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落魄书生(37)日后我便是夫人手底下的人
果然,等青竹和沈肆给文竹身上的伤口都止住血后,文竹立马面朝马车,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在下文竹,多谢夫人出手,此番无以为报,不如今日开始,我便是夫人手底下的人。”
他刚才听见别人怎么喊的,他也就跟着喊。
只是话虽如此,但这心,说来是不诚的。
几缕暖黄色的阳光,从竹叶的缝隙斜着打下来,照在没有动静的马车帘幕上,昂贵的布匹,鲜艳的色彩,让人很难坚守本心。
沈昭如既没出声,也没露面。主子没动,身为奴婢的青竹也不敢上前,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呵。”
突兀的笑声出现,青竹和文竹心里都咯噔一下,唯有沈肆神情放松,不见丝毫的紧张。
文竹暗自推断,声音不是从马车里传出的,而是……
身后!
文竹没敢回头,只有沈肆转身,心情愉悦。
“哟!出来了?”
“嗯。”
二人莫名很熟悉的态度,文竹神情惊讶,心里暗叹:来者不善。
一抹镶金丝的玄黑色衣角,出现在文竹视线当中,紧跟着,大片衣身展露,敲打着他身上的气息,想要让他暴露原样。
而来得那人,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沈陆。
马车当中的沈昭如神情慵懒,也不见得有何担心。
唯有手指间不断反转、跳跃的铜板,证明她现在在思考。
沈陆慢条斯理的走近文竹身边,用纸扇一端挑起文竹的下颚。
因为嫌恶,沈陆离他的脸很远,也就没有和文竹视线相对,而是用居高临下的气势,撇着眼前来打扰小主子的柔弱书生。
视线转移,文竹也终于能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柔美的五官,阴郁的眼睛,这些都不常出现的特质,因为一个人,汇集一身。
连带那一身阴冷的气质,也一同把这些娘气的外表,管束的规规矩矩。
现在,两双黑眸对视,双方都能从对方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只不过,沈陆是黝黑的漩涡,想要把人死死吸进去,而文竹是山上林间的小溪,清澈见底,表面上是没有算计。
沈昭如尚未露面,在场三人中,只有沈陆对他的审视意味最重。
沈陆阴郁的神情下,是毫不隐藏的兴致。
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岭,布这样一个局,算是之前烟娘被害案激荡起的波浪。
计划被搅乱,只能忍心现在出面,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计划考虑不周,才会有这样的事情。
文竹神色清明,心里的打算仍在继续蔓延。
沈陆抬下颚的手累了,给文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放下手,往马车的窗边走去。
文竹不想错过一点,只能眼也不眨的看着前面的动作。
沈陆走到地方,叩响木框边。
外边的动静沈昭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沈陆走过来,不小心露出的气息,让她早有准备。
巧手掀开帘子,露出沈昭昭姝丽的面容。
她询问道:“怎么?”
她可不觉得这人出来一趟,是因为想来和她打个招呼。
一看就是,这人有什么想要做的,才会过来找身为小主子的自己商量。
名为商量,实则势在必得。
沈陆颇感兴趣道:“这人,属下想收下来。”
沈昭如一看他这有把握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打压。
“沈陆,这人我看上了。”
沈陆见鬼似的,想要看出一点打趣的意味在里面。
可沈陆看来看去,沈昭如的脸上都是极其认真,没有半分不正经的意味。
和主子抢人,沈陆做不到,可要想和对方在一个地方,自己就要去沈昭如底下,他目前还不想变动,就只能把眼前感兴趣的让给沈昭如。
“那就依主子所言。”
能屈能伸,是沈陆面对主子的态度。
沈昭如莞尔一笑,“那你还不回去给人扶起来。”
在场三人,沈昭如偏偏钦点上刚才给文竹下马威的沈陆,此等含义,哪怕是个不明所以的人,也知道这是沈昭如在给投靠她的人找面子。
沈陆只觉小主子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比王爷还运用的熟练。
沈陆面无表情,领命道:“是。”
文竹选的地方,听不见二人的谈论,只看得见沈陆衣袍的衣角。
正在他暗自想着二人讨论什么,就看见沈陆扭头走了过来,不是刚才那种势在必得,犹如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现在浑身都是漫不经心。
站在文竹面前,沈陆勉强温和道:“夫人喊你起来。”
文竹点头示意了解,起身动作有些缓慢。青竹看不过眼,走上去伸手扶他。
文竹一愣,轻声道谢:“多谢姑娘。”
青竹抿唇,“嗯”一声,算是答应。
沈陆眯着眼,视线游离在二人身上,等到二人上了马车,沈陆想跑,却被沈肆一双手摁在肩上。
沈肆语气淡淡,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几分压迫,“既然出来了,那就多出来一会儿吧。”
根本没机会回答的沈陆,下一秒就在自家四哥的眼神下,僵硬的上到马车,坐在沈肆旁边,包下驾驶的任务。
车厢内。
青竹、文竹二人坐在前面,沈昭如则是一人占据里面。
文竹想起刚才,自己一进来,就被妇人的美貌给扫到晃神的举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青竹像是明白他的窘迫,小声道:“别怕,夫人不会怪罪你。”
文竹有些迟疑道:“真的吗?”
青竹点头:“当然。”
她心里的沈昭如,是京城最好相处的贵女之一,另外最好相处的贵女,就是和沈昭如玩的好的楼曦雪和谢思黎,只不过三人之中,青竹还是更偏向自家的主子。
青竹二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逃不过沈昭如的耳朵,她自幼习武,虽然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那样的神仙程度,但也是耳聪目明。
沈昭如望过去,嬉笑道:“文公子这是怕了?”
文竹摇头,“文竹没有,夫人莫怪。”
沈昭如扫过他的眉眼,继续道:“身上的伤如何?”
文竹低下头,扫视自己一番,道:“已经止住血了,应该是没有大碍。”
沈昭如这样的人,不屑同身子不好的人玩心机。
如此,沈昭如自然也是不客气道:“沈肆,进城之后,直接回府。”
那就是不回听雨楼了。
外边的沈肆面色平静,道:“是。”
“沈陆。”
沈陆对上沈肆看热闹的眼睛,嘴里缓缓吐出:“属下在,夫人有何吩咐?”
沈昭如瞧着手指上的殷红豆蔻,道:“等会去请个大夫来府里,给文竹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