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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衡山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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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牧童与那时一样,身无任何饰物,头上多了一片布帛包髻。

    他穿戴素净,衣鬓整齐,作揖行礼才学不久,却是有模有样。

    听这一声“大师伯”,赵荣有种年龄凭空增加三十岁的错觉。

    “好,你能拜入本门,多有缘法。”

    “往后要多听你师父教导,勤学苦练,未来定有一番不俗艺业,”赵荣勉励一番。

    阿飞恭敬应了一声。

    冯巧云又带他寻到了在马帮中溜达的莫大先生,“拜见师祖爷爷。”

    碰见恩师的恩师,按照师父交代,小娃子在老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莫大先生笑呵呵将他拉起来,问了几句长短。

    只从孩童回应的几句话中,他便大概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孩子。

    ‘阿荣眼光不错,给巧云挑了一个好徒弟。但和老夫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

    老掌门颇为得意。

    冯巧云又在旁边说了几句,大抵是说这娃娃的天资确实不错。

    可天赋再高,莫大先生很难生出惊喜来。

    他出声鼓励几句,冯巧云便带着阿飞走开了。

    阿飞的眼中透着好奇:“师父,是师祖的剑法厉害,还是大师伯的剑法厉害?”

    冯巧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你师祖是闻名江湖的高人,他老人家不仅剑法卓绝,还将伱大师伯教得更厉害,这是许多江湖前辈都望尘莫及的。”

    “若你以后剑法能超越我,便说明为师也是个厉害人物。”

    阿飞听罢用纯粹的眼神瞧着她,脸上扬起笑容:“徒儿一定努力超过师父。”

    冯巧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又听到一句天真烂漫的话:“那师父,徒儿有机会超过大师伯吗?”

    冯巧云不由笑骂一声,“人小心不小。”

    “你若将你大师伯当作一盏明灯,他能永远照耀你的江湖路。”

    阿飞听不太懂,但还是乖巧点头。

    又依在师父身边,偷偷将目光朝被众人所围的大师伯瞧去。

    自从拜了师父,跟上马帮,离了二河村。

    这一路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场面,看什么都新奇,也很喜欢那些师叔师伯。

    但大家总会聊起那位大师伯。

    可见大师伯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兴许是回忆起那天大师伯临走时的背影,想起了那夕阳与霞光。

    他待在冯巧云身边,拉着师父的手,不禁轻轻哼唱起了牧歌。

    纯粹的牧歌声中,有着对以往放牛日子的怀念,也有对未知未来的憧憬,还有心中对父母勾画的模糊轮廓。

    阿飞年纪小,并不懂那些复杂情感。

    可这纯粹干净的歌声,却让一众衡山音乐人们听到了朴素透净、或喜或悲的韵调。

    这无疑牵动了大伙儿的心神。

    自北上以来,只在三十铺匆匆相聚,又是血雨纷飞的场景。

    逍遥津事了,饶州危机除去大半,波平浪恬,此番再见,彼此欢谈,甚为愉悦。

    桐城东南麓下,拟阳河畔。

    马儿们在饮水,时不时转头看向河边或坐或站的人,箫声笛声传入耳中。

    它们打着响鼻,并不与人共情。

    黄叶满城三秋暮,箫笛迭奏却是春。

    河边,枯木枯草点燃的噼啪声,铁锅煮梁米的水沸声,舞剑助兴的笑闹声,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白梅洲上飞黄蝶,拟阳河畔起白波。

    赵荣闻着饭香,闭上双目,琢磨着各路剑法。

    全场最不平静的人,自然是南善时。

    他死死盯着河边练剑的几名弟子,那些剑法极为陌生。

    南善时脸上的惊异表情都快抑制不住了。

    “闻所未闻!衡山弟子何时掌握了此等快剑?”

    “这些衡山弟子,似乎一个个都有一手不俗快剑,这般看来,左盟主手下的二代弟子岂不是远远不及?”

    “莫大先生隐藏如此之深,必有所图。”

    “假以时日不,这已经是左盟主的重大威胁!”

    一瞬间,他是又惊又怕。

    此前对此竟无半分察觉。

    甚至开始寻思,是否要将此事报给左盟主。

    南善时忽然想起在嵩山练功房时,左盟主当面与自己交谈时的场景。

    衡山派再藏,也不是这位五岳雄主的对手。

    他的目光坚定下来。

    “我要赶紧告知左盟主,再把衡山派这些招法运气法全部学到手,如此一来,定然更得左盟主看重!”

    他窥见这般大的秘密,心情难以平复。

    不多时,又听到几位衡山弟子说要在枞阳停一天,因为马帮里面的货物要送往桐城。

    即将一路南下,正好去城内采买。

    南善时立刻有了计策。

    翌日一早,他以伤势没好为由,表示想去桐城药铺抓点药,换个膏药贴。

    他的伤口本就在庐州医馆有过处理,此时这借口倒是天衣无缝。

    辰时入了城。

    “师兄,你也没吃早食,现在时辰正好,我自个去药铺换药就行。”

    “行,”程明义朝前指了指,好心提醒道:

    “方才指路的人说,往前走右街进巷子便能看到沈记药铺,你别走错了路。”

    “师兄放心吧!”

    南善时友善一笑,目送程明义走入一家卖油馍的早食铺。

    南善时又往前走了一段,连续朝三个人打听,于是没从右街进巷子,而且顺着叫卖声进了更宽敞的左街。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一块烫着红漆的招牌。

    乌楂庄。

    这是一家茶庄,分店有不少。

    衡州东边的安仁就有一家,他之前在大通商会做事时,可没少与茶庄的人打交道。

    便是茶庄的总庄主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就是为左盟主办事的体面。

    乌楂庄,这乌是何首乌的乌,楂是野山楂的楂。

    此庄经营之茶,乃是野山楂、何首乌,野菊花混合而制,这三样东西,在太室山上可不缺。

    南善时不由想起,在胜观峰上时,左盟主就请他喝了地道的嵩山首乌茶。

    那滋味,当真不是山下各分店能比的。

    他摸着胸口一物,脚下步伐愈发轻快。

    耳边像是传来一阵风声,跟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南善时眉头大皱,等他回头看到来人面貌,登时脊背发寒。

    “艾艾师兄。”

    “郭师姐”

    郭玉莹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表情。

    艾根才则是一脸微笑地搂着他的脖子,十分亲密:

    “南师弟,我在沈记药铺等你没见你来,就知道你走错路了。”

    “桐城多巷陌,程师兄真是马虎,怎能让你一个人去。”

    “来来来,走这边。”

    南善时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心下隐隐觉得不妙,却又不敢违抗。

    郭玉莹在后面盯着,他是半分把戏玩不出来。

    走着走着,他背后凉意更甚。

    “师兄,药铺好像在对面。”

    “哟,你认得路啊,”艾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去城头许家保安堂,那边的大夫更高明,药到病除。”

    走到城头,南善时的双腿已经在微微颤抖。

    钱桥河畔的断桥边,立着一道青衣人影。

    此人背影,南善时早看过无数次。

    “大大师兄”

    他心中拔凉,此时再蠢也能猜到事情败露。

    “南师弟,你又想去喝嵩山首乌茶了吗?”

    “没没有!”

    南善时惊恐地望着眼前少年,这与他此前感受的衡山大师兄截然不同。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完全不像同一人。

    之前都是演给我看的?!

    嵩山首乌茶这是胜观峰叫法,对外只说乌楂茶。

    他是怎么知道的?!

    惊慌失措间,又听一旁的艾根才冷哼一声:

    “念同门一场,大师兄让你瞧瞧门派机密,算是给你一次机会,你却等不及要做嵩山的狗,真是恶心至极。”

    “本来打算将你带回衡阳交给师父处置,我看还是别污了师父的眼。”

    他话语中杀机凌冽。

    南善时急忙辩驳:

    “艾师兄,我一直都在遵从师父的命令!”

    “连师父都靠向左盟主,我给左盟主办事,又有什么错?”

    赵荣冷瞧他一眼,“你是高克新的人,给左盟主办事自然没错。”

    “但你该死。”

    南善时还待说话,忽然心口一凉。

    “呃”

    听他闷哼一声,艾根才与赵荣都微微一怔。

    郭玉莹已经一剑刺穿南善时心脉。

    “郭师妹,你怎动手这般快,”艾根才郁闷道,“我还准备对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讥讽一番。”

    郭玉莹却舒出一口气。

    “师兄,我正给他治病,你没瞧见南师弟心中有蛇蝎游爬吗?现在这蛇蝎算是被我刺死了。”

    闻言,赵荣与艾根才不由拍掌。

    “师妹果真药到病除。”

    瞧见叛徒倒地,郭玉莹又补了一剑。

    此刻冷着脸的郭师妹总算露出一丝满意笑容,很是畅快。

    艾根才在南善时身上摸了摸,很快从其胸口摸出一封迭得小小的书信。

    “只是一日所见,便被这狗东西记录下来,呵呵,倒真是左大师伯的忠犬。”

    艾根才冷着脸,与郭玉莹一同飞踹,将南善时的尸体踢入河中。

    赵荣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鲁师叔自身想法颇多,但他用心带出的这些弟子,却没能继承他的思想。

    反而很体谅他老人家夹在其中两头为难。

    他们一来爱护门派,二来尊重师父。

    这南善时在鲁连荣一脉弟子看来,就和之前的赖志芮一样,是一根根刺。

    可之前想拔也拔不得。

    赵荣想起临行前鲁师叔的话,不由问道:“你们可知,师叔那边有多少外门弟子是清白的?”

    郭玉莹不太确定,艾根才道:

    “我所知至少有四十六名师弟是心向着师父的,不过大多不在衡阳城中,分到了衡州府各地,有的还在宝庆府、常德府那边把持生意。”

    四十六人?

    这真不算少的,难怪说什么等我残废了就去帮他培养势力。

    看来不是随口说的。

    赵荣边走边问,“那怎么判断他们与南善时的区别。”

    这次不用艾根才说话,一旁的郭师妹抢话道:

    “师兄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想拜在刘师叔那边都是拜不得的,因为多是衡州府周边的贫苦之家,没机会接触音律。”

    “后来是因为练内功,才学着摸索。”

    “不错,”艾根才接话为赵荣解惑,“比如我,我爹做生意被匪盗杀了,那时我只有九岁,我娘靠编草鞋为生。”

    “是师父收我为徒,这才有了今日成就。”

    “不少外门师弟与我一般,身世坎坷。师父在根骨上没怎么筛选,我们这些人天赋参差不齐,难让他满意。”

    “但对他老人家的敬爱,都是发自内心的。”

    郭玉莹也郑重点头。

    原来如此。

    赵荣幽幽一叹。

    按照门中规矩,外门弟子只能学基础剑招、入门剑法。

    骤雨三路、游龙四路这些快剑,只能由内门弟子修习。

    不过,他并非死板之人。

    若那些外门弟子都非常可靠,鲁师叔要在暗中培养力量守卫衡山派,还是得支持一下。

    衡山弟子这边采买完毕,返回马帮驻地。

    见南善时没回来,大家已知结果。

    狗叛徒,此时离了嵩山,还敢为左冷禅卖命,这就是找死。

    出了登封,这里对嵩山派可没什么敬畏。

    逍遥津正邪大战后第十五日。

    衡山派离了马队,坐上一条大船南下。

    除了开船掌舵的,全船都是衡山派的人。

    无内鬼,可以查战绩。

    晌午时分大家用了饭,各都簇拥在船头甲板附近。

    莫大先生站在远处,只远远观望。

    衡山小掌门比较低调地坐在一边,吕松峰却不合时宜地问:

    “大师兄可有什么收获?”

    三脉弟子各都将目光飞来,虽然大师兄杀敌甚多,但众人眼中期待之色甚薄。

    赵荣双手一摊,清清白白,洒脱一笑。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程明义在一旁补救:“大师兄的收获不在此间。”

    众弟子都点头,明白二师兄的意思。

    再多剑法,也要到大师兄的手上才能神奇。

    武林中人将功法带在身上的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有时运气差,哪怕翻动一千具江湖人尸体,也不及别人随手一摸。

    此刻,

    在场内门弟子五十多人,但能大声说话的,那是少之又少。

    刘三爷一脉的沈波最先站出来,不愧是吹唢呐的,话音极为洪亮。

    他朝周围拱手一礼,“既然诸位师兄师姐互相承让,师弟就献丑了。”

    说话间掏出一本染血薄册,赫然写着“伏地蜈蚣功”。

    “这门功夫与卧虎功相近,需要趴在地上以五指脚尖走气撑练,算不上高深,却是一门内外兼修的法门。”

    沈波又道:“这是我在灌口庙附近一名黑衣人身上找到的,那人的致命伤在脖颈位置,一剑毙命。”

    “看剑伤似乎是大师兄所为。”

    对伏地蜈蚣功感兴趣的弟子们传阅一番,又落在赵荣手中。

    这功夫确实有个邪门的地方。

    一旦练成,能在实战失利跌地时忽然一跃而起,反败为胜,还能用这门功夫佯败诱敌,出奇制胜。

    衡山藏剑阁又多一门武学,众人皆朝沈波抱拳。

    为本门大计添砖加瓦者,理应受到敬重。

    向大年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目色平静,脸上却红光闪闪。

    跟着,李未锦师妹与鲁连荣一脉的吉子如师妹各掏出一本武学,皆是她们在三十铺中缴获。

    分别是《蟹钳功》与《鹤形擒拿手》。

    连出三门武学,众人振奋。

    可一时又没了声音。

    那些摸到基础拳掌兵刃路数的,此时根本拿不出手。

    那样稀松平常的功夫,找机会放到藏剑阁就是。

    见众人声音变小,艾根才扫了向大年一眼,他欲要显露,两边同门赶紧给他让道。

    开玩笑,艾师兄在龙泉有过大爆记录,何人敢小觑?

    江风鼓动着艾根才的衣衫,袖口赫然张大,如有乾坤。

    艾根才随手一掏。

    第一部武学便是《三焦练气法》。

    赵荣微微惊讶,接过这门练气法拿起来一瞧。

    托天式、提地式、地理三焦式、五劳七伤、推窗望月去心火、招空打空发劲功  “厉害,这是一部完整的内功心法。”

    “此功与本门心法大有不同,颇为适合外功。”

    赵荣赞了一句,“若是对外功感兴趣的同门,倒可以辅修这门内功。”

    “艾师兄威武!”周围一些辅修外功的同门大声叫好。

    艾根才道了两声“承让”,忽然又从大袖中掏出一本秘籍。

    “还有!”

    众人一惊:“艾师兄!!”

    大家定睛一看,那一本秘籍上写的是《夜行游身法》。

    他面色肃然道:

    “这是一门颇为不俗的轻功法门,极适合夜行。”

    “上面不仅有轻功运气法,还记载了如何将真气练到眼部攒竹穴,并详述观飞鸟游鱼、数蚂蚁爬等练眼技巧。”

    “一旦练成,对晚间行事大有裨益。”

    “简直是月黑风高,除恶杀贼的上好功诀。”

    艾根才说完,众人积极传阅。

    妙啊!

    大家穿上夜行衣晚间行动,正合这门武学。

    赵荣很吃惊,“艾师弟,你从哪里找到的?”

    “都在三十铺,那里面都是黑衣人,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

    “这门轻功是从一个小个子身上摸到的,那心法却是来自一具无头尸首。”

    听他这样说,立刻有同门大叫:

    “艾师兄,我在三十铺城东见到一个提着头的黑衣人,他还将那头掷向我!”

    “没想到啊,身体却被你找到了。”

    艾根才连续大爆,实在惊艳。

    众人又被拉开差距。

    此际,应当没人能与艾师兄比肩了。

    一道道目光飞向了向大年。

    哪怕向师兄有震动尸场的傲人战绩,此时恐怕也无法与艾师兄比肩。

    尸场之上,终难一枝独秀。

    大家本以为向大年会压力很大,没想到

    在众目注视之下,

    他就那样老神在在地坐在船头,任凭江风吹乱他的发髻,任凭阳光照射在他满是正气的脸上,淡淡的微笑中透出一种神秘感。

    岿然不动,自信庄严!

    不简单!

    众人心神一震。

    赵荣也心神一震,站起身来,坐在向大年身边。

    米为义与向大年最是相熟,但此时他忽然感觉  印象中极为熟悉的向师兄,越来越模糊。

    之前总听说向师兄大爆,他认为没什么难度。

    没想到在三十铺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团空气。

    周围响起了议论声,向大年抬起手,声音全都停下。

    赵荣坐在旁边,一脸期待之色。

    艾根才眯着眼睛,只见向大年从左边袖中掏出一本被血浸透的书册。

    此册一出,众人面色一变。

    之前看戏的莫大先生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假的吧!

    赵荣将书册一把拿起来端详。

    一旁的向大年却竖起单掌,一脸慈悲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是我在正道联盟驻地,翻开月牙铲,从一位少林高僧身上摸到的。”

    浸血书册上只有四字:达摩渡江。

    赵荣直接将书册翻到最后,上面写着。

    “达摩渡江功练成后,可以凭借菱荷、竹苇在水面横行自如。此功为上乘轻功,非数十年苦功不可得。”

    他念出这话,众皆震撼。

    “拿来我看看,”莫大先生发话了。

    赵荣把血册递了过去。

    论及对武林各家武学的了解,他暂时还比不了莫大先生。

    老掌门来回翻看一遍。

    “这是后代神僧根据达摩老祖一苇渡江的本事衍化出来轻功秘法,虽不是达摩老祖留下的武功,却也是一门难得的上乘武学。”

    “这秘籍,可能来自一位传功武僧。”

    莫大先生盯着血册,微微有些犹豫。

    赵荣却果断将老掌门手上的书册拿了过来,“师父,此功出现在这里,那便是与本派有缘。”

    “以后便叫衡山水上漂。”

    莫大先生笑了笑,不再说话。

    老掌门却也和众人一样,又看向向大年。

    众人双目圆瞪。

    只见向大年从右边袖子掏出一本秘籍,还有一张兽皮。

    “拔钉神功!”

    “金刚铁指法!”

    赵荣不淡定了,“这是魔教玄武堂副堂主的功夫,就是那个杀掉孙振达的高手。”

    “不对,此人被清虚道长和方海大师所杀,尸体在逍遥津总坛内部,向师弟是何时跑到总坛中的?”

    绝大多数弟子没到逍遥津。

    现在一听到这两门功夫与魔教高手有关,还是杀死嵩山高手的魔教副堂主,眼睛不由瞪得更大了。

    向师兄这什么手法!

    在众人瞩目下,只见向大年咬了咬牙:“其实我在灌口庙毫无斩获,只摸到一身金银铜臭。”

    “在三十铺也是如此。”

    “直到去了庐州城,才得一位大师照拂。”

    “之后上了觉悟山,满山的尸体,依然毫无所得,我便觉得是手臭了,于是去到淝水河边洗手。”

    “没想到,淝水上游竟连续漂下尸体。”

    “其中一具,就是这魔教高手。他用记载了拔钉神功的兽皮包裹着另外一册秘籍,这才没被水弄湿。”

    赵荣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恍然大悟。

    难怪当时面对毒蜂时,向师弟还拼命去摸夏氏兄弟,原来身上只有金银,没有武学。

    他正在感叹。

    忽然见到向大年脸上露出神秘笑容,又伸手朝怀中摸索。

    众人惊骇!

    向师兄还在爆!

    艾根才已经输到释然了。

    这一次,他掏出了一封羊皮卷。

    衡山老掌门,衡山小掌门的目光朝羊皮卷上只扫了一眼,各自呼吸一窒。

    赵荣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跟着又有种舒畅狂喜之感。

    逍遥津的那一丝失落,没了!

    “向师弟,这也是”

    “嗯,这也是顺水飘下来的尸体,当时那人双目血红,吓我一哆嗦。”

    羊皮卷上写五个古朴大字:惊门十三剑。

    下面纹着小字:

    “阳白晴明,二目凝气,破虚洞妄,专打死穴,惊门大成,一剑无血”

    小掌门:“没错没错,那人定是欧阳兄弟!”

    老掌门:“还真是惊门十三剑!”

    众弟子见衡山派两大高手如此推崇,便知这套剑法定然了得。

    剑招精要、行气运劲法、目穴练神鼓气法  羊皮卷不大,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小字,却是一部极为完整的法门。

    赵荣心花怒放。

    一手拿剑谱,一手摇晃着一旁的向大年。

    “向师弟,此功对本派有大用啊!”

    此言一出,众人更惊,不禁对向大年连连拱手。

    向大年兴奋一笑,“哈哈,有用便好!”

    冯巧云忍不住凑了上来:“惊门十三剑到底是何等剑法?”

    莫大道:“所谓惊门,指的是惊动门户,门户在此功中的要义,便是各大死穴。”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气血注入在不同位置,即对应不同死穴要害。这惊门十三剑对应十二时辰,却多了一路剑法,这一路便是精华中的精华,能融汇在每一个时辰中,叫人防不胜防。”

    “此功专盯死穴,有炼目鼓气法,两相结合,专克虚招,便是幻剑也可破得,对我衡山剑法大有损害。”

    众人听了心中发虚。

    竟连衡山幻剑也可克制。

    一些没到逍遥津的弟子痴痴问道:

    “大师伯,使这剑法的是何等高手?”

    虽然对手曾奚落与他,但莫大先生并不吝啬赞美之词:“是魔教长老欧阳鹤松,一身剑术极为精妙。”

    又道:

    “若是他将这惊门十三剑完全参透,你们大师兄这次不仅杀不掉他,甚至还大有危险。”

    众人闻之先是释然,原来是魔教长老。

    忽然反应过来,大为惊异!

    这魔教长老,竟是被大师兄所杀。

    看来大师兄的功力又有大进。

    不管是到逍遥津还是没到逍遥津的弟子,大家的目中都闪烁着一丝惋惜。

    这般用剑高手之间的决战,无缘得见,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赵荣一句话没说,他盯着剑谱,极为入神。

    众弟子也发现了,于是不去打扰。

    艾根才走到向大年身边,诚恳道:“向师兄,这次我又败了,心服口服。”

    “不算败,”向大年笑道:“毕竟你也没到庐州。”

    他想到那水中飘来的尸体,又看向盯着剑谱入神的大师兄,登时道:

    “有大师兄这样的人物,那尸体自己漂到我眼前,我想这剑谱乃天授之,合该我派大兴。”

    虽然向大年不居功。

    可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实在无法平静。

    白马庄上三顾坟坑,逍遥津边淝水洗手,赚尸妙手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大家看向向大年,总有几分敬佩。

    我衡山派的福星啊。

    又看向已经盘腿坐下的小掌门,更是心下震动。

    当世天下第一武学奇才,近在眼前。

    一想到衡山派的未来,众人精神振奋,也盘腿打坐练功。

    莫大先生、冯巧云、程明义,席木枢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方才他们也瞧了剑谱。

    这剑法似乎很不好上手,穴道气血变化连同剑招变化,手眼相通,这比那些快剑难学数倍。

    莫大先生瞧过剑法全貌,也只是了解大概。

    可某位小掌门看过之后,像是一下沉浸了下去。

    这便是天赋上的差距吗?

    甲板上,赵荣盯着剑谱细看了大半个时辰,然后闭上双目。

    这套剑法入手难度非常高。

    对他个人来说帮助很大,可对于本门弟子来说,就要考究天赋了。

    能完整练成此功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然而他却有了一个惊人发现。

    确定此功难练后,赵荣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恒山剑阵。

    七人成阵,剑阵凝式不动,七柄剑既攻敌,复自守,七剑连环,各攻要害。

    此阵需要恒山剑法与运气法门,用衡山剑法来使,远没有那般精妙效果。

    一旦结合惊门十三剑,那就截然不同。

    以恒山剑阵为最初基石,衡山剑法构成框架,再把惊门十三剑融入进去,利用目穴鼓气看穴打穴的巧妙手法,专攻对手大穴。

    一个人目力不够,那就七个人!

    恒山剑阵打的是头、喉、胸、腹、腰、背、胁,这才成七大要害。

    那我们就根据招法特点打天池、膻中、期门、章门、京门、腧府、商曲七处大穴。

    七人一起用炼目鼓气法,各盯一处穴道,难度大减!

    如此一来,便可成衡山惊门北斗大阵!

    衡山七剑已有雏形。

    这便再成衡山七子!

    左大师伯,这次一定大过你嵩山十三太保。

    感谢诸位朋友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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