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鸢鸟、枝桠与牵绊
——2016年10月20日——
——清晨05时55分——
“准备好了吗，赤鸢？”
“悉听尊便。”
“那么…”
握着剑刃的双臂传来沉重的感知，这早已是无关体能的，纯粹靠二人的意志所坚持的战斗。
挥动手中的双剑，舰长向前踏出了步伐，而看到对方迈步的西琳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接着像是意识到后退的自己在恐惧着什么一样，死盯着前方人类的金色眸子中射出更加愤怒的火焰。
无数冷厉的寒光从西琳四周的空洞中射出，远处的人类也在同一时间慢跑着迎向那些朝自己刺来的尖矛。
在将要被那些尖矛贯穿的咫尺之间，舰长忽地改变步伐，以肉眼无法捕捉的极速往右侧冲去，无数的尖矛追迹着人类奔跑时在路径上带起的一路雨花，刺穿舰长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律者」的金瞳紧张地捕捉着人类迅捷无比的身影，不断从空洞中射出锐利的死箭，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间隔，对方已经闪进了对她来说足以致命的距离。
冲至西琳眼前的舰长甩动双臂，划破雨幕的双剑以让西琳眼花缭乱的速度在其生成的空间屏障上落下无数斩击，每一击都让西琳感到战栗。
一次又一次，象征着「空之律者」绝对防御的紫色屏障都被舰长右手中同样具有着空间权能的「空无之痕」以高速的斩击切割出大量的裂缝，紧接着就会被其穿插在剑舞中的，以左手中另一把名为「湛卢」的剑刃发出的更加凌厉的攻势彻底撕碎。
双剑的舞动在暴雨中激战的二人四周带起阵阵锋利的气旋，眼前比天雷还要凄厉的剑光让西琳在近距离的高速缠斗中节节败退。
每当她想拉开距离，对方就会抢先一步以轻盈的身法搭配精准的剑招，再次将她拖入近距离作战的深渊。
“可恶，明明只是个在垂死挣扎的人类！”
西琳嘶吼着，从指尖射出细长的棱柱，舰长往双腿略微施力便侧翻着身体躲过了这早已见怪不怪的一招。
落地的同时，舰长又立刻大步迈出，借着「空间」的权能脚踏虚空，踩着虚数形成的墙壁奔到西琳侧上方，随后在挥动湛卢剑射出七道剑影后全速朝西琳头顶落去。
“什么！？”
西琳胡乱移动着步伐，扭身躲过那些高速从她身边穿刺而过的剑影，并立刻张开空间屏障接下了随后就接踵而至的一剑。
漆黑的剑锋在屏障上刮出紫色的火花，没能伤到西琳的舰长身体还未落地就再次斩出数剑，切碎了西琳紧急生成的屏障。
紧接着，足尖点地，平稳落地的一瞬舰长又低下身往西琳下盘横出一刀，西琳脸上露出十分吃力的表情，在险些要被这一刀斩断双腿的最后一刻才躲进身后的空洞，将自己转移至了数十米外的范围。
“哼，不会让你逃走的！”
见对方想拉开距离，和故人协力操纵着一副身体的符华冷哼一声，站起、回身、发力、甩剑，一气呵成，在回转了一周身体后全力朝西琳所在的方位掷出了自己左手中的墨色剑刃。
“？！”
眼看那暴雨中飞至的剑刃就要贯穿自己的身躯，西琳故技重施，又在身前张开一面空间屏障，强行挡住了这锋芒毕露的一剑。
远处的舰长在靠这一剑成功拖住西琳脚步的刹那便再次箭步而出，在雨中化作左右飞荡的闪电冲上前一剑击碎了西琳面前才形成不到一秒的坚固屏障。
锋利的刃边划过西琳娇美的面庞，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并不明显的伤痕。
“你！！！”
不等西琳将那些咒骂出口，重新抓住悬在碎裂的屏障中心的「湛卢剑」，舰长又向前挥出数剑，待西琳好不容易靠瞬间移动逃脱时，身上已经多了数道让她生疼的剑伤。
「死之律者」的权能即刻生效，西琳身上的伤口转眼间就被尽数修复，但同时西琳体内两颗「律者核心」中的力量也在被持续的消耗着。
“怎么可能…连切换意识控制的时间间隔都不需要，两个意识竟然能同时控制一个身体，而且还是那么孱弱的身体…”
西琳完全不理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说是两个人的意识轮流切换来操纵那副身体，在切换的时候应该会不可避的产生动作停滞的间隔才对，但在刚刚的一系列战斗中，西琳都没有看到眼前那个人有过任何一瞬的犹豫或破绽。
可若是全程都只有一个人的意识在控制那副躯体，那这种完全没有破绽的战斗技法倒虽然还能说的通，但她也不可能被压制的如此厉害才对。
那种在应战时时刻都会表现出不同的应对方式来化解自己的攻势，并同时施展出不同剑技的战术来对她发起针对性反击的模样…
简直就像是…像是那两人在完全靠着和对方的默契来同时操纵同一具身体战斗似的…
这怎么可能！
“那种事情…看过我记忆的你难道会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么？”
咽下嘴里的血沫，被雨水洗去嘴角鲜血的少年向远处满脸震惊的「律者」开口反问道。
“…什么？”
“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吗？我过去一百年里的记忆，就算只有一百年，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在我身体里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对我来说会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
金色的眼瞳因怒火颤抖着，听完少年解释的西琳大声驳斥起来：“凭这种事她就可以悠悠闲闲的躲在你的身体里吗！？你的那副身体要是死了，她也可是会跟着你一起死的！”
“那又如何？”赤色的单瞳发出些许光亮。
“如果这是他的请求，那我愿意为了他而搭上性命，如果是和他一起，就算是让我踏入地狱我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数千年来的陪伴和思念，化作了此刻协力的羁绊，被时光制成的细丝缠绕着，二人得以跨过无数日夜踏至今日。
去配合对方的意识控制身体这种事，对如今的枝和符华而言，不过是如呼吸一般再自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对你来说可能只有一百年，但对我和她来说，我们共度的时间已经远远不止那点了，我和她有过矛盾，有过争吵，甚至还因为不理解而伤害过对方。”
“但是，尽管如此，现在的我依然还是和他站在了一起，就算被我欺骗过，他也依然相信着我，珍视着我，在这副身体里…我能非常清楚的感受到这些，所以，为了这样的他，我也必须赌上自己的一切。”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都会一起前进下去…”
“为了那个…”\/“为了那个…”
“我们共同期盼的未来！！”
少年与少女的声音自舰长的喉间同时发出，恍惚间，西琳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了两个跨越了无数岁月洗礼的人类并肩而立的样子。
而这一切，只让她觉得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