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十六七岁的感情懵懵懂懂,说着天长地久的话,会让人脸红心跳。路笙一直不知道离开许家那晚,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妈妈的崩溃足够摧毁她年少爱慕的情愫,那个说等她成年,等她毕业的少年,从此不复存在。
她在漫长的时间里被催促成长,哭过一阵后,就再也掉过一滴泪,坚强在她身上也变得像种叛逆,对抗着这几年的生活。
但是现在,她的少年回来了,用更大的爱裹住她,有点不真实,却忍不住想哭。
许明屿吻着她脸上的泪,一遍遍说:“我们结婚,我们结婚好不好……”
路笙脑袋嗡嗡,仰着脸哽咽,“我才18耶。”
“马上19了。”他失控似的捧住她的脸,吻在上面蔓延。
“我们结婚。”
什么循序渐进欲擒故纵,他把李植的屁话抛之脑后,他等了三年,不,十年,他一共活了才二十年,一半时间都在等,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谁管过他心里怎么想?他甚至不管手里的女孩儿在想什么。
路笙腰快折了,泪眼朦胧的,但眼泪全被许明屿吃了,一滴没掉地上。
她见缝插针缓气,扭动着脸挤出几个字:“不,不够年龄。”
……
许明屿的理智一点点恢复中,擦着她的唇喃喃:“先订婚。”
“啊?”路笙忽的睁眼。
许明屿吻的投入,他是闭着眼的,猛地捏了下她的背,路笙那个好奇转化成一声嘤咛。
她太瘦了,许明屿捏不出肉,手自然地下滑,一把将人横抱起来,毫不犹豫的朝卧室走去。
路笙更害怕了,拽他的领口扑腾:“许明屿,你,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能到什么程度,这种事情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遍,熟悉又陌生,真到眼前了,又添了层刺激感。前几天没碰她的时候总觉得能忍忍,怕这怕那,但刚才一抱住她,他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踹开卧室的门,抱着人一起倒在床上,身体腾空覆在上面。
“许明屿!”路笙大喊一声。
许明屿拨着她的头发挂在耳后,弹了这么一下,他清楚的感觉到有软绵绵的东西碰到胸口,扯唇沉沉地看她,居然问:“床睡的舒服吗?”
路笙臊死了,咬咬唇,挤出两个字:“舒服。”
许明屿笑笑,他吻下去,她的嘴巴更舒服。
路笙怕冷,喜欢穿厚厚的羽绒服,但她里面穿的并不多,内衣外面只有一层贴身羊绒衫。
许明屿环上她的腰,细细的一把,他曾经幻想过这里,那时候的她15岁,细的橡杨柳,此刻的感觉就是杨柳,他任她飘摇,自作主张握着杨柳往自己身上缠。
路笙吓的一激灵,抖动着挣扎,她以前也被他抱过,身体撞在一起。那时年少青涩,再紧的拥抱也不过是脖子被勒两下,并不是这样。
她不知道许明屿哪儿来这么大力气,扑腾了两下就被他固定住了,脑子一片混乱,瞪大眼睛。
黑夜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他模糊的面孔。
他不仅力气变大了,轮廓也比从前更加锋利,少年褪去了青涩,循序而来的,是男人的味道。
路笙意外发现,这味道令她迷乱,也上瘾。
对她来说,许明屿是失而复得,让她悬着的心终于在三年后落地了。这感觉幸福的像是梦,但她也清醒,眼前的一切是真真实实的,身上的重量,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脖子。
许明屿身体彻底落在这片杨柳叶上,手顺着纤细的腰线往上摸索。
折腾了一会儿,路笙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感觉心脏在被辗轧,温热宽大的手钻进来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颤。
她抓他的手,断断续续叫:“许明屿……”
许明屿也紧张,可他不管这些,他是男人,骨子里住着猛兽,他把她的衣服撩上去,手从下向上钻,贪婪的占领。
路笙费好大力气,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许明屿像是不让她说别的话,她每次只叫出名字,下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他被堵住。
路笙嗓子里嗯嗯呜呜,她有点痛,脚被压到了。
许明屿触着她肌肤,那么真实,他把她折腾的出了层薄汗,魔怔似的觉得她身上的一切该死的好闻。
他听到那声略带痛苦的呜咽,毕竟第一次,他不懂女孩儿,停下问:“你不想?”
路笙忍着痛睁开眼,对上他雾眼蒙蒙的眼睛,这双眼又黑又亮,充斥着渴望、欲望和毫不退避的决心。这样的许明屿也是陌生的,他比她在学校里见过的所有男生都有男人味,很奇怪,才20岁的年纪,他怎么能这样?
路笙觉得自己像只小绵羊,变得有点儿不正常了,她好喜欢眼前这只大灰狼!
她微弱的摇摇头,缴械投降。
一瞬间,几年积攒的压力如大雨倾泻而下,仿佛从此以后的每一步路,都有了着落。
许明屿解衬衫的扣子,两双眼睛撞在一起,吞噬着彼此。
路笙心慌的厉害,身子也紧绷的厉害,可能就是绷太紧了,脚处传来生猛的疼,她猛地“啊”了声。
许明屿眸色一顿,突然想起什么。她的脚伤还没好。
他还压着她,一秒腾空翻身,去看她的脚。
脚上穿着袜子,奶黄色,木耳边儿,他喉咙滚了滚,扭头问:“弄疼了?”
路笙脸一片潮红,羞的双手捂脸,点点头。
“我去打个电话。”许明屿扯了扯领口,扣上第三颗纽扣。
“干嘛呀?”路笙一张脸死死藏在手底下。
“叫医生。”
“不用……”
许明屿扭头看她,坐在床边儿。
他从混沌中回过来点儿,几秒后,笑了笑,还是太着急了,起码要等她能自由活动才行。
他默不作声的勾唇笑,看着枕头里头发乱成一遭的小人儿脑袋,多久没逗她了?又大了几岁,是不是不好逗了?
许明屿慢慢上去,侧躺下支柱脑袋:“不用?”
路笙拼命摇头。
“那继续。”
“……”
路笙又摇头,始终捂着脸。
“什么意思?”
“用。”
许明屿笑了一声。
路笙害羞,听到这声笑,皱着眉,两根手指掰开一个缝,细声细语问:“你笑什么?”
许明屿轻轻戳了下从缝隙中露出的眉毛,然后慢慢摆弄她的头发,收置两侧放好。
路笙趁机拉了拉衣领,一对眼睛不知所措溜溜打转。
“脚疼。”她憋了半天后说。
“那叫医生。”
“不用。”
许明屿又笑了,“你是不是装的?”
“没有,真疼。”
“那叫医生。”
“不用。”
“……”
话已至此,傻子也明白了,她大概是真疼,但没太疼,疼的程度刚好不适合做那种事。
许明屿起身,公主抱把她抱起来。
“哎又干嘛?”
她被抱回了卧室,放在沙发上,正对着圣诞树。
许明屿偏头看了眼,十点半。还有两个小时,总要做点什么。
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气氛就这样尴尬起来。
他们相遇后,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就搞了刚才那一出,路笙越想越羞,烧的脸红耳赤,像个小玩偶,缩在沙发跟一动不动,眨巴着眼睛,等许明屿安排。
许明屿坐她旁边,家里暖气太热,热的他难受,进门后还没换衣服,他偏头一看,她也没换,他摇摇头笑了。
“笑什么?”路笙凝视着他。
“没什么?我去洗个澡。”
“哦。”
“你也去。”
“哈?”路笙吃一惊。
许明屿双手往沙发上一摊,仰头闷笑起来。
他多久没这么笑过了?那晚之后,他与许幕启炒过无数次,胜过小时候一次次逃出许家,他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对方的痛在哪里,他揪着许幕启的痛点,拼命往他心上扎。许幕启说他不成熟,他狂怒的笑着点头是说,他就是不成熟,那又怎么样,那也比他强,他抛妻弃子,还要硬生生掐断儿子活下去的希望。
直到邵蔷跟他说明一切,关于妈妈的过往,他慢慢释怀,原谅上一辈人的纠葛,可路笙走了,谁来弥补他?
这三年来,每一步他都走的小心翼翼,那晚亲眼看着她狼狈离开许家,他觉得自己没脸再面对路笙。
十几岁的他,注定没多少能力保护好心爱的人。
他得变得强大,起码要胜过父亲。
许明屿看着路笙陷入停滞,他顿了片刻,伸手把人捞过去。
路笙还没来得及反应,翻了个身儿就坐在了他腿上,垂眸对上他的眼。
她身体又紧绷起来,心跳的厉害,小眼神儿溜了两圈儿,轻轻问:“你不洗澡了吗?”
“一起吗?”
背后环上一双手。
路笙动动眼眸,故作淡定,“不了吧。”
“为什么?”许明屿猛地箍下她的腰,抬眸的神情,想要生吞活剥了她。
这一晚上啊,心里兵荒马乱的。
她吞吞口水,“因为……”
“嗯?”
圣诞树上点缀的星光发照在许明屿的眼睛里,路笙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晚。
她在丽汀庄园里迷路,碰到的少年。
那天他站在路灯下,光落在他眼睛里,是暗色的。
现在光落在他眼睛里,是彩色的。
她为自己拥有这样的魔力而浑身发抖。
她早就应该与他并肩站齐,一起对抗他所抗拒的世界。
许明屿轻轻晃她,“想什么呢?”
路笙回神儿:“……也行”
羞死了!
“……”
许明屿一愣,笑出声。
路笙不知道他笑什么,他越笑越自在,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后揉着她的耳垂玩儿了会儿,深深看着她,就像以前一样,不躲不闪。
“分开洗。”许明屿眉峰微挑,把她重新抱回卧室。
什么呀!路笙又羞又恼,直锤他心口,“许明屿你故意的,你无赖,讨厌死了!”
再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换上了居家服,路笙没穿那身套装,穿了自己的睡裙,她洗的慢,还要吹头发,出来的时候,许明屿正站在圣诞树旁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过来。”他喊。
路笙蜷了蜷脚趾,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了圣诞树的另一侧,拨上面的球球玩儿。
以前圣诞节的时候,路爸都会买一棵圣诞树,但从来没买过这么大的,她抬头看最高出,高的都伸到了二楼。
许明屿偏头看过去,树下的女孩儿,穿着纯白色绒绒的套装,头发是吹过的,蓬松散在背后,斜分的刘海,用一只发卡固定着,三米多的圣诞树把她衬托着像只小鹿。
他走到她跟前,蹭蹭发顶,问:“多高现在?”
“165”路笙得意说。
“营养餐没白吃。”
“你呢?”她玩儿着一个银色琉璃球问。
“大概187吧。”
路笙笑笑,继续玩儿球。
许明屿揉了把她的头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生日礼物在上面,自己找找。”
“哈?”路笙扭头看他。
他穿了黑色套装居家服,露出一截锁骨,线条若隐若现,路笙眼睛一晃,赶紧仰转头去看圣诞树,“太高了,你这儿有梯子吗?”
“没有。”顿了下,许明屿又说:“只有人工梯。”
路笙没动,下一秒,就感觉到身后的人蹲了下去,“上来试试?”
“不太好吗?”她穿着软塌塌的拖鞋,后退了一步。
许明屿看着她那双拘谨到不行的脚,就想到从前在储物间,把她堵在墙角,退也没得退,那时候感觉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他低笑一声:“路笙同学,亲都亲了,骑一下怕什么?”
“您闭嘴行吗?”路笙饶身骑上去。
她身上没多少肉,很轻,许明屿握着她的小腿慢慢站起来,感觉比扛单板还简单,不过身上的小人儿貌似不太信得过他,摁着他的头动来动去,“哎哎哎,慢点慢点,你能行吗?我怕摔下去,哎你慢点走呀!”
许明屿特意绕到放礼物的方向,照这个架势,感觉她得找好久。
这圣诞树加上最上面那颗星星已经超过4米,她无从下手,掰着眼前那一撮找了找,没找到,就指挥着许明屿去另一个方向。
“再找找。”
“找了呀,没看到啊,你往右边走走,我瞧着里面有个红色的盒子。”路笙伸手去扒。
许明屿倒吸一口气,原地没动,让她再扒扒,“是黑色盒子。”
终于,她在零点之前找到了那枚黑色的丝绒长盒,通体没有一个字与标志。
许明屿扛着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旁边,见她呆愣愣地迟迟不肯打开,就从她手上拿过去,启开盒盖,路笙的眼睛一瞬间凝聚。
是条项链,水滴型的白钻,好大一颗,昏暗的房间里,闪耀着璀璨光华,如梦如幻。
许明屿帮她把头发收放在一侧,给她带上,捧起脸,吻在唇上,“生日快乐,笙笙。”
零点来到,圣诞节浓郁的气氛还未散去,窗外的万家灯火点缀人间,窗外怎样,与他们无关。
路笙小脸慢慢垂下去,呼吸也变重了,钻石的光芒反射在她的微蹙的眉心。
“不开心吗?”许明屿问。
她摇摇头,闷声沉默了片刻,落下眼泪。
她心里积攒了太多情绪,见面一周来,都没跟他说过,同样,许明屿也没过。空白的三年,他们不知道彼此在做什么,都是各自煎熬,许明屿一定不会比她少,她知道。
许明屿没立马哄她,想让她发泄发泄。
路笙闷声哭了一小会儿,摸了摸脖子上沉甸甸的东西,才开口说话:“这个多少钱?”
……
许明屿微微一怔,“一千多。”
“真漂亮,谢谢。”路笙伸着脖子亲了下许明屿的脸。
彼时,传来两声敲门声。
“我去。”许明屿捏捏她的脸。
是位年轻的男士,举止儒雅的点了下头,微笑道:“少爷,您定的蛋糕。”
许明屿“嗯”了声,接过来,没让他进门。
路笙有点懵,这个点儿了,许明屿居然还买了蛋糕,她计划明天再吃蛋糕的。
许明屿提着一个好高的盒子放在茶几上,路笙隐约看到,是个多层的蛋糕,等他打开,果然,是超美的三层粉色玫瑰蛋糕。
路笙小嘴微张看着他一路走过来把蛋糕放桌子上,尺寸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三层也足够吃两天的了。
许明屿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把前两年的补上。”
他把19字母的蜡烛插在最上面,点燃的瞬间,照亮路笙堆在跟前的脸蛋儿,她弯着好看的嘴角扭头看许明屿,那一瞬间,许明屿找回了她眼里的光。
“许个愿。”许明屿说。
路笙跪坐在地毯上,十指交叉抵着鼻尖,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未来的每一天,都要和许明屿在一起。
身后的人笑了,谁说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