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心有所念
第三章心有所念
高德昌又回到自己一开始的话题，问道：“那么多人追你，包括孟部长的女儿孟天骄，陈局长的女儿陈敏，为什么选了钱艳丽？”
“小骄是不错，聪明漂亮，气质教养都很好，但她的性格像个公主，骄娇二气太重！和她在一起，你觉得我能安生吗？敏儿嘛，要是在古代，她准是个策马扬鞭，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与其说是她追我，不如说她特想让我给她当压寨夫人，吓人！”佟朝阳边说边苦笑着做了个自嘲的鬼脸，然后双手交叉在脑后，一脸无所谓的仰躺在沙发背上，懒洋洋的望着高德昌。
高德昌：“那钱艳丽好在哪里？”
佟朝阳继转着眼珠子，搜肠刮肚、费心费力的找着小钱同学的优点：“会照顾人吧，总到我们学校给我收拾宿舍，给我洗衣服，给我开个小灶，做点饭菜什么的。我想她将来也能照顾好家吧。”
高德昌低沉的回了句：“这些事家政服务员都可以干！你认真想过吗？你心里是否喜欢她？”
“小叔，都这会儿了，证儿都领了，你还问我这些，有用吗？你怎么不在这之前关心关心我呀？”佟朝阳心虚地斜瞟了一眼高德昌，佯装嗔怪地说。
“前一阵海口那几块地成交，时间紧迫，竞争对手盯得太紧，我只顾公司的事情了，却疏忽了你的婚姻大事。你们结婚的事也办得太快点了吧，刚告诉我有小钱这个人，没几天，你们就把证领了，怎么比我卖地都抢时间呢？”
“小钱有危机感吧，到手的鸭子，能让我飞了吗？当然下手越快越好。小叔，那几块地，挣钱了吗？”佟朝阳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当然了，你小叔什么时候失过手？得了，别扯远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了？”高德昌直截了当地把主题又拉回来。
佟朝阳慢慢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咬着嘴唇迟疑了半分钟，然后一脸严肃的从牙缝了挤出了一句话：“怀孕了，她给我看了医院的检查结果，我看了，是个‘+’。”
高德昌吃惊和疑惑地看着佟朝阳，云淡风轻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朝阳，我了解你，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呀。”
“是呀，小叔，我也觉得自己不是随便的人，所以我也弄不清楚，事情怎么就这样了。”佟朝阳胡噜了一把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这事听丢人的，我没敢跟家里其他人说。大四开始吧，小钱就总上我那帮我干活，学生会和生活上的事，她都抢着帮忙，但我实在是对她没什么感觉。那时候，要写毕业论文，又要考托福，还要忙学生会的事情，我就想有个人能帮我干活，总是好事，所以就走得近了些，但仅仅是同学关系。春节后，毕业聚餐那天，同学们百感交集，大家喝得都有点多，我也喝高了，后来怎么离开的，去了哪里，我都不记得了。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是在学校旁边的酒店里，小钱就那么躺在我身边。”说到这，佟朝阳看一眼高德昌的表情，高德昌冷脸看着他，目光阴沉得吓人，逼得他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你怎么这么大意！？”高德隐忍不发的看着佟朝阳问道，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像坠了沉甸甸的铅。
佟朝阳的心里咯噔一下，从小到大，这是高德昌第一次对他用这么沉重严肃的语气说话。看着耷拉着脸的小叔，佟朝阳咬咬牙继续说道：“第二天回学校，我发现已经有同学知道了我和她的事情。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两天，我们学校就传遍了。”
高德昌声音依旧不大，但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多新鲜呀？你那宿舍里，一大纸箱子求爱的信都没拆过封，平时在这方面显得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和钱艳丽搅和在一起了，这么容易，不新鲜吗？”
“嗯，我也知道，草率了。我躲着她考虑了好久。后来想严肃的找她谈一次，告诉她，我的确并不喜欢他。一个月以后，还没等我找她，她先哭哭啼啼的非要见我。我们见面了，她说怀孕了，并给我看了医院的检查结果。”
“你怎么确定是你的？”高德昌的话听着刺耳，但却直中要害。
佟朝阳不明其理地看了一眼高德昌，一脸惊愕地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高德昌心疼地看着佟朝阳，他没想到，如此聪明的侄子，在男女的事情上这么不明就里，“朝阳，别怪我问得直接，这些年我见的荒唐事太多了。”
佟朝阳迅速转换了神情，大大咧咧的把身子往后一仰，玩世不恭的念叨开了：“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广东，不知道自己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
高德昌无奈地打断佟朝阳问：“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再决定？”
佟朝阳答道：“我第一时间就想和您商量，但打电话到海口，公司里的人说您出差了。小钱逼得急，她威胁我，如果我不肯负责任，她就跑到咱们家来自杀。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我担心经不住这事儿，反正木已成舟了，就答应了。算了，敢作敢当吧。小叔，我知道您怎么想的，您也不用替我委屈，其实我并不太看重婚姻这事，但一旦结婚，我就会遵守婚姻的一纸契约。爷爷看重血脉相传，小钱这事也附和咱佟家的心愿。”
从佟朝阳玩世不恭的态度中，高德昌看出了沉重，他淡淡地问道：“什么叫‘不看重’？婚姻是大事，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佟朝阳无奈地说：“您看看咱家的情况，爷爷当初有两位夫人，解放后只剩我奶奶和他生活，原配离了。我爸是原配的孩子，奶奶虽然对他很好，但感情依然疏离，奶奶对我照顾得多，但对我的事情总是保留分寸，我越大感觉越明显。爷爷奶奶看上去相敬如宾，但心里却隔着这些事，关系其实也没那么亲密。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就是为了维系上一代两个家族的关系而结合，完成了给佟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后，他（她）们把我往这里一放就不管了，一年也回不来一趟。我爸和我妈与其说是夫妻，还不如说是革命战友，满脑子都是工作，他（她）俩为了工作经常分居两地，各干各的，想不起来有家，也想不起来我。”说到这里，佟朝阳显得略微有些惆怅，叹口气接着说道：“这二十二年，好像都是您陪在我身边，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您比他（她）们更像我父母。另外您和小婶的婚姻，”佟朝阳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高德昌面无表情的脸，壮着胆子继续说：“也是讲究着门当户对，顾念的是老一辈人的交情。您在国内拼，小婶在国外拼，我都不知道你们二位要成就多大的事业，反正现在看，是把孩子的事情耽误了。咱们家的婚姻都太现实了，但也都这么过着。所以我想我也现实点吧，我得承担点家庭责任，先给咱们家延续个香火，也算为家族做点贡献。”
高德昌耷拉着脸坐在沙发上，他没想到平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侄子，居然把家里这点事看得这么透彻。他闷声说道：“每代人经历的时代和环境都不一样，没有可比性，别胡乱理解。你表面刚强机敏，实际内心柔软简单，以后为人处世要学习谨慎小心，社会太复杂，人心叵测。”
“反正我也没那么贪玩儿，女人嘛，我感觉也都差不多，早点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家人，除了您，生孩子都早。”佟朝阳咧嘴坏笑。
“人还是有区别的，俗话说‘女怕嫁错郎’，其实男也怕娶错妻，女人品性不好，同样会拖垮男人拖垮家。”高德昌看着似懂非懂的佟朝阳接着说：“咱们家的婚姻是没有特别好的榜样，现实也好，理想也罢，总之我们的家庭都很平静。但我希望你的婚姻能给你带来幸福，而不仅仅是平静。”
佟朝阳费解地说：“我就是有点不明白，爷爷挺看重家世教养，以小钱的条件，爷爷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一说，他老人家就准了。”
高德昌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佟佳耀一直担心七弟的事情再出现在这个家里。他扫了一眼满脸疑惑，英俊出众的侄子，心里感叹：你哪里知道你爷爷担心什么，你爷爷和你父亲在防备什么，而有个人将要为你承受多大的委屈。
高德昌不能把这件事情挑明，只能淡淡的违心回答：“爷爷和你爸，咳咳，可能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所以也没那么挑了。时代不一样了，门第观念没了。”
佟朝阳半信半疑的观察着高德昌表情，感觉一直淡定自若的小叔好像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小叔，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没有。”高德昌摇摇头。
试探无果，佟朝阳悻悻道：“这件事您还得替我保密，怕他们知道了觉得我太随便。”
高德昌点点头：“好吧，什么时候说，你自己定。小钱是在哪家医院检查的？”
“好像是市妇幼医院。”
高德昌默默记下，然后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青。你要珍惜波士顿大学深造的机会，不要荒废学业，我们的国家现在正面临一个发展和变革的时期，很多前所未有的机会即将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国外的很多知识和经验都需要我们学习，谁能最快掌握先进知识和技术，谁就更有可能把握这个时机。你这次出去学习，一定要把金融学硕士学位拿下来。毕业后最好能在美国的跨国公司工作1年到2年，学习企业运营经验，然后再回国做我们的企业。另外，你小婶父亲病重，她急需回来照顾，她回国以后，美国分公司的业务暂由你接管，就当实习了。目前美国那边业务量不大，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佟朝阳木讷的听着，算计着为完成高德昌为他设计的远大宏图，自己至少在国外要待上4年左右。
“我会让小青考下英国注册会计师资格，财务管理这个专业就是他的强项。将来我们的公司会发展成为集团公司，其中要包括上市公司、金融公司、投资公司，还有实业，与国外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国际型人才是公司培养员工的主要方向。你们各有各的专业，可以很好的互补。”高德昌很满意自己的规划。
“您真打算把公司做那么大吗？”
“当然，否则我为什么要破釜沉舟的辞职‘下海？’”
“我先为成立集团公司打下基础，你为集团公司将来的发展去学习，这是我们两人现在的分工。”
“呵呵，小叔，如果我不进你的公司呢？”佟朝阳故作挑衅地问。
“你留学的学费都是我出的吧？所以，你学成以后，先得还债，必须给我白干5年。”高德昌故意显出一副奸商的算计样儿，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其它工作，你学的国际关系专业，其实适合去外交部工作，爷爷也希望你将来能成为外交官。小青必须留在咱们公司，留在我身边，我会培养他成为公司中后台负责人。你和小青，总得有一个帮我经营公司吧？”高德昌半眯着眼睛调笑地看着佟朝阳，心想：朝阳呀，我还不了解你么？只要唐青在我这里，你哪怕飞到天边，早晚也会回到我身边……。
佟朝阳感觉小叔的眼神里仿佛有些对自己的试探和揣测，便不置可否地咧嘴一笑，心里却莫名微微一寒。他对高德昌一直充满崇拜和信任，也从未怀疑过他俩之间亲密关系，只是随着高德昌在商海中混迹的时间逐渐增长，佟朝阳渐渐开始觉得他变得高深莫测，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做法，让他感觉越来越难以明白高德昌的真实用意。
高德昌看着佟朝阳，脸上掠过一丝揶揄的浅笑：“说件轻松的事，你另一个兄弟的事情也快办成了。”
“姚师兄的事情么？”
“对，姚庆在公安部门申请成立的永泰保安公司下个月可能会被批准了，郑飚和他这两天在提交补充资料。”
“好啊！姚师兄功夫拔尖，为人热情仗义，做事敢作敢当，这样的人想做事业，咱不帮谁帮？”佟朝阳很坚信自己看姚庆的眼光。
“嗯，姚庆是个能干的人，我在海南解决土地纠纷时，他带着师兄弟帮了不少忙。就是身上江湖气重了点，遇事有点鲁莽。不过他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学习成长。”高德昌微微点头说。
姚庆比佟朝阳大5岁，黑大个儿，是佟朝阳在体校武术队的师兄。佟朝阳7岁在小学操场上操时，被体育老师带来选运动员的两位教练挑中，成为前海体校武术队的队员。本着强身健体的宗旨，佟朝阳开始了一周四次的武术训练课程。因为年纪小没有功底，早几年进队的武术专业队队长姚庆就成了他的专职辅导员。佟朝阳除了跟着姚师兄在体校里练功，还跟着他一起调皮捣蛋，夏天到到体校边的前海摸鱼，秋天在体校院里打枣偷柿子，冬天在前海冰面溜冰，混得亲兄弟一般。姚庆对于武术的悟性极高，训练也刻苦，11岁时就在全国武术大赛青少年组比赛上拿了好几个单项冠军，这让佟朝阳打心里特别佩服这个师兄。后来因为姚庆和佟朝阳在发育期都开始疯狂长个儿，身高过多的超过了武术运动员的要求，结果双双被体校新成立的散打队要走，开始进行职业散打训练。佟朝阳中间离开体校到宁海上学，后来上了大学。而姚庆一直在体校训练和比赛，成为国家队散打运动员。拿过三次国内比赛冠军和两次国际比赛亚军以后，他拒绝了留在体校任教的机会，选择了退役，开始自己创业，同时急着和青梅竹马的师妹甄美结婚。佟朝阳问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他憨憨地笑着说：“我怕臻美被人抢跑了。”
甄美是佟朝阳和姚庆的师姐，外形秀美又有身了不起的拳脚功夫，21岁被某著名导演选中拍电影。24岁时已经拍了三部武侠电影，但因为个性强硬，不肯屈服于圈内的某些规则，所以市场反响一直不温不火。姚庆退役以后，坚决让甄美退出娱乐圈，两人共同经营姚庆创办的武术学校。臻美心思细腻，人又好强，不演电影以后，自修了企业管理专业，成为了姚庆在事业上的得力助手。
因为稀罕姚庆的一身本事，佟朝阳建议高德昌支持姚庆成立保安公司，结果两边一拍即合。
“小叔，股份比例是怎么定的？保安公司的股份给姚庆多少？”
“按你的意思给了姚庆夫妇50的股份，但开始时他（她）们因为保安公司的注册资金全是我们出的，所以坚决退回来10的股份，后来我跟姚庆说了，一方面，我们是股东和董事的身份，只参与重大事项的决策，不参与经营，以后保安公司的运营管理全靠他们夫妻，来日方长，大家一起做点事情。另一方面，是你坚持公司股份五五分，得尊重你意见，结果他俩最终同意了各占50的方案。”
“小叔，这事麻烦您了。我信得过姚庆，他是那种挺仗义的人，您不会帮错他的。”
“我帮他等同你帮他。我创立公司初期用钱的时候，卖了不少家里的文玩字画，所以企业资产里至一半是属于你的，我现在先替你管着，等你学成回来后，我再把股份转给你。这个事情，我早就跟舅爸说过了。不过，你先不要和小钱讲。”
佟朝阳无所谓的笑了笑说：“爷爷和我提起过，但我不想要，公司是您和小婶辛苦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不能当二世主，尽捡便宜。”
高德昌淡淡的不容反驳地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定了，你不用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