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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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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心美在喷泉边站了足有两三个小时,期间断断续续抽了七八根烟。她抽到肺疼,抽到头晕,抽到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嗓子发干。

    借着这股“醉意”,她终于鼓起勇气重新进了楼。她要和牧安平好好谈谈,她要告诉牧安平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的确担心日后的生活,但那不代表她不担心牧安平的身体。

    她做好了被驱赶的准备,也知道有可能再次听见有人叫她“滚”,她已经想好了,哪怕是坐在地上撒泼耍赖,她也要把想说的话说完。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牧安平一个人。

    牧安平没有睡,早饭后有人来录了口供。因为他全程都在被动防守,有路人、有视频,也有街边的监控作证,事实很清晰,只需要他讲一遍过程。

    他的伤情算不上轻伤,所以要么接受调解,要么对方被拘留几天。看似有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伤痛,抛开他的身份,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正看着天花板出神,听见响动就转头瞧了过去。看见来人是谷心美,他的心情很复杂,其实不管来人是谁,他的心情都差不多。

    谷心美见牧安平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更加不安。她晃悠着绕到靠窗子的一边,握住牧安平健康的左手说:“安平,我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

    她一张口满是浓重刺鼻的烟味,牧安平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谷心美却不知道这个,她见牧安平皱着眉头,以为他真的生了气,不想原谅自己。

    “安平,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

    牧安平被呛得忍不住后仰,谷心美更加着急,俯下身子愈加靠近,想要去吻牧安平的唇。

    也就在这时,房门打开,沈为先引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于是,站在门口的三人刚巧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病床上,牧安平皱着眉头向后仰,显然是在躲避。而谷心美则是眼圈青黑、形容憔悴,像是在强吻。

    来的那一男一女正是牧安平的爸妈——牧鸿泽和辜容晚。他们昨晚就看过了视频,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谷心美。

    本就不佳的印象更加糟糕,谷小宝一语成谶,谷心美一句话未说就被牧安平的爸妈从心里否定了。

    牧安平的爸妈仅是不快,沈为先却是火冒三丈。他三两步冲到床边,扯开谷心美和牧安平拉着的手,用力把人往外推。

    床上的牧安平只喊了一声“师父”,就被堵了回去。

    “你还帮着这个小妖精?医生说了,吸烟对神经最最有害,我不求她能做什么,她也不能一次次地只知道帮倒忙。”

    牧安平闭了嘴,他没有发现,他的呼吸也在下意识中放轻了不少。

    谷心美还在醉着烟,头脑仍不是很清楚。她只记得她进来前下定的决心,她还没有求得牧安平的原谅。

    于是,她真的坐了下去,刚好坐在牧安平爸妈的脚边。

    “安平,你原谅我。别人不知道可你是知道的,我不能不多想,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啊。”

    看到坐在地上的谷心美,牧安平觉得此时的心痛超过了早上,甚至超过了谷心美去酒会的那个夜晚。

    他不喜欢这样卑微的谷心美,他又想起了那个迷醉酒吧里自信又美丽的老板娘。可是要求谷心美变成这样的正是他自己,于是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错的。

    这个怀疑刚生出来就被压了下去。

    花儿在有毒的土壤绽放,不代表那土壤就适合花儿的生长。总有一天土壤会让花儿早早凋谢,也总有一天,谷心美会因为青春美丽不再,被那个残酷的世界驱逐出来。

    牧安平头痛、手麻,一颗心也如刀绞过流着血,但是他知道,他还爱着谷心美。

    可能这爱意已经不再纯粹,各种复杂的情感,诸如无力、纠结、怀疑、怜悯,都掺杂在里面,将爱的空间霸占,将爱挤成小小的一团。

    可能还在维持着爱意的,更多的是担当,是责任,或者是习惯。

    可是即使再少,再不纯粹,爱依旧是爱。

    牧安平扛下了师父的愤怒,用尽可能柔和的口吻安抚谷心美:“心美,我不怪你,我也可以理解。”

    自昨天中午的打斗开始,谷心美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昨晚又是一夜未睡,她早就到了极限。此时听见了牧安平的原谅,她顿时像是解脱了一般,合上双眼晕了过去。

    沈为先咬着牙喝住想要下床的牧安平,暗恨谷心美唯一的本事就是添乱。他去喊了医生和护士来,看到谷心美被带了出去,急忙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换气。

    “一身的烟臭,也不知道是来看望病人的,还是来下毒害人的。”

    他有心想要对牧安平说上几句,让他好好想想谈恋爱不能只看外表。可是人家的爸妈都在,也都看到了,他又想着再看看情况,相信没有父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沈为先想的没有错,别说是儿媳妇了,就是只做女朋友,辜容晚也十分不喜欢。

    然而,她与丈夫对儿子长期属于半放养状态,从小到大,牧安平的学习他们没怎么管过,送去学美术也是想找个地方给牧安平磨磨性子,消耗掉他多余的精力。

    这些年里牧安平谈过的恋爱有时候会对家里说,也有时候分手了他们才知道。她和丈夫都主张包容和开明,之前从未干涉过这些事。

    辜容晚还在犹豫,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也许真的该管一管。不过儿子还病着,这事不急,不如等晚上和丈夫商量后再说。

    她一边思索,一边上下打量着牧安平,心说就是送来了远隔千里的京城念书,这小子也不让人消停。

    牧安平被打量得神色讪讪,他扯起笑容说:“爸、妈,一路辛苦,累不累?要不你们先去酒店睡一会儿?”

    谁料,辜容晚的笑容比他还要灿烂。

    “这下可好,再也不用担心你去爬树了,等你出了院我和你爸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牧鸿泽附和妻子:“没错,安平啊,我看你挺精神的,要不我和你妈后天就回去了,省下来的假期我俩还能去大草原旅游一趟。”

    这对夫妻来的路上查了不少资料,知道相对于正中神经和尺神经的损伤,桡神经损伤恢复的几率要大一些,牧安平伤的是手上的浅支,影响会更小。

    他们到了医院后,先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心里更是安定了不少,此时才有精神像平常在家时一样说笑。

    沈为先之前与这夫妻两个电话联络都算正常,没想到这二人和儿子在一起是这样的画风。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心想,原来牧安平皮猴子的根在这里,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牧安平倒是对于爸妈的调侃习以为常了,他叹着气装虚弱,“爹不疼娘不爱啊。”

    四个人像是忘掉了刚刚不愉快的一幕,轻松地聊起天来,转眼就到了十一点。

    辜容晚问牧安平:“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牧安平心道不妙,果然他还没张嘴,就被沈为先截了话头过去。

    沈为先说:“吃饭的事不用操心,安平有一个好朋友叫夏小冬,听说医院的饭不好吃,她主动提出来要给安平送饭。医生那里她也问过了,保证都是适合安平吃的。”

    “一天送三顿?”

    沈为先点头。

    牧鸿泽说:“那也太麻烦了,要不沈教授您给那孩子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我们都在这呢,饿不着这个臭小子。”

    沈为先笑着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了,这也是小冬的心意,她和安平常在一起玩,人又贴心,你们就当自家孩子,别客气。”

    牧鸿泽和辜容晚都点头,对未曾相识的夏小冬很有好感。

    牧安平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

    沈为先只当没听见,继续潜移默化:“小冬是设计学院的,平时学习很刻苦,这次大展也得了铜奖。哦,对了,一月份安平参加的那个展,小冬的爷爷也来了。”

    牧鸿泽看过新闻,有些印象:“是不是那位国画大师?”

    “没错,夏令秋。夏老很喜欢安平,他们这一家人和安平还真是有缘。”

    牧安平闭上了眼睛,对沈为先他真是毫无办法。

    说曹操,曹操到,牧安平的眼睛还没闭上一分钟,夏小冬拎着饭盒进来了。

    牧鸿泽和辜容晚听了一脑袋与夏小冬有关的事,见到本人才知道,原来夏小冬是女孩子。

    他们都不是笨人,立即明白了沈为先之前话里暗含的意思。

    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紧盯牧安平,想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脚踏两只船,或者和人家玩暧昧,这可不是他们能允许的事情。

    牧安平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他得知夏小冬的心思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当着夏小冬的面他不好多说,只能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夏小冬纠结了一上午,她惦记着牧安平,又不想与他见面。最终,还是前者占了上风,她依旧准备了午饭送过来。

    她没见过牧安平的爸妈,却知道他们今天会到。所以看到眉眼与牧安平有些相似的二人,立即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她主动打招呼:“是叔叔和阿姨吗?你们好,我叫夏小冬,是牧安平的同学。”

    两个人向夏小冬看去,见她额头上有汗,呼吸也不是很平缓,应该是走得很急。他们想到沈为先提过的,夏小冬是在用休息时间来送饭,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而对比之前的谷心美,长得细眉细眼,说话轻声轻语的夏小冬,更让别人觉出她的好来。

    辜容晚心里的天秤偏了偏,她笑着接过夏小冬手里的饭盒放在床头,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真是辛苦你了,我替我们家安平谢谢你。”

    夏小冬脸色微红,“阿姨您别客气,我和牧安平认识四年多了,这点事不算什么。”

    辜容晚问:“听你的口音是江浙的?那边我去过,人杰地灵,怪不得你又秀气又文静。”

    牧安平重重地咳嗽,打断了老妈的话:“哎呦,妈啊,我嗓子痒得不行,给我倒杯水吧。”

    “你爸就在旁边,你就知道喊妈。”

    辜容晚知道儿子的意思,也不再问下去,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即使很喜欢夏小冬,她也得先搞清楚内里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还有一个谷心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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