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在包女士家里只够待三天的时间,等不及过年班悦就要准备收拾收拾进组了,这三天邹小台领着此礼基本上是长在班家了。
当然也没白来,出去第一天带来的一对东西最后都留下了,后头也是次次都没空过手。
包女士第二天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还问蹭过来帮着洗菜的某人:“你不用跟你儿子单独再培养培养母子感情吗?”
邹小台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用培养了,已经好得要命了。”
“?????”
邹小台哎呀一声,甩甩手上的水渍:“你不晓得了吧,我可是帮他牵线了一辈子幸福的人啊!”
包女士难得呵呵了两声。
而后,她低头将邹小台洗过的菜拿过来:“所以,你也不打算给他说清楚了?”
“说什么?”邹小台装傻。
包女士瞧她一眼,瞬间目光制裁了闺蜜。
邹小台这才忙忙碌碌找菜篮子,嘴里乖多了:“也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也没说谎呀。”
“还真当自己是自由的灵魂了?”包女士嘲了一声,“邹小台,我俩老大别说老二,你出事的事情,又跟我说了实话吗?”
厨房里一阵沉默。
确实,两个闺蜜明明是亲密无间,可彼此负重前行的那几年,却又不想劳烦对方。
不是怕对方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只是——
包女士为了给班悦一个全新的环境切断了一切旧的联系。
而邹小台,她只是厌弃了自己。
片刻,邹小台才终于找到菜篮子,将一打剩菜叶子摆进去,开着水龙头冲洗着:“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好强,怀上此礼的时候,是我事业正在打拼的时候。我跟老此从师徒到夫妻,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做师父的干什么都力不从心。那时候老此的公司也在打拼期,他想有一个孩子,其实——我也没想过打掉孩子的,从来没有。”
包女士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听着。
邹小台笑了笑:“但是人不能既要,又要。我放弃了事业,也把公司给他接管一并打理,老此其实这些年一直要把我那小破公司还给我。哈哈~嗐,当时,觉得自己做了个特别了不起的决定,为了家庭,牺牲了我自己。
“可是人的身体好像不会骗自己,我还是不甘的。生下此礼后,我很矛盾,一面看着嗷嗷待哺的小朋友觉得很欣慰,一面又无法原谅自己放弃了一切。包包,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决定了的事情,就坚决地去做了,我却总是会回头,所以,我不快乐。我甚至看着此礼哭闹的样子,会本能地想要把他丢得远远的。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是没适应做一个母亲,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有病。我甚至……想过带着他一起离开世界,一了百了。”
包女士按住她手里的菜篮子:“你只是生病了,哪个人不生病?”
罢了,她气不过似的,又骂了一句:“你也是胆子真大,你就不怕一个人去国外有什么意外?你走了,好像是救了此礼,那你呢?你的命不是命?!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哦,你病好了,回过头一句产后抑郁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包女士有些哽咽,也许只有女人懂得身份转变带来的不仅仅是幸福,也曾苦痛。而她,更心痛闺蜜。
邹小台噗嗤笑出来:“你别,你干嘛呢?我不是好好的么?周游世界,爽得很。”
“你就胡诌吧!”包女士一把撸起她袖子,掀去她的玉镯子,“那我问你,这伤口哪里来的?!邹小台!你真的想过杀了自己!”
邹小台不说话了。
包女士缓和了一下情绪,终于,她问:“老此知道吗?”
“抢救回来的时候,他去看过我,”邹小台说,“不过,那时候我不想跟他回国,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起码再偏激,也只能对自己一个人发泄,不是吗。”
“是个屁。”包女士脏话都出来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好了么,”邹小台蹭蹭闺蜜的肩膀,“而且,那次之后,我开始想变好了。偶尔呢,我也会跟此礼视频什么的,嗯,所以我就想让自己越来越好,我很积极配合治疗的。时间久是久了点,可也算没白费嘛。”
包女士哼了哼。
“不是不告诉你,那我不是想用最好的面貌见你么~”邹小台没正形道,“就是我好得实在太晚了点,如果早一点,我就能帮你了。”
包女士:“……要你管我,去去去!”
“呦,还不乐意呢?”邹小台狗皮膏药似的继续凑上去,“但是我好得很是时候啊!你看,刚好是此礼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呢,就刚好看到了他暗恋的女同学,哎,又这么刚好是我事业开始往国内发展了,你看看,可不是被我亲手逮到了媳妇儿么~”
包女士:“那还是我亏了,你母子俩是有备而来。”
“说什么呢,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厨房的门没有关严实,大约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
班悦就这么听了十几分钟的墙角,蹲得脚都麻了。
刚蹑手蹑脚转身,直接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没来得及叫出声的嘴巴被人轻轻捂住。
班悦:“!!!!”
低下的眼眸沉静,此礼看着她,摇了摇头。
而后,他牵住她回到了书房关门。
电脑上的单机游戏正在播放大结局,屏幕上,留在魔界的龙幽和留在人界的小蛮双双伸手,却只能隔空相对,再无相见之日,封印的神魔之井,一对有情人天人永隔。
悲壮又唯美,带着宿命感。
游戏是班悦提议玩的,从最后一个存档点开始玩的,直通大结局。
只是没想到出去倒杯水,回来已经尾声。
两个听墙角的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最后是班悦先开的口,一时间也只能从游戏切入进去:“别说,虽然这仙五剧情吧,在我心中不如仙四,可小蛮这条线,还是很动人的,龙幽也很帅。”
“嗯。”此礼附和,“确实。”
“所以,你刚刚听到了多少?”她扭头看他,“你还好?”
此礼的目光未变,依旧无波无澜,稍歇垂眸:“很微妙。”
“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曾劝过自己,有没有一种可能,邹小台不是为了自由快活,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选择了不要我,”此礼顿了顿,“可没想到,原本我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突然就成了事实。”
“……”
此礼偏头也看她:“感觉——其实并没有被安慰到。”
班悦怔怔瞧着他平静的脸,看了又看。
而后,她倾身上前。
“啵!”
她勾着他的脖子退后些观察他面色:“那现在呢?”
此礼:“……”
班悦:“有被安慰到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