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双剑的少年

    失去意识倒下之前，他听到了一句曾经珍视的少女在之前的重逢中从未向他提出的问题。

    「小枝，你觉得…那个孩子想要的真的是“毁灭”吗？」

    在听到这个提问之前，舰长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琪亚娜在内的所有人的安全，但那时他所想保护的人之中，并不包括一个叫西琳的女孩。

    相反，为了在不牺牲姬子或赤鸢的情况下能够救回琪亚娜，他本已打算借助故人手中的“神之键”：「羽渡尘」来直接消灭琪亚娜体内西琳的意识。

    虽然独自使出那一击同样会燃尽自己本就还在被「崩坏」所侵蚀着的灵魂，但就结果而言，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也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在失去意识后，来自爱莉希雅的那句质问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得不重新去思考这个提问中所代表的含义，她所希望自己能够明白的含义。

    而就在这样的思考中，他听到了西琳心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强烈回响。

    「不要死！不许死！明明会在乎我的人只剩下你了，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松就从我手里逃开！」

    在听到十六年前自己未能拯救的那个少女心灵深处回响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爱莉希雅希望将拯救大家以外的一切抛之脑后的他能知晓的，究竟是什么事。

    没错。他所应该做的事，不应该只是单纯地救回琪亚娜，或者击败西琳。

    真正需要借由他的手去全力完成的，也只能是他才会去做，才有可能做到的事————

    当他充分理解了这一切和那位少女的用心之后，他的灵魂和肉体所承受的痛苦也终于没有再继续疯长下去。

    虽然现在他的灵魂和身体依然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但那份痛苦的滋生，的确被什么东西暂时抑制住了。

    证据就是，此刻在勉强包裹着他身躯的残破衣物之下，正在逐渐被嫣粉色的结晶体覆盖的…他的身体。

    明明是自己亲手终结了「始源」在自己手中的传承和她的心意，但，果然，自己的心思还是早就被她看穿了么？

    将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又重新全部整理了一次的舰长，在短暂的闭目后又重新睁开了异色的双眼，坚定的看向了远处的白发少女。

    “我要救回琪亚娜，带她回圣芙蕾雅，这是我和她们的约定，但我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为此…西琳，我会在这里，全力「击败」你！”

    品味着少年充满决意的话语，白发的「律者」极其失望的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呵…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打算跟我作对么…？”

    透过被暴雨和狂风吹舞而黏在脸上的湿润长发，那刻写着命运之十字的金色眼眸看向了尚未迎来黎明的赤暗深空。

    雷光在云层中狂哮着，发出凄厉的光，冰冷的雨滴打在少女的脸上，洗净了她眼中所有不曾流下的流水。

    在下一次的雷鸣降临之际，西琳缓缓收回那双凝视天空的双瞳，雷光照亮了她半边苍白但依然美丽的脸庞，而她身上散发出的崩坏能气息，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是「律者」，是「神」的使者，毁灭即是我的使命，我会毁掉这个虚伪的世界，还有…你！”

    如同皎月的美貌上了露出鬼神般愤怒的表情，君临世界的「崩坏」女王，向对她举起叛逆之剑的可怜人类，再次发出了她最后的诏言。

    “不会让你得逞的，「律者」，我和他，一定会阻止你，小枝！”

    赤色的右瞳说着再次发出微弱的红光，少年在暴雨中举起空着的左手，金色的长剑自远处血泊里少女断掉的右手中飞至，被舰长紧握在手中。

    “轩辕剑…？”

    被少年握于手中的瞬间，金色的剑身开始发出阳炎般耀眼的金光，长剑本身亦在他手中迅速改变着大小和体态。

    在不同的被认可的主人手中会呈现出不同姿态，且完全由使用者的心性所决定其最终形态与能力的特殊弑神兵装，这便是「第十神之键」————支配之键。

    灼目的璨光照亮了“第三空港”的漫漫长夜，灿金的剑身在那光中化为无迹的黑，剑体在一瞬间崩解，又在一瞬间重组，最终变为了尺寸和舰长右手中紧握的「空无之痕」所对应的墨色锋刃。

    「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

    于神州流传了数千年的传说中被后世的人们所推崇备至，无坚不摧却不带丝毫杀气的「仁道之剑」————

    其名为————「湛卢」。

    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手持双剑的少年站于高天之侧的大地上，由一心同体的两个灵魂催动着身体的动作，赴向终局的凡人，向「神」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这样逆反神意的举动让西琳连心中最后一丝顾虑都舍弃了，愤怒的煞气与崩坏能同时散出，将「空之律者」周围的雨水震为白雾。

    这注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也注定是一场充满煎熬的恶战，但在不得不放弃西琳的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哪怕过程中要伤害琪亚娜的身体，舰长也必须全力应战，在给予「空间之键」恢复能量时间的同时尽力去消耗西琳体内的力量。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