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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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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影化成人影后,风卷残云般吞噬掉那几个黑衣人,然后转身面向了扶羽。

    扶羽身体紧紧蜷缩,她一只手握住了念初尘,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这黑影能不能看到他们,现在只能祈求柔水快些把林启楼带来。

    黑影双腿悬空,在空气中一步步向她走来。

    幽蓝玉看见也很惊讶,“化魂术?”

    “你认得?”扶羽并不奇怪,“我现在该怎么办?”

    幽蓝玉说,“这个人应该是祖圣时期的大能者,看来只能硬拼,我用灵力护着你。”

    扶羽握紧了剑,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

    她只得全力一拼。

    眼沉的眸尖盯住那黑影,她咬住了唇,看到黑影从她头顶罩下时,扶羽拔地而起,手一抓剑才发现抓了个空。

    她转头,地上的少年诈尸般立了起来。

    念初尘森冷地召唤自己的佩剑,那长剑在他面前立起,剑身上散发出冰白的光芒。

    他手一抬,长剑自动来到他的手心,带着浩瀚的气泽,念初尘像拿着长鞭一样,轻松甩出长剑。

    扶羽没有抓到剑,只能站在他身后。

    少年面色还是苍白,如乌羽般的双睫此时像鹰翅一样浑厚,透着阴戾的杀意。

    刚刚还一副快死的模样,现在怎么又生龙活虎起来?

    扶羽不知道他是何时醒过来的,他护在自己身前,毫不畏惧。

    黑影犹豫了一下,化成空气将他笼罩。

    念初尘只是抬了下眼,长剑从黑影的脚底穿过,扶羽看见黑影像耗子跐溜一下缩了回去,在半空中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扶羽抬眼,与念初尘四目相对。

    看见她略略紧张的神情,以及地上躲着的几具尸体。

    念初尘神色淡漠,毫无波澜,“走吧。”

    她打量着少年,与之前跌撞虚化的模样大相径庭,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你,好了?”

    念初尘收回剑,身体一晃,险些又跌倒。

    扶羽

    她一晃神的功夫,树林的一端传来了柔水的叫喊声。

    夜里树影冥迷,柔水走出去再想找回来就不容易了,所以她只能大喊。

    扶羽回过神挥手,“我们在这。”

    同柔水一起来的还是林启楼。

    念初尘看着来人,不屑中带着嘲讽,“等他来早晚了。”

    这话不假,柔水和林启楼虽然来迟,但好歹人家是来救他们的,扶羽对他使了个眼色,念初尘干脆靠在扶羽身上阖目,看都不想看他们。

    扶羽向柔水和林启楼道过谢。

    她看见林启楼一直在看着念初尘,目光微凝。

    柔水气愤道,“也不知道是谁来追杀我?”

    林启楼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以后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柔水娇羞地点了点头。

    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应该是好事将近了,扶羽真心替他们开心。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不放心道,“我们还是回去看一下程辞大人。”

    他不知怎么样了?

    念初尘拉过她的手,掩唇轻咳两声,“不用担心他,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

    念初尘根本不理会他们,拉着扶羽转身就走。

    林启楼在身后叹了口气,对柔水宠溺地笑,“我们也走吧。”

    扶羽强行被念初尘拉回来,他支撑到王宫门前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扶羽一面担心念初尘,一面还在担心程辞。谁知第二日便有消息传来,说程辞一怒之下杀了宁章和白灵淼。

    听至这个消息,扶羽低头喃喃,“楚容死了?”

    她上一世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这一世竟然也不得善终。

    脑每中的画面一闪而过。

    她还记得一万年前那个春天,一袭黄衫的少女,在百花丛中飞舞。

    楚容擅长摆弄花草,感叹今年春天的花开得真好。楚容在笑,扶羽在闹,在扶羽明媚的眼波中,除了满园的桃色,还有几个神君神女也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只能停留在记忆深处,时光不居,覆水难收,扶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楚容早就已经死了,白灵淼不是楚容,她不需要为她的死感到难过。

    可是内心深处的酸楚与怅然还是很难消除,或许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殿外,雪娃走了进来,小丫头一进来说道,“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说程辞大人辞官了,这次他杀了二小姐和宁章大人,虽然阙主没说什么,可是他在殇阑阙也是待不下去了。”

    扶羽抬眼,叹息着摇头。

    其实程辞还不错,辞官确实有些可惜。

    初秋微凉,薄幕后,秋风都像一把小小的剪刀,寒凉中扫落大片的树叶。

    扶羽披了一件斗篷,打算去乾坤院看看念初尘。

    走到一半时,她看见对面走来的程辞,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公公。

    他不像前几日那般荣光焕发,本来粗犷的少年精神萎靡,背脊都佝偻着。

    他背着自己的包裹,慢慢向前走。

    扶羽站住脚,抬头对程辞点了下头,“程辞大人。”

    程辞看见扶羽,少女一身端庄的黑色披风,眸尖干净和善,她与朝中虚以委蛇之人不同,没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他眼中多少有些羞愧,他上前拱手,“白姑娘不必如此称呼我,我已不是大人,白姑娘就叫我的名字吧。”

    他看着扶羽,眼中带出点愧疚,“白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一直反对你和阙主的婚事。 ”

    扶羽虚抬手,亲和地笑,“程辞大人不必如此,那是你个人的现点,不论对错,再说你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我与阙主,虽有情但礼法不通。”

    扶羽真的没觉得程辞在针对自己,相反,她救了程辞一命,如果他昧着良心帮自己,她才会觉得这个人不是坦荡君子。

    程辞苦涩摇头,“什么礼不礼法,白姑娘与某些人比起来,强了太多。”

    扶羽知道他暗指白灵淼那种不贞不节的女人,她笑笑没有接话。

    白灵淼吸人精气这事还没有个原委,人就被杀了,扶羽还有些失望,但眼下她也不能指责程辞。

    对于扶羽来说,雪中送炭易,落井下石却是难。

    程辞真心实意地笑,“我还是祝福白姑娘和阙主,希望你们能够白头携老。”

    本来扶羽还觉得以程辞的性子怎么也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竟然辞官了。

    扶羽郁闷了。

    宁章一死,程辞辞官,她和念初尘和婚事岂不是水到渠成。

    程辞说完,越过她继续向前走。

    身后,一道怨厉的女声喝道,“程辞大人,你杀了我的女儿说走就走吗?”

    扶羽听这声音,不用转身都知道,这是白灵淼的母亲陈馨芝。

    白浩安重伤晕迷不知道此事,可是陈馨芝能善罢甘休吗?

    扶羽马上吩附小公公,“去把阙主请来。”

    以陈馨芝的性子,势必不会这么轻易放程辞离开,扶羽不想多生事端。

    岂料小公公垂头道,“阙主今天早上晕迷,至今未醒。”

    扶羽

    怎么又晕倒了?

    念初尘是真的在晕迷中,当扶羽赶紧乾坤院时,看到他的床边正围着四五个御医,但这些御医逐一为他把脉后,都叹气摇头,一个个眼中透露出惋惜。

    扶羽问岁末,“阙主怎么了?”

    岁末眼尾微红,“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您和阙主回来后,阙主就一直在吐血,硬撑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还是晕了过去。”

    忠心的侍卫哽咽道,“其实白姑娘是知道的,阙主自从继承了阙位以后,身体一直受损严重,他又不肯闭关休养,弄得自己现在精疲力竭。”

    念初尘的修为已经达到天灵级,若是闭关应该很快能冲破冲天劫。

    扶羽看着床上的男子。

    黄色的绣龙棉被中,少年阙主脸色发青,唇浅眉淡,连放在两侧的十指都细如葱管。

    他又瘦了,他原来的衣服挂在身上好像挂在了衣架子上,本来高大的身躯,一瘦下来更加明显。

    扶羽走向床边,众御医转身向她见礼。

    她问道,“阙主为什么会晕迷?”

    一人答道,“回白姑娘的话,从脉象上来看,阙主的由于气血不足导致的晕迷,我等已经用了补气血的药,但是”

    他这一顿,扶羽跟着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阙主底子薄,天生有隐疾,恐怕这病去不了根,会越来越严重。”

    自小阴精缺失,他的底子到底是薄。以扶羽以现在的灵力只能维持他的精气不灭,灵力不散,但若彻底治愈恐怕是难。

    扶羽想,就算是从前的自己,也是治病不治命。像程辞那样被人杀死的姑且还可以起死回生,她就怕这种从小命薄身弱的人,治起来更加不容易。

    往往这种人,都是受前世因果的影响,累生累世的夙愿所困,今生才会体弱命薄。

    曾经母亲告诉过她,想改命先改命格,但若想改命格,恐怕要以命换命。

    她一抬眼,打量着念初尘。

    话说回来,他的前世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竟然阴精缺失。

    “你们先下去吧。”

    众御医告退,扶羽坐在床边又给念初尘输了些精灵二气,见他面色稍稍红润,但没有转醒,她不甘心,又给他输了一次。

    就这样,扶羽连接给念初尘输了十次精灵之气,耗损了自己十根头发,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扶羽一手支头,觉得有些头晕。

    幽蓝玉提醒她,“你现在灵力不稳,别勉强自己,否则你再倒下,就更没有救他了。”

    扶羽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喃喃问道,“就算我现在是扶羽神女,恐怕要想把他彻底治好也不容易吧?”

    幽蓝玉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扶羽离开床榻,想起外面的沈星颜和程辞她又开始头疼。

    沈星颜对程辞不依不饶,非要杀了他替白灵淼报仇。

    如今念初尘还没有醒来,她也不好把沈星颜赶走。扶羽交待岁末,“先把白夫人安排在王宫里,至于程辞大人,先不要让他离开,等阙主醒了以后再说。”

    岁末应下。

    扶羽本来还想陪念初尘再待一会儿,没想到岁末转身又走了进来,他神色不安,“白姑娘,极天主来了。”

    扶羽点头,“我这就过去。”

    她从床上站起来,听见岁末急急拦道,“极天主请留步。”

    “我有要事见念初尘。”

    在这焦急的声音中,扶羽从殿内走了出来。

    向来淡定如斯的林启楼,此时淡漠的眉眼竖立,他步伐匆然,讲话时呼吸急促,

    他一把推开了岁末,转身就往大殿里走。

    扶羽迎上去,“义兄,出什么事了?”

    林启楼在她面前站住,嘴唇都在颤抖,“昨天晚上,千疏阙突然派兵攻打赤天,我想来这里借点兵马。”

    扶羽蓦然皱眉,“千疏阙攻打赤天?”

    赤天的兵马虽然不及千疏阙,但结灵息草充沛,这些年没有人敢轻易动它,千疏阙为何会突然派兵攻打?

    现如今,殇阑阙的白浩安晕迷,又送出几万株结灵息草,正是势微时,按理说千疏阙要打也应该先打殇阑阙。

    林启楼急说,“赤天为了栽下那两万株结灵息草,这两日正在调换灵力,现在从前的结灵息草正弱,新的结灵息草还没有栽下去,兵马前几日又受损,正是攻打的最好时机。”

    这倒是,陆明曜若想将那两万株结灵息草发挥最大功效,只能先将赤天的结灵息草全部拔出,然后将那两万株融入到原先的结灵息草中。

    可是这前后不过两日时间,徐思骞的反应可够快的。

    扶羽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念初尘,心里如千斤重,“念初尘昨晚回来就开始晕迷,现在大内禁卫调动不了。”

    白浩安也在晕迷,外部禁卫也调动不了。

    真是该死的巧合!

    “什么?他晕迷了?”林启楼咬紧了牙,“那你能不能作主调些兵马给我?”

    扶羽一阵语塞。

    她现在还不是阙后,恐怕没有人会听她的。

    她这一支吾,林启楼也知道她的为难,“算了,我先调些极天的兵马应急。”

    极天是水中之物,在陆地上很难作战,用不了多久便会气绝而亡。

    林启楼这是破釜沉舟了。

    见他重重转身,又步伐匆然地离去,扶羽想了想,回去拿来了审判之剑,随后也跟了过去。

    殇阑阙无法派兵,她必须得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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