的看着他,“我有预感,这一次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回去。”
他笑了起来,笑得很阳光:“夏初果然很不一样,有时我会想,我要找的会不会就是你。”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这是……在表白么?小小的雀跃在我心里绽放,我笑笑:“那你不会送我回去吧?”
他摇摇头:“我没法替你做决定,只是我有私心,我希望你回去。”
明明是笑着的,可我又觉得他在掩藏什么,那带着悲伤的眼底藏着什么?他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我的手,转身也走进了风里,好奇怪,战争让我们每个人都变得很奇怪,段云曦忽然的决心,伍辕杰突然的悲伤,还有我自己,我又在担忧什么?
“吱呀——”
背后的门开了,吓了我一跳,我侧目看去只见族长背着手看着我,他慈祥的看着我:“哎呀,不小心听到了。”
我红了脸,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在这里说话吧,我支吾两声想找借口赶紧离开,族长却道:“夏初,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愣。
他邀请我进了房间里,给我泡了热茶。我第一次单独进这间屋子,这里给我的感觉似乎总是温暖的,从第一次进来,这里面就是热热闹闹的,有人谈话还有令人放松的清香,现在即使人们散去,茶也暖了人心。
族长看着一副严厉的面孔,但总是很温和的对待我们。
他坐在自己那张大椅上,示意我坐他旁边,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找我,他慢慢开口说道:“夏初你似乎总是很悲伤,你应该比他们都小吧?冬摩应该17了,你呢?”
“15岁。”我打量着族长,想知道他从哪看出我悲伤了。
“15,”族长重复了一句,“小小年纪,为什么来异世界?”
“难道族长你小时候不渴望一场冒险吗?”我反问道,大人们总是那样,觉得自己知道一切,质疑小孩们的行动,我偏不让他得逞。
“可我刚听到你说你是为了寻找啊,”族长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你也是为了冬摩吗?难道你们三个都是为了冬摩?”
“不、不行吗?!”我觉得他在内涵我什么,可我不明白。
他笑得更大声了,笑得前俯后仰,我担心他一下笑过去,瘪瘪嘴白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挑挑眉:“这是我的问题啊。”
我更生气了,盯着他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我又不知道我想找什么!”
哎呀!说漏嘴了!
我盯着这个老狐狸,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招了?!他倒是笑得开心!都怪他太狡诈!
约过了半分钟,他才停下来,慢条斯理端起茶喝了一口,赞叹道:“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他意味深长看着那茶,长舒一口气,又看向我,“多亏夏初啊。”
尽拿我开玩笑!族长怎么这么皮?!
我气鼓鼓看着他:“你要是没别的想说的,那我走了,哼!”
虽这么说,可我屁股也没挪一下,族长放下茶,对我道:“人这一生就是在冒险,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在寻找的路上,夏初你在寻找什么?”
我嘟起嘴:“我不知道啊。”
“那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出发吗?”
我一怔,是啊,我是为什么出发的?我跟随内心的指引找到天眼,可找到天眼又发生了什么?我究竟……为什么出发?又在找什么呢?
这样一想,我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悲伤,湿润了眼眶,我看向族长,莫大的委屈涌了上来:“族、族长,我真的不明白,一路上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好多人在哭,好多人受了伤……我难道是为了悲伤才出发的吗?族长……我真的不明白,谁可以告诉我……呜呜呜……”
“原来如此……”族长呢喃一声,他粗厚的手掌抚摸在我头上,“真是好孩子夏初……你有最闪亮的一颗心,好孩子,哭吧,你会找到的,会明白的,会明白的。”
族长轻柔的安慰陪伴了我许多时光,我呆在这个屋子里一直到出发,玉卿来叫我,与族长道别,他站在门口送过我们,我谨记了这里温暖的味道,也感谢族长。
坐在飞翔的大鸟上,清冷的风刮过温暖的记忆远去。
除了我们几人,村子里一共15人也一同过去,包括冬摩的二叔和与两位冬成的战友。
“在渠北、菱南等地也派了人增援,我们将在格洛河会和,会有一段路程,大家打起精神。”玉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好!”
一众人齐声回答。
我与玉卿同坐一只鸟,这用来长途飞行的鸟儿也认主、还需要一定的技巧,我们三个异世界的肯定不会,就被分了开来,段云曦和冬摩一只,伍辕杰和冬成战友尤利亚一只。
“夏初,族长对你还好吧?”
玉卿问道。
“啊?”我看了她一眼,“嗯,族长人很好。”
“他很久没那样笑过了,”玉卿有些欣慰,“十年前,族长在与羚邦的战争里身受重伤退居内务,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日药熏只能缓解疼痛,谢谢你陪着他。”
“啊……嗯。”
我望向天空,清澈明净又遥远的方向,在那终端,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