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最近这几天，情况有点儿不妙，路笙好几次在早上进班后，都会看到自己桌子上莫名多些吃的，小到一根棒棒糖，大到一盒巧克力，她不知道是谁放的，问了一圈，没一个人知道，她就把东西分着给前后桌同学吃了。
狗腿子哥哥当然不吃，不但不吃，还总是一副高冷姿态，嫌弃有味儿。
今天，才中午下第二节课，路笙去了躺洗手间，回来就看到桌子上多了包威化饼。
午饭回到教室，桌子上放了杯奶茶。
晚饭回来，居然看到盒鸡柳。
路笙张了张嘴，自我嘟囔：“到底是谁送的？”
许明屿在玩手机，没理她。
“哥？”路笙没忍住。
“嗯。”
“你看到人了吗？”
“看到了，不认识。”
“哦。”
那就是外班的，但她回头又一想，他哥到现在，自己班上的人，也没认全。
路笙挠挠头，看着那盒鸡柳，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过了片刻，她拿起炸鸡柳：“哥，你吃吗？”
许明屿拧着脖子，用眼睛问她你什么意思？
“我实在吃不下了。”路笙揉揉肚子。
“吃不下给我？”
“不是……”
许明屿一把拽过来，捏着里面的签子扎了根送嘴里。
“好吃吗？”
“还行。”
“那你多吃点，以后再有人送，你直接吃就行。”路笙冲他笑眯眯道。
……
自从和程兮的合照在学校传开，又被误会是许明屿的妹妹后，路笙人气暴涨，走在路上，经常遇到男生搭讪要微信号，但她从来没给出去过。
除此之外，还遇到过要许明屿微信号的，她更没给。
等嚼完了嘴里的，许明屿往她跟前凑了凑，低沉着声，一字一啄说：“又当狗腿子，又当垃圾桶，哥哥对你好不好？”
路笙被他挤得肩膀倾斜，感觉要被他热热的吐息烧着了，舔舔干涩的唇，连连道：“好好好，你是我最好的哥哥！”
许明屿重新躺回去，继续面无表情的吃鸡柳。
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忽冷忽热，忽热又忽冷。
今天下来，路笙觉得这几天像经历了个轮回，还是和许明屿做同桌，她开心，也担心，担心妈妈问，到时候她要怎么说……
接下来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路笙再也没收到男生送的零食，但她开始陆续在路上收到女生送给许明屿的“情书”，有的怕她拒绝，塞了就立马跑，今天塞一封，明天又堵住她，再塞一封，可能心想着总有一封能到许明屿手里，而且，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两个人。
路笙向程兮请教，程兮见怪不怪，说她手里的那些情书都是从许明屿桌肚里偷出来的，初中的时候，她发现有女生往他桌子里塞情书，许明屿看都不看直接扔掉，她捡出来，当着他的面读，许明屿当场气的炸毛。后来，看到有人塞，她也不告诉许明屿，直接偷出来，还用手机拍下来存着，作为“威胁”他的把柄，那之后，许明屿再也不敢随便惹她。
“啊？那，多不好啊，送情书的人知道了该多伤心啊！”路笙觉得不妥。
“要是被许明屿拒绝或者反讽一顿，会不会更伤心？”程兮说，“我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他可是天天刺儿我！得亏我不喜欢他。”
“……啊？我哥，他，脾气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吧？”路笙呆愣愣地问。
“得了吧路笙，还叫哥呢？”
程兮给她发来一大串贼兮兮的表情包。
“你要是不怕他被抢走，就给他呗！”程兮逗她。
结果就是，晚自习的时候，路笙把攒了三天的情书全放在了许明屿面前。
一共七封，每一封都用信封包着，淡粉色，淡紫色，淡蓝色，特别温柔可爱清纯温暖的画面。
“？？？”许明屿愣了愣，看她，等解释。
“都是给你的，应该是情书。”
“哪儿来的？”
“路上碰到的，塞给我的。”
许明屿面色微拧，一副你最好赶紧给我拿开的表情瞪着她。
路笙交叉着胳膊慢慢趴在桌子上，侧头，甜美一笑。
许明屿单手拾起，往她桌子上一丢，“谁收的谁处理。”
“不打开看看？”
“……”
“那我可以看吗？”
“随便。”
路笙瘪瘪嘴，她没打算看。
“那现在怎么处理？这封面上也没写名字啊，怎么送回去啊？需要回信吗？”她把情书收起来，一封封摞整齐。
居然还想退回去，还想回信？
许明屿头疼。
“哥？”
许明屿拉着脸看她。
“你说话啊？”路笙眼睛示意情书。
“要么扔了，要么你吃了，自己选吧。”
“……”
周五午休，英语过来老师发了张卷子，还让魏思思坐在讲台桌上监工，要求午休结束后必须交。
教室里静的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十几分钟过去，几个男生从走廊喧哗而来，手上转着球，走到许明屿旁边的窗户停下，有人轻轻敲了敲，许明屿头也没抬，一把拉上窗帘。
“又是他！”路笙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许明屿眉头飞快蹙了下，没作回应，他在写最后的作文，还差几句落笔。
那男生不作罢，走到教室门口，敲了敲门，魏思思上前应付，不知道两个人在门口说了什么，随后把路笙叫了出去。
路笙“啪”的一下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拧着眉走出去。
“你怎么跑我班里来了？”
男生笑容明朗，撇了撇湿漉漉的发梢，像是刚洗完头，“我刚打完球，听说你是二班的，过来看看。”
“看什么？！”
“看你啊。”男生弯着腰凑到她面前，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因为是体育队的，经常在操场上练，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个长得高高壮壮，路笙在他面前一站，像朵轻飘飘的小云彩。
她往后大撤一步，“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谈恋爱，都跟你说多少次了！”
“真可爱。”男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这样会影响我学习的！”
“那我再等等。”
“不用等！高中三年都不谈，大学也不会再见了，不可能的事儿，别等了！”
路笙全程臭着脸，语气硬邦邦的，男生也不气，一直陪笑，“今天晚饭时间有个篮球比赛，你去看吗？”
“不去。”
“去吧。”
“不去！”路笙压着火气，就站在教室门口，也不敢太大声。
“今天去了，以后我就不来找你了。”
路笙抬眼看他，迎着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黄哲手里揽着球，靠着挡拦，姿态松弛的站着，看到她终于抬眼看他，摸着球手臂一转，篮球腾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切……
路笙头一偏：“我不吃这套。”
黄哲“咯咯”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路笙：“比赛几点开始？”
“六点。”
“好。”
“我给你留个好位置。”黄哲比了个“ok”。
回到座位的时候，她赶紧提笔写作文，还有不到十分钟交卷子，路笙一时顾不上别的……
比如她哥。
可能需要一个解释？
午休结束后，下午第一课之前，路笙想说点儿什么，扯了个有点远的话题，“放学还是直接去安州吗？”
许明屿在看上次期中考试的试卷，简单的三个字：“明天去。”
哦……
“明天一早吗？”
“嗯。”
哦……
说实话，下午两节课她上的有点走神儿，总时不时的从窗户瞄门口，从许明屿的方向，应该能清晰的看到黄哲站的那个位置。
但他什么都没问。
下午五点半放学，篮球比赛是六点开始，中间腾不出时间去吃饭，路笙决定看完比赛再去吃，过小雨本来不想去看比赛的，路笙怕尴尬，软磨硬泡她才答应。
铃声敲响，李植第一个冲出来，拍了下许明屿的肩膀，“走了屿哥。”
“上哪儿去呀？”路笙仰脸问，问的好急切。
“篮球比赛。”李植拍拍胸脯，“和隔壁领衡终极对决，看小爷今天不把他们往死里打！上次我们队儿被他们撞飞那哥们儿，现在还在家养着呢！”
许明屿收拾好了东西，领着书包起身。
路笙仰着脸转了半圈，“你也去？”
“嗯。”
“比赛还是观众？”
“观众。”许明屿冷着一张脸。
李植兴高采烈的解释：“他上次因为竞赛，两个月没怎么打球，我怕他手生，这次就不上了。”
路笙站起来，让许明屿出去。
李植敲敲她的桌子：“走吧路笙，去给我加个油助个威什么的，你去了我指定三分球咔咔一顿拿下！”
如果放在平时，路笙肯定要调侃他一句：“嚯，吹牛批。”
“不去。”她说，望着许明屿冷冰冰走出教室的背影。
两个人走后，过小雨也来找她，路笙说不想去了。
过小雨面露囧色：“你都答应黄哲了，不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也不想和他有关系，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路笙指甲扣着桌面，有点烦。
莫名其妙的烦。
“要是不去，那他以后纠缠你怎么办？”过小雨慎重说。
要是去了，让许明屿看到她为黄哲去看比赛，给他助威，那又得怎么办？
……
算了，他可能并不在乎。
两个人踩着点儿到了篮球馆，室内热气开的很足，暖暖活活，看台上坐满了人，一个个抱着外套，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许明屿。
路笙拉着过小雨沿着墙根，想找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却被黄哲抓了个正着。
“嗨路笙，不是说给你留位子了。”黄哲从她后面跑到她前面，挡住路。
两个人被带着坐到第一排靠中间位置，除了教练就是队员，她俩瘦瘦小小的，夹中间很显眼。
“坐这儿？”路笙显然不想。
黄哲扶着她的肩膀坐下，“这儿视野最好，看我看的最清楚。”他说话喜欢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
“你们玩会儿，渴了就喝这些。”黄哲指着地上的一提矿泉水说，“我先去候场了，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
路笙怕影响到他打球，只好作罢，点点头。
等黄哲走后，她一抬头，李植和许明屿站在眼前。
……
“我靠小奶包，你们怎么坐这儿？”李植表示十分震惊，除了教练和队长，还有谁能安排这个位子？
许明屿看了她一眼，在过小雨隔壁的位子坐下。
“你该去后场了！”路笙微微拧住眉，冲李植说。
这货才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来就来吧，还坐在这么一个显眼的限量座儿上，又坐的跟许明屿离的这么近！路笙心里庆幸，得亏把过小雨带来了，又开始祈祷，黄哲你最好老老实实打完整场球，别中间跑过来对她一顿贼眉鼠眼！
她偷偷斜视看左边，要不要聊个天？
许明屿身体是微微躺着的，纹丝不动，中间隔着过小雨，看不到他表情。
要不要聊一下呢？
……
算了吧。
比赛开始了。
两个学校的队员，领衡穿的是红黑相见的球衣，枫扬队员穿的是蓝白相见色，啦啦队女生团先表演了精彩阳光的舞蹈，最后拍掌的时候，路笙假装随意的瞄了一眼许明屿，依旧是面无表情，手都没动一下。
心情看起来，极其恶劣。
开打之前，广播员分别介绍了双方队长，枫林扬这边是黄哲，路笙才知道。
私底下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嬉皮笑脸的跟她讲话，没想到站在赛场上，气场还满足的。
黄哲个头很高，和某些人不相上下，身上肌肉线条明显，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篮球服穿在他身上，很有职业运动打比赛的篮球员的感觉，李植站他旁边，衬托的像个书生。
平时吊儿郎当的人一旦正经起来，那就是刹不住闸的魅力释放，光芒四射。
在开场几分钟后，黄哲很快进入状态，他长得高，打前锋，不到三分钟就进了首球，两分球，枫扬的气势一下子被点燃，惹来看台的第一阵热浪。
路笙不由地欣喜鼓掌，随即突然止住。
黄哲看了她一眼。
双方都是校篮球对的成员，打起来很专业，很以后看头，枫扬虽然暂时领先，但领衡节奏也没乱，比分很快持平。
上半场打的很激烈，激烈的像在打架，尤其是李植，作为前锋，可能还念着之前的仇，大的很莽撞，差点和领衡的队员发生冲突。
教练中间喊了停，把他叫过来调节情绪，路笙因为离他们不远，多多少少能听到些话，就听到李植一直骂对面的某个队员。
上半场双方进球都不多，枫扬这边基本是黄哲在进，他进球的时候，路笙一对小手轻轻几下就放下，连怕旁边的过小雨拍的都比她响，笑也是紧绷着嘴，但还是一不注意就会碰到黄哲看她的眼神。
黄哲打的有些郁闷，觉得队员状态不对，教练又喊了一次停，还是说李植，黄哲站在一边，就势在路笙面前蹲下，看着她呆了两秒钟，路笙提着心，胡乱从地上摸了瓶水给他，“你喝吗？”
黄哲笑着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又拧紧盖子，交回她手里，低声说了句：“拿好，别弄混了。”然后继续上场了。
路笙后悔着握着那瓶水，转头去看许明屿。
不知为什么，就很想看他。
头扭过去的一瞬间，对上他冷冷的眸子。
过小雨特意往后靠了靠，中间全无阻挡。
持续了那么几秒，许明屿收回视线垂下眼，闷声的换了口气，路笙也慢慢转过身，两眼空茫茫的看向赛场。
再也没心情鼓一个掌。
李植被教练说的有些心情郁闷，上半场结束之前都没再进球，中场休息的时候，黄哲不由分说的去找路笙，在他面前单膝蹲下，问她累不累，热不热，渴不渴。
路笙全部摇头。
“哟，黄队，这就是你天天念叨的小女友啊？”后面直径走来枫扬的队员，徐茂，笑着跟路笙打招呼，也蹲下看她，又看了看过小雨，也打了个招呼。
路笙不想笑，也没看徐茂。
黄哲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乱说。”
徐茂嬉皮笑脸的走开了。
下一秒，隔壁那尊冰山也突然站起来，朝后台走去。
路笙扭着脖子看许明屿的背影，他走的很快，一点儿都不想再待下去的感觉。
“听说许明屿是你表哥？”黄哲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试着问。
路笙摇头，又点头。
“到底是不是？”黄哲笑的把头低下一寸，去看她的眼睛，发现这个平时对他总气鼓鼓的小姑娘，有点不开心。
“路笙，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好好准备下半场，加油！”路笙努力挤出一个笑。
她情绪变太快，以至于黄哲愣了片刻。
“好。”黄哲拿过她放在外套上的那瓶水，去了后台休息。
下半场开始前，李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气馁地走到许明屿的位子坐下，二郎腿一翘，上身往后一躺，眼里带着难得一见的刀子。
“你什么情况？”过小雨问他。
“教练把我换了。草。”
“你骂教练？”
“骂领衡那帮孙子！”
“哦。”过小雨坐好，准备看球。
李植坐下之后，路笙确定许明屿是走了，莫名地摸着口袋找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找到他的微信点进去。
“你去哪儿了？我去找你。”
她的手停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按发送键，就…顺着看台上的欢呼去看赛场，就看到那人从后台走出来，穿着蓝白色的球衣，衣服上的数字是57。
蓝白色球衣，找狗的少年，一瞬间，时光记忆开启一扇门，将她一把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