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代价
话音带着哭腔，索菲娅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
在法提尔跳反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泰姆宣布她的罪孽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族人们全部选择“正义”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哭。
但是在时末面前，可怜而无助的她，哭得像是在外受了委屈，回来找父母哭诉的孩子。
时末伸出手，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在索菲娅的头顶上。
“这个要收费吗？”
索菲娅抬头，有些楚楚可怜，询问这个摸头的价格。
“放心吧，这是免费的。”
时末安慰一声，由于好奇，他查询了一下，法提尔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从查询到的结果来看，索菲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要知道法提尔做过什么。”
然而索菲娅既然把他叫出来，那就意味着他在某些时候，只能像是不能卡机的自动饮料贩卖机，有人塞硬币，他就不得不将饮料吐出来。
“确定？”
“嗯。”
“这可是要收费的。”
“我知道。”
索菲娅将时末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轻轻拿开。
“你真的要放弃信仰森林之神，投靠我们主神教？”
“没错，作为代价，我可以告诉你们部落的位置，我们部落的信息并没有登记在布拉德的精灵委员会。”
“那你想要什么？”
“你们没猎取到的精灵归我，给我在遗忘森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来领导他们。”
“这可不太行啊，毕竟，遗忘森林的安全之地，很昂贵。”
“布拉德主神祭是不是快到了，我愿意将部落的圣女献给领主，她是部落最漂亮的精灵，十八岁，正年轻，我想领主会喜欢这个礼物。”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如何跟你联系？”
“他叫拉布，捕奴队交给他去交涉，毕竟我是部落未来的首领，需要保密的。”
“恭喜，精灵部落的首领大人。”
“也恭喜您，未来领主身边的大红人先生。”
“就为了得到部落的管理权？平时已经有很多事物，都由他负责了啊！”
“我也没想要当管理者的啊，法埃尔爷爷他的遗嘱，他”
索菲娅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看着周围阴影的精灵们，嘴唇开合。
像是在指控，法提尔，这个卑鄙的精灵，他才是叛徒，他才是背叛者。
而她索菲娅一心一意为部落。
但是又作何作用？
“要公布真相吗？”
时末的声音响起。
荒诞得像是戏剧，怎么会只是因为这些个精灵的支配权？
怎么会是这样？
索菲娅跪倒在地上，怔怔失神。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乞求过恶魔，随着捕奴队的冲锋，族人们死去。
最终她被法提尔抓住，献给领主，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我做错了吗？”
良久，她抬头。
“当然没有，可怜的索菲娅，错的是领主，是领主秘书，是捕奴队，是拉布，是法提尔你不过是为了部落拼尽全力罢了。”
时末也蹲下来，语气里仿佛带着注视待宰羔羊的怜悯。
屠夫看向羔羊的时候，偶尔会露出这种表情。
索菲娅确实很可怜，但他是恶魔。
告知了索菲娅真相，索菲娅就必须付出些什么，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那本册子呢？法埃尔爷爷为什么会留下它。”
索菲娅指了指旁边的册子。
“你真的要知道？”
“嗯。”
“你并不是纯血精灵，是妖精与精灵结合的产物，由于你父亲与母亲的秘密结合，你这一姓氏的族群被流放，神灵从此也不会再眷顾你们。”
索菲娅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芒，如空壳般死寂。
“这不是姐姐的错。”爱丽丝试探着拉住索菲娅的手，她没有反抗。
时末继续残忍的讲下去。
“上一任大祭司法埃尔，也就是你的爷爷，他明白，被神灵抛弃的部落无法生存下去，于是便偷偷留下了有关恶魔禁忌知识的册子。”
“恶魔的知识会追逐绝望的人，你曾经看见过，那么在身陷绝望的时候，知识会带你找到我，寻求帮助。”
“爷爷为什么不把书直接交给我呢？”
“你藏不住的，法埃尔虽然消除了法提尔关于部落放逐原因的记忆，但当时留下的强烈怨恨，却依旧存在于他的心里深处，如果你只是普通精灵，那么他甚至不会给你绝望的机会。”
“索菲娅，这并不是你的错，虽然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这样的话，但是，如果要怪，也只能怪你的父母。”
“而你的爷爷，在生命的最后，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抗争，主族群的精灵怎么能这样无情，神灵也不该审判真正的爱情。”
“恶魔竟然会这么温柔吗？”
索菲娅似乎想要笑出来，嘴角扯了扯，但怎么都像是哭的表情。
“偶尔会这样。”
“我还剩下什么？”
她在问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交易的东西。
“一半的灵魂，自由，健康，寿命，智慧。”
“我的健康足够支付了解真相的代价吗？”
“当然足够。”
羊皮纸出现又燃烧，索菲娅的身体变得衰弱。
“谢谢。”
索菲娅咳嗽一声，然后继续看着时末。
“您还想要交易什么？”
“能帮我做决定吗？”
索菲娅看向周围依旧静止的，处于阴影之中的族人。
“很遗憾，我并不能这样做，您需要用自己的主观来判断。”
“然而却在我的心里埋下蛊惑的种子？”
“”
“换一个问法，我想要法提尔叔叔受到惩罚，又不希望他们就这样走向被人类掌控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让他永远在绝望，痛苦，内疚与悲哀中活下去，却无法自尽，而且作为领导者，带领族人永远找寻生的希望。”
“以绝望寻找希望吗？”
“是的，永远有希望，却无法触及。”
“那我的族人们呢？”
“由我开辟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直到你什么时候心里想好该如何对待他们的时候”
“‘直到’？你不希望我死去吗？”
“活着的交易者永远比死去的有价值。”
“那就按照你说的吧。”
“代价会很大。”
“有多大？”
“你所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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