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吐血事件后,完全没有影响念初尘的心情,婚礼照常举行,庆幸的是,他没有在喜服上再吹毛求疵下去,
只是念初尘又再次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王宫。
这无疑是将扶羽又困死在了宫闱之中。
说好的到赤天拜祭念初尘一施再施,他到底没有回答扶羽的问题,扶羽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现在觉得,念初尘远比她理解的那个人更加可怕。
他不会轻易骗自己,更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扶羽对这婚事产生了恐惧和不确定。
她抚上幽蓝玉,“我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他。”
幽蓝玉说,“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决定。”
扶羽为难。
念初尘似乎是防着她再逃走,刻意让守宫门的侍卫都对每一个进出的人进行检查,确认身份容貌才能放行。
她好像被关起来了。
时间又走过一日,大婚当天的早上,扶羽只好在喜婆的服侍下换上了喜服。
扶羽刚换上喜服,外面侍卫走进来,“白姑娘,何大人送来了驾礼。
何子庸?
扶羽无心管这个人,随意应付接下。
侍卫又说,“何大人说,里面有一支金簪,寓意极好,白姑娘若能戴上它,一定顺风顺水。”
“金簪?”雪娃一旁眨眼,“小姐,我们不是丢过一支金簪吗?”
扶羽愣了愣神,马上吩咐喜婆,“把金簪给我拿来吧。”
通体纯金的簪子,雪娃一眼认出,“这就是我们丢的那支,为什么会在何大人手里?”
当时白灵淼指认何子庸和扶羽通谋偷盗,但何子庸矢口否认,如今他亲自将这金簪送回,难道只是为了向她表深情吗?
扶羽有点搞不懂。
幽蓝玉咦了一块,“金簪上面刻字了。”
扶羽眯着眼睛仔细一看,上面果然刻了几个极小的字,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让喜婆把金簪插进头发里,然后吩咐道,“我累了,想自己一个人歇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满殿的婢女都鱼贯退了下去,只有雪娃还站在她的身边。
雪堆一样的小姑娘都笑眯了眼,是真心在祝福扶羽。
扶羽拿了自己的一些首饰塞给雪娃,“你和岁末也快成亲了,这些算我送给的嫁妆。”
“不急,”雪娃推却,“我们还有几月才会成婚,到时候再给也行。”她露出了一排漂亮的贝齿。
到时候,扶羽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在哪里。
她还是塞给了雪娃,“拿着吧,到时候再说。”
扶羽握着雪娃的手,她每次离开都知道自己还会回来,但这一次她若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雪娃,你和岁末一定要幸福。”
就算我不幸福,你也要幸福。
雪娃不解地眨了下奶,扶羽笑道,“你也出去吧,我先一个人待会儿。”
雪娃是个傻姑娘,扶羽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有时候傻一点也挺好,太聪明的人往往会累。
雪娃一走,扶羽拔下了金簪,对着外面的阳光照了照。
她还没看见,幽蓝玉就眼尖的看到了,“王宫天牢,速来!”
扶羽满腹疑问,“他让我去天牢做什么?”
她以为何子庸有话跟她讲。
舟齐死了,宁章死了,程辞辞官,眼下殇阑阙就只有何子庸一人能往来王宫,但是念初尘盯他也是盯得紧,生怕他找扶羽。
扶羽知道她若想离开,非得借助何子庸不可。
天牢就天牢吧,去了再说。
她这身大红的喜服才显眼了,扶羽脱了下来,换上一身雪娃的衣服。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还是决定带上审判之剑。
这剑虽轻,但体积太大,扶羽在身上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幽蓝玉说,“放我这里吧,用时我给你。”
扶羽犹豫点头,玉坠发出一道淡蓝的光芒,将审判之剑吸了进去。
做完这些,扶羽本想从后窗跳走,幽蓝玉说,“走前门,后窗有人把守。”
好家伙,念初尘连这个都想到了,她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坐牢。
扶羽低着头,从正门走出了寝殿,果然外面的婢女都忙忙碌碌,没有人注意到她。
出了勤政院,扶羽一路朝着天牢飞奔。
今日是深秋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日朗云跹,阳光洒在大地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扶羽到那里时,果然看见何子庸在树林中等她。
扶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好在没有侍卫。她钻进了树林里。
何子庸朝她阖首,少年清瘦的脸庞淡漠,眼神有力深邃。
他站在树林中对扶羽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抬手轻拉了一下扶羽,两个人隐在了树后。
幽蓝玉说,“念初尘从里面出来了。”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仅没有换上喜服,还到天牢巡视,可见也不是很重视今天的日子。
看着一身玄衣从天牢里走出来的念初尘,眉间杀气重重,再暖的阳光都掩不住他一身的阴寒之气。
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个人扶羽觉得陌生。
她的心尖也愈发寒冷。
“我叫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这天牢里关着的人。”何子庸见念初尘走远了,方才看向了扶羽。
“关着谁?”是谁让念初尘满眼的杀气。
何子庸沉声道,“徐陟尧。”
扶羽果然没想到,“他来了王宫?”
何子庸轻轻点头,“我看到他扮成侍卫想混进来,却被发现,念初尘将他关在这里,打算婚礼一过就杀了他。”
幽蓝玉说,“我已经嗅到了他的味道,何子庸说的应该没错。”
扶羽谨慎地审度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何子庸跑来告诉她这些,分明不想她和念初尘成婚。
想到他这一层心思,扶羽转开了眼。
她前脚才觉得何子庸变了,后脚又觉得他对白浅栀还是不死心。
何子庸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想看见徐陟尧死在这里。”
扶羽沉默下来。
徐陟尧虽然加害过她,但她的确不想他死在这里,
他来殇阑阙,硬闯王宫,应该是来见她的。
徐陟尧一向胆小,没想到也会为了她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幽蓝玉说,“你要想清楚,救下徐陟尧,你就不单单是离开这么简单了,你就是殇阑阙的罪人。”
扶羽下定决心,“不管了,人还是要救。”
何子庸见她没有见讲,他神情严峻道,“你要去救人吗?”
扶羽瞥他一眼,此事她不想何子庸参与进来,而且她现在对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只是笑道,“我知道了。”
说完,扶羽转身,她一面走一面听着身后的动静。
幽蓝玉说,“他没有跟上来。”
顿了一下,又说,“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你。”
“他没走吗?”
“没有,他的目光有点阴森恐怖。”
扶羽对何子庸并不完全信任。
她没有直奔天牢的方向,而是转了个身,朝相反的方向走,直到没有了何子庸的身影。
王宫里的的喜灯已经挂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不远处的乐师正在练习着喜乐。气氛沉浸在喜悦之间。
扶羽犯了难,到不是纠结自己的决定,而是那天牢坚不可摧,牢不透风,她想进去并不容。
她还有另一方面的担心,如果何子庸骗她,进天牢就等于自投罗网。
扶羽没有这么傻,她不会冒然进去。
她抄小路又走回天牢附近,离得不远不近。
何子庸此时已经离开了。
天牢的大门紧紧关闭。
扶羽正在为难时,青铜褐门重重开启。里面走出来两个拿刀的侩子手,他们手里正拎着一个满身是伤的瘦小男子。
那男子耷拉着脑袋,半晕半迷,脚步零乱,他在两个彪壮大汉手里好像一只雏鸡,折了翅膀要被绑上烤架。
幽蓝玉一眼认出,“徐陟尧。”
扶羽也认了出来,“是徐陟尧,”她手指抓紧了树干,“难道念初尘要秘密处决他?”
幽蓝玉说,“跟上去。”
扶羽没二话,跟上了两个侩子手。
念初尘刚穿上喜服,便听岁末慌慌张张来报,“阙主,白姑娘,不见了。”
束带在手掌间握紧,他眉眼森冷,眼尾染上一抹腥红。
前脚徐陟尧想偷溜进王宫,后脚扶羽就消失不见,念初尘第一反应,认定是千疏阙干的。
扶羽怎么可能会逃走?
她亲口告诉了他要嫁他为妻,这次,她不可能会逃走。
他告诉岁末,“告诉侩子手,先不要杀了徐陟尧。”
如果千疏阙真的绑了扶羽,徐陟尧还有用处。
念初尘起身往外走,岁末转身离去。
二人没走两步,外面的侍卫便出现了,“阙主,不好了,有人劫走了侩子手手里的犯人。”
侍卫忐忑不安,念初尘却不惊慌,他反而冷静地指挥道,“封锁城门,只要有可疑的人,杀,无,赦!”
侍卫跪在地上,身体又往下压了压,哆哆嗦嗦道,“劫走犯人的,是,是”
岁末不耐烦道,“是什么?”
可怜的侍卫都快哭了,“是白姑娘。”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岿然的男子,此时脸上明显的不可思议。他甚至还挣扎着问道,“哪个白姑娘?”
“白浅栀,白姑娘。”
念初尘闭上了眼,他的气流翻涌得厉害,又有些嘲讽地想笑。今天可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她是他的妻。就为了一个徐陟尧竟然不要他了。
上一刻他还在想,徐陟尧的事要如何向她交待,他先斩后奏不过是不想她又来求情。她一次次为别人求情,可曾想过他的感受。然而下一刻,她居然连求情都省了,直接弃他而去。
弃他而去!
他亦常的平静,可是岁末还是感觉到,念初尘的身上传来了腐朽气息。
岁末也低下了头。
扶羽跟在王宫大门时,眼见两个彪壮大汉押着徐陟尧就要出宫,她无奈下只得用自己的精灵之气迷晕了他们,救下徐陟尧。
其实在王宫里救人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王宫大门守卫森严,扶羽出不去,又怕他们外到面就会杀了徐陟尧,所以只能出手。
她的精灵之气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有补益,但对身体强壮的人则有晕迷的作用。
扶羽浪费了两根头发,此时不得再浪费一根来救徐陟尧。
他伤得很重,念初尘下手不留情,居然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一根头发不管用,她又拔了第二根第三根,这才把徐陟尧的手脚治好。
幽蓝玉说,“还是用地精石吧,你这么透支瑾凤之心的灵力,情绪会更加不好控制。”
扶羽摇头,并不是她不想用地精石,而是怕地精石的灵力耗尽,等找到天精石时更麻烦。
此时周围的侍卫都在忙着婚礼的事,还没有人注意到她,幽蓝玉说,“要不要先找地方躲起来。”
扶羽看着前面的深红色宫门,目光一沉,“躲不了,杀出去吧。”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早晚还得出去。
趁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这里,拼一把说不定还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