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摄魂镜的世界有如浩瀚宇宙无穷无尽,可以容纳千亿亡灵,这些亡灵在宇宙中飘浮,没有意识也没有思维。可是镜口通往外面的这条回魂路,只有一个半人这以么窄,扶羽自己呆在这里还觉得舒服,多了一个念初尘,简直可以用人肉饼来形容。
然而扶羽还不能将他推走,一旦他的灵魂出什么事,那她这次回来就前功尽弃了。
少年的魂魄透明,忽明忽闪,他还知是不是还在晕迷中,双睫微阖,乌剪般的垂在乌青的眼底。他下意识地抓住扶羽的手臂,二人魂魄流动间,有如水乳相融。
扶羽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他一把,顾不得此时的尴尬,目光向外看去。
小宛此时的目光不再胆怯,反而谨慎幽黑,她拿起摄魂镜,阴森地看向妖兽。
扶羽的指尖猛地一握。
她倒不是担心小宛会将妖兽的妖魂摄进来,而是担心妖兽脚下的东西。
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进到石洞中有无数条路,偏小宛一脚就踏上了这里,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们。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小宛的目的应该不是冲着妖兽的,那就是妖兽脚的宝物——
大凡修为不俗的妖兽都有自己的护身法宝,且这种法宝因长年累月吸收妖兽的妖气,威力强大。
扶羽没有打草惊蛇,如果她真的另有目的,正好可以克制念初尘的目的。
另一面,她也盼着萤晶兽早点把顾均带过来。
现在不能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先把念初尘给制服了。
念初尘撩起一只眼看她,少女额前金甸一直在看向镜外,她并不是故意不想理他,反而冷漠地推开他。
她一只手抵在二人的身体中间,避免过多的触碰。
他双睫垂下,神情失落。
很快,小宛将摄魂镜对准了妖兽,扶羽的身体僵直地向前倾去,却在下一刻皱起了眉。
摄魂镜对九天妖兽居然没用。
镜光扫过它的身体时,反而令妖兽激怒,直立起硕大的身体扑向小宛。
小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纵身一躲,惊恐地摔到地上。
她脸色吓得苍白,可还是心心念念它脚下的宝物,纵身就想去拿。妖兽吼叫着,令整个石洞摇晃,它一条腿迈了出去,挡在了小宛的面前。
小宛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张开的大嘴,腥红的舌头带刺,正向她伸来。
“啊!”小宛吓得原地晕过去。
正好砸在脚下的宝物边缘,宝边一翘一抬,光芒与摄魂镜的光芒完美重叠。
扶羽眼见宝物从地上飞起,朝着他们就扔了进来。
她刚想侧身,身后一双手臂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将她压在身下,同时,宝物飞进摄魂镜时不偏不移地砸在了念初尘的肩上。
少年闷哼一声,魂魄险些被宝物打散。
扶羽这才注意到,妖兽脚下的宝物竟然有半臂这么长,说是匕首,经匕首要粗,说是剑比剑要短,这么一个又短又粗的东西,飞进一人半的空间里,的确不容易闪躲。
念初尘刚才定然是看见了,所以知道躲不开,才过来帮她挡住。
可是他有这么好心?
也对,没有扶羽他想出去也难。
扶羽并没有因为他的舍身相救而感动,反而冷冷地轻哼一声。念初尘的魂体被攻击,不止是被打消,这个过程有如一刀刀凌迟,疼得他咬住了唇,脑袋垂在扶羽的胸前。
她垂眸看他一眼,然后,将他推开,目光落在地上的宝物上。
那宝物似虚非虚,似实非实,好像雾气所筑,又好像是石头做的。她探手去捞,拿到手里时神情猛然一顿。
太轻了,和审判之剑一样,看似石头,可是轻得有如羽毛。
她不肯妄下定论,这宝物是不是审判之剑,
两人都被困在摄魂镜里,外面的小宛晕倒,妖兽见宝物被摄走,发狂般又喊又吼,石洞摇摇欲坠。
看着外面失了魂的村民,扶羽又陷入了担心。
这些村民死不足惜,可是妖兽一旦跑出去为祸三天可就遭了。
她转头没好气地问念初尘,“你进来时可还看到有别的东西。”
念初尘的魂魄稳住,他浮动着的灵魂明显已经千疮百孔,少年睁开眼时,先是打量了几眼,然后欣慰地说道,“妖兽的脚下还有另一件宝物,只是比这件保护得更好。”
“什么宝物?”
“一颗黑色的地精石。”
黑色的地精石?
地精石是浩渊祖圣的眼睛,当时扶羽在睚眦山上得到了一颗有如人眼般的地精石,凭着它穿越时空,回到这里。按照时间推断,这个时候浩渊祖圣已经死了十几万年,地精石也应该安然地躺在睚眦山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黑色代表邪恶,难道是浩渊祖圣另一颗入魔的眼睛吗?
如果是这样就糟了,这颗黑色地精石一旦被歹人得到,就能获得强大的魔气。
她看了眼念初尘,幸好没让他拿到。
念初尘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对着她笑,经验告诉她,念初尘只要示弱必有猫腻。
她转开眼,不想被他蛊惑。
可是回魂路的入口才有多大,妖兽这一吼,连同摄魂镜都跟着摇晃,他们在回魂路上也是身体乱撞,扶羽根本不受控制。
念初尘也没有不好意思,居然还抬手紧紧地抱住她,少年的魂体冰冷得好像晨露,带着冷湿的潮气,身体的伤口还是显而易见,一个个碗大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挣扎着抬起头,不小心撞向了他的鼻尖,不算宽的鼻翼,鼻尖却硬得像石头,正好撞在扶羽的金甸上。她的神魂晃了一下,有点头晕。
扶羽抬手揉着额头,不禁要想,鼻尖硬的人一般目的性都很强,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的人最可怕。
她有些微微生气。
念初尘有什么目的,一统三天,还不肯放过她,骨子里尽是邪门歪道。
见扶羽不屑的目光,念初尘神情失落且憔悴,他抿住唇垂眸,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念初尘毕竟生在帝王之家,即使王宫上下对他再不屑,他也不是一个会舔的人。但千陌寒不同,他能深刻地感受到来自另一个灵魂的求生本能。
他记起千陌寒小时候被同门不耻,经常欺负他,为了生存,他是真的会装乖讨巧,有时不惜学狗叫博得别人一笑。
此时这种求生的本能深深地感染着念初尘,他几乎没有犹豫,抬起一只手,搭在扶羽的手臂上,稚气又无辜的双眼看向扶羽,声音刻意变得软萌,“姐姐,我怕。”
这一声姐姐叫得扶羽僵住,她皱眉看了他一会儿,模模糊糊的记忆由不得她彻底抹去,不知道念初尘是不是真的犯病了。
念初尘阴精缺失时的确会犯病,千陌寒体质特殇,难保阴精旺盛时不会犯病。
少年双睫萌萌,眨动间像只初生的幼鸟,他微微嘟起了唇,神情有些遑恐。
扶羽抿住唇,突然有种自己打算弃子的罪恶感。
他的指尖在扶羽的手臂上紧握,细长的骨节有如一根根长绳圈住她的手腕,骨节太细。只要扶羽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粗布麻衣的少年又眨了两下眼,声音软糯,“姐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扶羽内心有点崩溃,她直接转开眼,发现自己面对如此的念初尘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我们先离开这里。”
摄魂镜巨烈摇晃,这个石洞要塌了。石洞一塌,他们势必会被埋在里面,再想出去更难。
手里的宝物灼亮,比镜面还要刺眼,扶羽目光一沉,拿着宝物转过了身。
她逆向操作,向着摄魂镜里面照去。
摄魂镜被这宝物一照,果然掀动起滔天的浪潮,一阵气浪朝着他们扑过来。扶羽抓紧了念初尘,随着气浪的推压,身体跃出了摄魂镜。
念初尘的身体就在镜外,他一出来便魂魄归位,可是扶羽不行,她的身体还在村子里,魂魄一出来居然附到了小宛的身上。
说来奇怪,灵魂与□□并不是随意相配的,尤其是扶羽这种天灵二阶的神魂,根本不可能与凡人的躯体结合。
却偏偏这么匪夷所思。
现在有个身体顶一顶还是好的。
她清醒过来时完全没有晕厥感,指尖一撑,身体从地上一跃而起。旁边的少年却明显姜靡,从地上爬起来时,单膝跪倒,双眼微阖,看样子十分痛苦。
妖兽已经在石洞里发怒,吼叫声震耳欲聋。扶羽现在借着小宛的身体,灵力不足,没办法控制这妖兽。
她灵机一动,抬起手臂,“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手里。”
满身疙瘩的妖兽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扶羽手里的宝物时,饿狼扑羊般向她扑过来。扶羽身体轻盈一转,险险地躲开。
地上的少年已经抬起了头,他面如冠玉,冷漠地看着她,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扶羽谨慎地看着念初尘,并不指望他能帮忙,只是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帮倒忙。
念初尘咬着牙,头疼欲裂,眼前两个的小宛让他无法分辨真假。
他知道扶羽的身体在村子里,她的神魂出来后应该会与自己的身体汇合,眼前的两个小宛一模一样,连神情目光都一样。
而右边的小宛居然看了他一眼后就转开了眼,他眉心微动。但,反正与他无关,念初尘打算冷眼旁观、适时地抢夺宝物就好。
扶羽收回目光,是懒得理他,打算专心对付妖兽。
没想到这次妖兽居然没有再攻击她,反而一双血红的眼呆呆地望向她,“你是谁?”
九天妖兽居然会开口讲话?
扶羽可不管他会不会讲话,她在思考着如何除掉这家伙。
石洞里没有好的武器,念初尘手上就一把剑,还握得紧紧,像护着宝贝一样生怕被她拿去。扶羽只好瞥他一眼,“借我你的剑用用。”
念初尘看着她,将剑丢到了妖兽的脚下。
扶羽气到不行,这不是存心是什么。
她瞪着他,原地一个翻滚想去拿剑,可是妖兽动了一下,抬脚踩在了剑上。它像突然开启了神智一般,激动地看着扶羽。
她拿不到剑,自然又退了回来。
扶羽不知道这妖兽在激动什么,但它硕大的眼中充斥着水雾,神情激动却悲伤,仿佛这辈子投胎转世后又重遇了。
既然它没有再攻击的意思,扶羽也想与它好好讲话,毕竟九天妖兽一万年后会守在睚眦山上,她现在不能杀了它改变历史。
“妖兽,你为何要吃人的心脏?还有,这是什么宝物?”
妖兽只是摇头,一滴血泪从半空中掉落,“我是恶兽,恶兽就得靠吃人的心脏维持恶气。”
这是什么理论,难道它就想做一个恶兽吗?
扶羽循循善诱,“没有人生来是恶的,只要你肯向善,终能成为神兽。”
妖兽苦笑一声,“我本就是神兽啊!”
扶羽一愣,听妖兽叹气道,“你走吧,这宝物可以送给你。”
这么大方的吗?
扶羽也就不客气了,她指了指另一边的黑色地精石,“那个也能给我吗?”
妖兽摇头,“那个不行,我奉人之命看管,此人不来,我不能让你拿走。”
“什么人的命令?”什么人会有浩渊祖圣的另一只眼睛。
其实有许多疑团扶羽都没有解开,上一世睚眦里的地精石,和那个守护地精石的骨骸。甚至于左右林启楼的镜林,踏星辰的原因,这诸多疑团到现在扶羽还无法理清。
如果知道这只地精石的来历,或许有些事情能迎刃而解。
妖兽道,“不能讲!”
恶兽不都是忘恩负义的吗?怎么这只恶兽这么重情义。
扶羽也是公平之人,妖兽没有伤她之意,还愿意将这宝物给她,她也不能贪得无厌,“好,那我不问,不过从今以后你不能再侵害村民,更不能再去吃人心。”
妖兽咯咯地笑了出来,“你既然来了,那我也可以不用再做恶兽了。”
扶羽拧住眉,抿唇忍住了问它的冲动。
这妖兽看似邪恶,但它的声音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仪。它说自己从前是神兽,从前祖圣时期的神兽少之又少,神魔大战中殒的殒,冲天劫的冲天劫,想查出它的底细并非难事。
妖兽最后看她一眼,身体嵌入进石壁之中。黑色地精石也随着它一并消失。
扶羽拿着宝物端详,耳边传来少年站起身的声音。
她没有转头,身后一只手向宝物伸来。扶羽身体一转,与手臂失之交错。她站到了念初尘的对面,与他四目相对。
扶羽早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已经防着他了。她扬起手里的宝物,笑着问他,“想要这个?”
念初尘眯起了眼,缓缓伸出一只手,“拿来,我不杀你。”
呵,好大的口气,就算扶羽现在没有灵力,但还有身手,她生气地瞪他,“有本事来拿。”
少女脚尖一点,动作轻快扑到剑上,单手拿起了剑。
她拿着剑指向念初尘,眉眼一片墨黑。
这样的神情让念初尘恍惚了一下,可是扶羽是神女,她的神魂不可能附在小宛的身上。念初尘轻轻摇去心底的狐疑,他双睫一沉,眼中迸发出杀意。
既然小宛不给,那他只好去抢了。至于会不会误伤她,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念初尘无剑,他脱下自己的粗布麻衣,像疯了般扑过来想套住扶羽的头。
扶羽抬剑将衣服劈成两半,心中暗骂他的确卑鄙。
两人一追一跑,刚跑到石洞口,念初尘便拉住了扶羽的肩膀,他力气比她大,身型也高,如果单就男女的体力,扶羽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他握住扶羽的手腕,刚想夺过宝物,扶羽被挤在石壁与他的身体之中,挣扎不开,他身体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情中生智,一脚踩在他的脚面,见念初尘疼得蹲下身时,扶羽也没有犹豫,抬剑朝着他的心口就刺了过去。
这一剑扶羽也知道避开要害,不能真的杀了他。
可是她不能任由他欺负。
念初尘受了一剑,抬起眼时竟然痛苦地问她,“你是谁?”
他不想再让彼此误会下去,这一世他做了这么多,让她恨了自己,到头来她却选择离他而去。这一世,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不想再让她误会自己。
他所看到的就是小宛,就算觉得不可能,可是眼中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是扶羽的模样,念初尘心中生疑。
扶羽笑瞪着他,“你说我是谁?”
问完这句,她也反应过来,难道念初尘真把她当成了小宛。
实在好气又好笑,他们是一起出来的,所以扶羽没往这方面想。看着剑上滴答的鲜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冤枉了念初尘。
“我不是小宛。”
少年脱下了外衣,白色的里衣半薄,不屑片刻被鲜血染尽,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笑着落泪,神情滑稽且凄凉,透出对自己的自嘲。
扶羽收了剑,无法再责备下去,“我现在没有恢复原身,还不能帮你疗伤,我们先回到村里再说。”
她扶起念初尘,不远处,昊临和楚容赶了过来。
原来萤晶兽半路遇见了他们,所以将他们带了过来。
扶羽解释了自己和念初尘所遇到的事情,昊临一脸莫名,“困兽谷的悬崖下还能到这里吗?”
扶羽没答,先问道,“世芳呢?”
当时情况混乱世芳受伤,扶羽一直很担心他。
楚容轻轻摇头,面带哀伤,“被妖兽斩断了身体,魂飞魄散了。”
扶羽大脑一阵嗡呜。
上一次她没有保护好徐陟尧,这一次她同样没有保护好世芳。他死在了北边的困兽谷,灵魂留在这里,所以成为了一万年后的徐陟尧。
其实一切都已注定,世芳不死,便不会有徐陟尧。
扶羽紧紧握住拳,迟来的麻木感取代了酸涩,她眼尾微红。
一直都知道,这一世的所有人,包括吴临和楚容,他们终会死去。她改变不了天道轮回。
作为神女,扶羽可以拯救天下苍天,但作为他们的朋友,她却无能为力。那她为何还要成为神。
楚容安慰道,“你别难过了,世芳的死反成了苍岚宗的英雄,现在肖掌门都以他为荣。
扶羽的嘴角更为嘲讽,人都死了,英雄有什么用。
楚容看着受伤的念初尘,她垂了垂眸,“先带回去疗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扶羽抬起眼,道,“你们带他回去疗伤,然后把他带回綦天,我有要事,过几天綦天汇合。”
昊临嚷嚷,“不行,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跟着师姐。”
扶羽一板脸,“我要去见母亲,她现在应该在凤义山闭关,你也要跟着去吗?”
一句话,昊临瞬间怂了,“见,见师傅啊?”他开始闪躲,“那我就不去了。”
他的书还没背下来了,剑也没练好。
扶羽满意地点点头,她将念初尘交到楚容的怀里,想着这一世的千陌寒或许真的是楚容的未婚夫,扶羽垂下眼不去看他们。
上一世她到底杀了白灵淼,不知道念初尘回到一万年后是否与她有关。
她转开眼,如今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只要念初尘不入魔,她倒是乐于成全他们。
扶羽一转身,一只手快速地拉住了她。
少年没有一点力气,在楚容怀里想立起身体,可是刚一挣扎,便又倒了回去。
他拉住扶羽,神情充满了祈求,“你带我一起去。”
不管去哪里,他再也不想离开她。
念初尘喉间哽咽,他看着冷心冷情的少女,指尖掐进了她的皮肉里,恨不能与她长在一起。
这一次回来他就没想过要放手,他执拗却无力地拉住她,明明没有半点力气。却咬着牙坚持。
萤晶兽飞到扶羽耳边,“神女,你可千万别带着这个人,我觉得他一身邪气。”
少女垂眸不语,连萤晶兽都能看出来念初尘的戾气太重,她想自圆其说都难。
她抽回了手,声音平淡,“你先和他们回綦天,我办完事就回去。”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转身,只带着萤晶兽朝村子里走去。
指尖的温热消失,有些回忆却像冰针,让他觉得寒冷。她独自入修罗镜,大婚之日的不告而别,和江予昂隐居山顶,最后不惜抛开所有入了轮回之境。
他咬牙坚持,却难以抑制心中的难受与恨意。少年握住了指尖,墨眸染上阴戾。
他一定会得到她!
扶羽,就算入魔,你也终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