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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乡试前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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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子里除了两本可疑的书册,其他都是闪亮亮的玻璃珠,还有两面玻璃镜。

    “满意你看到的吗?”晏公子抱着手臂,邪魅一笑~~

    汪德渊拿起玻璃镜照了照,高兴地说:“满意!太满意了!这样的镜子才好化妆!难怪人人都说珣哥发财了!”

    “人人是谁?”晏珣问。

    “呃……人人是我。”汪德渊嘿嘿笑着,“玻璃珠还罢了,玻璃镜可不便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奸还是想盗?”

    晏珣翻白眼反问:“你是值得我奸还是我盗?”

    他乡遇故知,好歹互损两句。

    晏珣自家烧玻璃才知道,元代就有官办“琉璃厂”,明代玻璃器皿已经很常见,不算奢侈品。

    像扬州盐商顾家,用五色玻璃做窗户。

    但玻璃镜子的技术,还被洋人垄断着。

    谁家姑娘出嫁有一面玻璃镜,那真是可以吹很久。

    要是等身玻璃穿衣镜,得贾宝玉这种层次才能拥有。

    晏家的玻璃镜不愁卖,但大客户谁嫌多?

    晏珣送汪德渊镜子,想让贤弟做代言,介绍一些南京城的肥羊。

    汪德渊听了,眼珠转了转:“这种好东西,得按洋货价格卖。你给我一个底价,然后我自己卖……最后卖多少,你不用管。”

    “你还想做中间商挣差价?”晏珣瞪大眼睛。

    汪德渊理直气壮:“亲兄弟明算账,不然我白替你吆喝?包在我身上,你省心省力不好?”

    晏珣想,爹娘虽然有销售渠道,但做生意要未雨绸缪,多开拓一条渠道,可以分散风险。

    “行吧!既然是兄弟,这种好事就便宜你!”

    两人一本正经地商议价格、提货方式,最后还签订契书,做起买卖来像模像样。

    说起来,明太祖朱元璋曾制定严苛的重农抑商政策,包括商人及后代不能科举等条例。

    但到了中后期,士绅经商者比比皆是,商人子女同样科举入仕。

    比如徐阶是松江人,当上首辅后徐家垄断了松江棉布产业;

    再如晏珣的便宜师兄、状元郎陈谨的父亲陈伯亮是开米铺的。

    “这两面镜子是送给我的,不算钱吧?”汪德渊再次确认。

    晏珣爽朗摆手:“送你的!第一批做出来的镜子,我都没舍得卖,特意留了两面给你。”

    才怪……卖剩下的。

    汪德渊很感动:“不愧是好兄弟!咦……这两本是什么?”

    “你不是给我寄国子监乡试训练题吗?我怎么能不想着你?”晏珣笑眯眯地说,“其中一本是刚印的《唐宋古文选集》,另一册是我画的……”

    汪德渊立刻翻开画册,越看越高兴……翻页动作快,图中的人动起来。

    画中人分明是他的脸,贱兮兮的笑容独此一家,正在一夜七次。

    每一页都有一只三花猫在不远处呼呼大睡。

    骚气十足。

    “哈哈!你不是备考乡试,还有空给我画这些?”汪德渊眉飞色舞。

    “咱们是兄弟嘛!”晏珣拍了拍汪德渊的肩膀。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德渊贤弟也是可用之才。

    晏小珣不愧是晏鹤年的亲儿子,当他用心结交一个人,没有拿不下的。

    两人还有一船的话要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晏鹤年和常欢、阿豹、平安齐刷刷站在外面。

    “你们两个一钻进房间就关上门,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不饿?”晏鹤年问。

    汪德渊立刻把书册、镜子装回匣子里,吩咐:“平安,你拿好了!走,我带你们去吃金陵美食。”

    晏珣连忙说:“我们带的咸鸭蛋和徽州馃还没吃完……”

    “留着慢慢吃!”汪德渊率先走在前面,“都下了船,谁还吃盘缠馃!”

    他还摇头晃脑地念几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明镜,报之以琼浆。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晏鹤年看看汪德渊,又看看自家儿子……这句诗是不是不太对?

    汪德渊带着晏家众人来到通往国子监的保泰街,他天天被押着坐监,对这条街最熟悉。

    “手拉手,别被人挤散了。”汪德渊大声提醒。

    保泰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数不清的茶馆酒楼,各色夺目的招牌上写着金银店、南北杂货、药店、沐浴、丝绸……凡你所需,应有尽有。

    喧嚣声如沸腾的热水向众人袭来,常欢和阿豹都紧紧拉着晏鹤年的衣裳,生怕走丢了被人卖去做鸭。

    汪德渊带他们到一家大酒楼,豪迈地说:“庆祝久别重逢,今日汪公子请,你们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勤俭持家的晏珣客气了一下:“多亏你帮我们定房,不然我们还在街头转圈呢。为表谢意,还是我请吧?”

    “那好,就你请!”汪德渊爽快答应。

    晏哥哥真是越来越大方了,既送他玻璃镜,又请他吃大餐。

    晏珣:……

    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里面更是暗藏乾坤,晏珣悄悄摸了摸袖中的会票……看样子今天不兑银子是走不出去了。

    楼内高朋满座,推杯换盏,还有教坊司的歌女弹唱,名副其实的声色场所。

    来都来了,晏珣大方又肉疼地点了一桌淮扬菜。

    唉,花掉的钱才是自己的,晏公子不差钱!

    等待上菜的时候,晏鹤年向少年们介绍:“洪武年间,工部在南京建十六座酒楼,交由民间经营,官府收课税。这十六座酒楼,带动了南京的市井繁荣。”

    汪德渊补充:“危楼高百尺,极目乱红妆。乐饮过三爵,遐观纳八荒……这是咏北市楼的。”

    他们谈论洪武旧事、酒楼歌舞,邻桌的读书人却在争论乡试解元的热门人选。

    因为谁也不服谁,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北的考生什么时候考得过江南?解元一定是苏州人。我看就是我们苏州大才子徐实行!”

    “话不要说得太肯定!你们知道亳州李国士吗?他是当地名士,还未中举,就有许多学生慕名拜他为师。”

    “秀才可称名士?”

    吵嚷之间,另一人说:“也不必看不起江北考生,今年扬州府来了一个少年名士,在当地颇有名气……”

    晏家父子这一桌,众人对了对眼神,竖起耳——

    只听那人说:“扬州府的小三元晏珣,贯通经典,擅长唐宋派古文,做的八股文章和策论,都有唐宋遗风。”

    “晏珣?能比得过徐实行?我可不信!要不,我们下个赌注?”

    几个人争吵着,就说要赌。

    常欢听到一个赌字,立刻伸出头:“怎么赌?算上我?我押晏鹤年为案首!”

    “你是谁?”那群人瞪大眼睛。

    我们赌我们的,你凑什么热闹?还有,晏鹤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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