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周立谦拍桌子拍的手都疼了，拾起一个板擦“咣咣”又敲了几下，“行了行了，赶紧擦擦哈喇子吧。”
也不知道在说谁，指点江山似的从左到右指了一遍儿。
“程兮，你就坐那个位置。”周立谦指着过小雨后面的位子说，那个位置上的男生在第一天刚排完座位后就换到最后一排去了。
“好的老师。”程兮乖巧的应了声，往座位走去。
她的声音真甜，软软的，路笙呆愣愣地看着她，全班男生一听她说话，又忍不住了，再次哄闹起来。
彼时，早读下课铃声响起，周立谦离开了教室，男生们一个个脱兔似的，从自己的位置跳起来，绕着圈也要从程兮跟前走一趟。
程兮倒是很稳当，坐下后两耳不充，开始收拾着书桌，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礼貌笑一下，并没多言。
真的好漂亮，路笙盯着她的侧脸出神儿看了半天。
程兮出道三年，当年拍了个电影，直接拿了电影新人奖，一炮而红，如今长到16岁，越来越美，被观众称作国民闺女，在中学生里人气颇高。
这样的美貌走在校园里，简直就是辗轧全校女生的存在。
难怪连许明屿都喜欢看她，不由地，路笙向他瞥去一眼。
他这会儿在玩儿手机，似乎是微信界面，“叮铃”响了一声，许明屿看了眼，将手机扔进桌肚里，“咣当”一下磕到桌子，好大一声，路笙吓得一怔，身体往外挪了挪。
“干什么？”许明屿问她。
没干什么呀！还不能动动了？
路笙觉得他有时候真是奇怪，好像总在盯着挑她毛病！
“我去洗手间。”她赶紧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上午的课程基本都是各科老师做自我介绍，中午休息时，周立谦开始选班委，班长和团委都是军训时就已经选出来了，魏思思继续任命班长，汤文双是团委。
“各科的课代表，咱们简单点，就选中考成绩第一名的了。”周立谦拿着一张成绩单，上下扫看。
“语文，路笙。”
路笙正在修改周末数学卷子上的错题，这次拿了118分，她这会儿心里超级不爽。
听到名字，她慢吞吞站起来。
“不用站，坐下。”周立谦摆摆手。
一锤敲定，语文课代表归了路笙。
“数学……”周立谦犹豫了下，反复看了几遍名单，继而道：“许明屿。”
许明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上午没和路笙说一句话，路笙也没主动理他。
周立谦喊了三遍许明屿的名字后，他才爬起来，半身依着墙，耷拉着眼皮子。
“数理化都是满分……许明屿，你选哪科当课代表？”
大部分学生都不怎么惊讶，毕竟都是附中上来的，了解他的成绩，但路笙听到直接僵了……
数理化全满分！是人吗！
她斜睨过去，许明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似乎在考虑。
周立谦耐心等了会儿，就听到他说：“可以不当吗？”
“可以。”周立谦说，然后继续看成绩表。
路笙半趴着侧了侧，小声出气：“真厉害！我第一见数理化全满分的人，还是中考耶。”
“是么？”许明屿支着脑袋，看向她：“那你以后可能要经常见。”
“……”
“不过许明屿啊，你这文科成绩得加把劲儿啊，政史都不及格，语文勉强……”周立谦低头说道。
路笙“噗”的一声，笑出来。
所谓偏科，如此彻底，也是她第一次见。
许明屿抿直唇看她一眼，没做任何解释。
英语课代表花落魏思思，数学课代表是总分第一名的汤文双。全班第一居然捡许明屿不要的科目当课代表，汤文双站起来任职仪式完毕后，坐下的时候不爽地朝许明屿瞥了一眼，当然，大少爷并没有看到，路笙帮他接收的。
选完所有科目课代表后，周立谦离开了教室，台下瞬间趴下一半儿，下午上课前这段时间可以自主午休，但必须得待在教室，除了过小雨这样的特长生。
路笙埋头继续攻克数学题，正低着头，注意到穿着校服格裙的人在自己桌子前停下。
“扣扣。”程兮敲了两下她的桌子，喊：“许明屿。”
路笙呼吸一顿，跟着程兮的眼神，偏向左边。
许明屿眯着眼，平整的躺在椅背上，被“扣扣”声吵的皱眉，人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种像往脑袋里打钻电似的声音。
他拧着眉睁开眼，抬头，语气不屑，“有事儿？”
瞬间，包括路笙在内，和坐在她后面的两个男生都清醒了。
“出来一下。”程兮说。
瞬间，全班清醒了一大半儿。
等二人都出去后，八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路笙不爱听八卦，也不爱嚼舌根子，但周围太吵，她看不下去书，于是放下笔，仰着头活动筋骨，就听到坐她身后的男生在说：“不知道吧，许明屿去年打的那个年级主任，听说就是为了程兮。”
“啊？真的？这两人是一对儿？”
“八成是。”
“程兮可是明星啊，未成年，敢公开谈恋爱？”
“切，别看电视上挺清纯的，私底下什么都来呗。”
一瞬间，她像被挑了神经，许明屿打老师谈恋爱那些事儿从脑中冒出来。
这些天的和平相处，她竟忘了这些。
路笙不由地朝走廊望去，俊男靓女站在教室门口，周围人的目光像聚光灯打在二人身上，众目睽睽之下，许明屿和程兮都没有丝毫不适，他们随性自信，落落大方。
他们才是这所学校里的主角。
路笙将视线退出，却还是看不进去书。
门外，程兮想走远点儿到楼道里说，但许明屿走到教室门口就停下了，椅着过道的挡拦，面向教室，视线始终看向一个方位置。
终于看到某些人抬头了，看的却不是他。
许明屿盯着窗户，不耐心的说：“有什么事儿快说！”
“我联系不上他了。”程兮说，微笑着挥手跟对面楼里看她起哄的男同学们打招呼。
“跟我有关？”
“你帮我打个电话呗。”
“凭什么？”
程兮转过身，笑着抬了抬下巴，“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程兮！”许明屿罕见的大声讲话。
声音传到教室里，很多人都往外看，路笙没有，她低着头，安静的看书，将一切置身事外。
许明屿扫了眼她，她对他，真是漠不关心！
程兮被吼了一声，不但不作罢，反倒小拳头抵着下巴，去看许明屿看的方向，“你对你新同桌也这么凶吗？我瞧她长得挺好欺负，你这么说话，会不会把人家吓哭呀？”
她说话一直娇软甜美，但许明屿好像天生不吃这套，她一开口，他就烦得要死的表情。
“你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了。”他说。
“嗯嗯。”
“遇到任何麻烦，请不要再来找我。”
“嗯嗯。”
她这个态度，许明屿更恼火，他闭闭眼，接着说：“好好上你的学，拍你的戏，别到处惹事儿。”
“嗯嗯。”
“你只会嗯吗？”
程兮接的很快，一脸乖巧：“那你可以帮我打电话了吗？”
“不能！”许明屿毫不犹豫的进了教室。
“再联系不上他我会死的。”程兮跟在他身后喊。
不过进了教室的门，她就秒变脸，甜甜笑着，形体优美，慢慢跟在许明屿后面。
枫扬的人都知道他俩坐了三年同桌，熟的很，她也不刻意避讳什么。
等许明屿坐回去，程兮站在路笙课桌前，眉眼含笑看着她，后面几排人全都看呆了。
“同学？”
一声清脆的叫声在耳边浮起，路笙猛地抬头，“啊？”
“你叫什么？”程兮弯下腰问。
“路笙。”路笙声音乖软。
“真好听。”
路笙没想到程兮会来和她搭话，礼貌笑回她，“谢谢，你也很漂……”
“你干什么？！”许明屿打断她俩的讲话。
程兮不理他，继续对着路笙笑说：“许明屿初中收到的所有情书都在我这儿，你想看吗？”
“程兮！”许明屿斥声站起来，全班直接安静。
“我出去一下。”看着，路笙，瞬间松了语气。
路笙像只夹在饼铛中间的小蚂蚁，两边都不敢靠，微微缩着肩膀站起来，往里推了推椅子。
“你给我出来！”许明屿冲程兮道。
程兮对路笙笑了笑，跟着许明屿出去了。
什么情况？
她目送二人走出教室，把椅子推进去，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
许明屿走到门口，抽出手机，拨通程兮要找的人的电话，打了两次才打通，程兮听到响声，将耳朵贴近电话。
两个人耳贴着耳……
班里好多人在看着他们，压出一片“呼啦呼啦”的声响，路笙也好奇的扫去一眼，看到这一幕，心脏一颤。
周围的杂乱声仿佛消失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而强烈的震动在胸口，这种强烈，令她的眼睛，嘴唇，手指都乱了频率。
她又抬起头，看到背对着的两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许明屿对着电话那头，言简意赅，“程兮说她快死了。”
片刻后，他将手机给程兮，程兮拿着手机走远了些，许明屿吐了口气，转身去看窗户找路笙，发现她依旧在低头看书。
路笙对着历史书发呆，嘴巴抿的很紧，一点儿没看进去。
“路笙。”魏思思打断她的思绪。
“啊？”
“语文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哦，好。”路笙合了历史书，起身走出教室。
许明屿的目光随着她移动，直到她走出门，瞟了一眼程兮，然后直接朝办公室跑去。
根本没看他。
某人好笑不笑的哼了声，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情绪稳定的早熟少年，居然被这小丫头气的上火。
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惠芬，长着一张圆润面善的脸，亲和力很强，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一进办公室，惠芬先看到她。
“路笙对吗？”惠芬笑着招了下手：“进来。”
路笙多少有些紧张，笑着走过去，“惠老师好，我是路笙。”
惠芬坐着，背靠着桌子上，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认识一下，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得过新概念作文比赛一等奖是吧？非常棒！中考语文成绩也是整个枫扬第一名。”
惠芬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仿佛之前的成绩是她带出来，惹着路笙一阵接一阵地不好意思。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中考语文成绩在进枫扬时排第一，不过，语文成绩拉不开分数，反倒是数学，好的很好，差得很差，她在尖子生中属于差的，因此听着惠老师的夸赞语文，也没有太开心。
惠芬觉得这孩子优秀又谦虚，很喜欢，也知道她是邵蔷安排进来的，自然认为她和许明屿认识，于是说：“你跟许明屿同桌是吧？他这次的中考语文成绩都没及格，有空你跟他多多交流，不能总学数学，他那数学成绩也没上升空间了，得余出来点时间给语文。”
“好的，老师。”路笙答的顺嘴，心里并没有这个计划。
许明屿才不会听她的。
最后，惠芬又说：“月末有个作文大赛，在阶梯教室，每个班三个名额，必须参加，你占一个，另外两个人，路笙你就自己找吧。”
路笙浅浅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没事了，去吧。”
不到五分钟，路笙从办公室里出来，抬眼一下，高一二班门口，许明屿还在那儿，依着挡拦，正看着她这边。
她有点想不通，程兮在旁边站着，他搁这儿看她干什么！难道还在为昨晚没叫他的名字生气呢？
路笙慢吞吞地走过去，越走越往墙边靠。
这就有意思了。
许明屿睨着她，毫不避讳班里每一双眼睛，等她走进后，往前一带挡她跟前，“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