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念初尘抬起眼。
她赶紧说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打开它。”
她不能告诉念初尘审判之剑里有天精石，他不像林启楼，万一追根问底，这个线索她不好解释。
“想要审判之剑？”他笑睨着她。
“嗯。”
“你不是一直不想我一统六天吗？为什么想要打开审判之剑？”
念初尘也不是傻的，扶羽知道想从他手里要来审判之剑并不容易，她似假还真道，“我听说审判之剑里有大量的灵力，我想帮你恢复身体应该是可以的。”
念初尘神情狐疑而微讶，似乎不怎么相信。
病弱的白衣阙主，眼波微凝。
扶羽又说，“你看你身体总是好不了，这怎么能行”
“放心，”他握着她的手，眸尖淡淡，好像在说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我们还能生十个八个小娃娃。”
扶羽
我这么一本正经，怎么又被调戏了呢。
少年笑笑，敛去了所有的狐疑，“一会儿我让岁末给你送去。”
扶羽愣了下，微微一笑。
念初尘转了口气，又说道，“这次我误伤了赤天这么多兵马，是应该有个交待，”他看着扶羽，大方道，“我准备再送一万株结灵息草过去，当作赔罪。”
扶羽想了想，也点头道，“是有赔罪，否则赤天那面也不好交待。”
刚刚达到协议，这会儿他虽说无心，但陆明曜那么霸道的人，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她抱住念初尘，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我发现你变了，现在也知道不动干戈了。”
“是吗？”念初尘抚摸着她的手，嘴角一抹不屑地讥笑。
月落乌啼，天色晕暗，天上无月，寥寥无几的繁星显得凋零而诡异，周围的乌鸦叫声缓慢而凄寒。
单飞雪在一处木屋前停下，她左右旋首，确定附近没有人在，她才推门走进去。
木屋里，一道黑影正缠绕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痛苦地□□，虽然黑影虚幻，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勒出了几道血红的褶印，她的手碗流淌着鲜血，这些鲜血好像沟壑般流进黑影的身体里。
女子蜷缩着，身体颤抖，暗暗哭泣，可是她却不敢反抗。
单飞雪转开了眼，声音浅淡地唤道，“主上。”
黑影慢慢从那女子的身上离开，在单飞雪面前幻出一个人形，“你来了。”
单飞雪瞥了眼趴在地上的女子，方才拱手道，“主上交待的事，我没有完成好，特来领罚。”
黑影浅浅笑了一声，“你完成的很好，只是没想到念初尘和白浅栀福大命大，没有死在困兽谷。”
单飞雪并不多言，她面色肃敬地问道，“请主上明示，接下来该如问做？”
黑影在墙壁上蠕动了一会儿，喃喃道，“白浅栀得念初尘护佐，我们并不好下手，最好能让他们分开，让念初尘和白浅栀彻底决裂。”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若是换了别人可能会问清该如何行事，但单飞雪只是躬身道，“属于明白。”
“很好，“黑影满意地点头，”看来当初他没有看错你。”
单飞雪垂眸道，“我只是希望能尽早铲除殇阙阑。”
“你放心，我知道你一直以浩渊为耻，等我除掉白浅栀后，便会帮你铲除殇阑阙。”黑影幽幽地笑。
“多谢主上。”单飞雪并不多言。
黑影抬手在了单飞雪的肩上虚虚拍下，“做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单飞雪侧眸看了眼肩膀，她转头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白灵森，没有用的人黑影是不会留下的，白灵森现在只能成为一具供黑影吸食的灵体。
她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地上的白灵森被吸干了灵气，全身动弹不得，她双手紧紧抓地，心中又恨又惧。
从前她只知道恨白浅栀，所以把一切坏事都归咎在白浅栀的身上，可现在她心中生出的惧意让她将对白浅栀的恨转嫁到如何脱身上来。
她想要脱离黑影的束缚，她不再被别人控制了。
走出木屋的单飞雪御剑离开，却在中途折转了万向，没有往千疏阙的方向而是来到了殇闹城的一处破庙里。
此时破庙里正站看个一个女子，她眼前虚化出一片金色的字，这些字体密密麻麻地浮现在半空中，看不出是什么字，但有的字已经变成黑色，还有一多半是金色。
单飞雪进来时抬眼看了看上面字，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恭瑾温和之色，“神女，这些字已经过了一半，所有的事情都还在掌控之中，您为何又拿出来端详？”
那女子没有转过身，声音略显苍老，“我只是不放心，每一次都是这样，毕竟受人之托，须得忠人之事。”
单飞雪轻轻笑了出来，“神女放心好了，一切都还算顺利。”
女子点点头，这才问道，“他找你过去有何事？”
“想让我拆散念初尘和白浅栀，”单飞雪看了眼半空中的金色字，“现在也差不多了。”
“的确到时候了，你去吧，见机行事就好。”
单飞雪应下，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那女子，“神女且莫太过耗神。”
她摇了摇头，实在不忍心看着她没日没夜地站在这里，看看这些文字。
这文字就好像是一张浩瀚的宇宙，它主宰着这个修罗大陆上的每一个生命。
殇阑阙的大殿之上，念初尘一身玄衣帝服，他虚弱无力地依靠在龙椅上。
扶羽看着念初尘。
他一只手托着额头，脸色憔悴，精神不济，偶尔还掩唇咳嗽两声。
念初尘抬了下衣抽，一旁的公公拿着诏书上前宣读。
宣书的内容扶羽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一直在想，如何解开审判之剑。
昨日念初尘命人将审判之剑送到勤政院，扶羽是琢磨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想出来，她拔也拔不动，这剑摔也摔不坏，通体丝蓝的光芒，触感极冰极寒。
一般若是有东西镶嵌在剑上，那也是在剑柄上，但审判之剑剑柄是软的，好像云絮一样，握住时手掌能融进剑柄里。
扶羽再次失望了，因为剑柄上并没有东西，也就是说必须要打开它才能拿到天精石。
她这晃神的功夫，诏书已经宣读完毕，殿下的众臣都低垂着头，没有人出声抗议。
念初尘看向扶羽。
少女端正坐好，玄色的帝后服端庄肃敬，手上的纯金护甲放在双腿上，眸尖却不安分地瞥向他。
她笑得有些勉强，如玉的脸上难掩忐忑。
他眸色一动，扫了眼殿下的众臣，他身上的伤并不是假的，但面对殿下朝臣时，该有的威严他一点都不会少。
他又虚抬了手，公公拿出另一张诏书，当殿宣读。
这次扶羽肉眼可见殿下众臣都惊讶地抬起眼，面面相觑，有的人还在下面窃窃私语。
扶羽心中喜忧对半，喜的是众臣反对，她便不用嫁给念初尘，忧的是，念初生若一意孤行，恐会失了臣心。
念初尘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殿下，“众臣可有意见？”
下面林林总总差不多站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除了殇阑城的重臣外，还有各地的官员，因着念初尘说今日有要事宣布，这些人连夜快马加鞭从各地赶来，没想到这会儿都犯了难。
谁都知道扶羽认了林启楼为义兄，按理她嫁给念初尘倒是有联姻的意味，拉拢林启楼总是好的。但扶羽的身份又特殊，她从先阙后成为阙后，就算众人都知道她是清白的身子，可是难免觉得隔应。
兄弟二人立同一女子为后，这也是开阜以来第一次。
所以谁都没办法下结论，到底是该同意还是不同意。
程辞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阙主，臣认为不妥，您贵为一阙之主，阙后关乎国运，殇阑阙以德育人，女子若嫁二夫，便是失了德。”
扶羽看了眼程辞，护甲微做蜷缩。
她知道程辞的性格，此事他定会坚持到底，不管他有多感谢扶羽。
此人的性子也有些偏执，否则早就退了白灵淼的婚事，也不用为了一纸婚书就认定了她。
目光一移，又落在宁章身上。
果然程辞说完，宁章便幽幽笑道，“臣也是这个意思，阙主贵为天子，岂能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扶羽怕念初尘心生郁结。
但是玄衣少年只是笑笑，苍白的脸温和而又坦然，静静地聆听着，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气郁。
念初尘托着额头的手指轻轻摩挲，唇边轻浅地勾起。
扶羽看不透他是个什么心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谁知，宁章和程辞讲完，念初尘没有半分反应，他反而问向岁末，“前段时间科举选拔毓秀院的主事，可有消息？”
岁末拱手道，“科考结果已经出来了，此人正在殿外候着呢。”
众人堂目结舌，都不明白念初尘这是何意，就连扶羽都奇怪，念初尘究竟意欲何为。
念初尘一身黑色帝服，抬手抚额时，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之色，他的脸完全被黑暗淹没。
她听他声音轻淡道，“宣。”
殿外，一位翩翩少年身姿笔挺地走进了大殿，他背对着阳光，整张脸也陷入了阴霾之中。
他走进来时，扶羽愣住。
那男子在殿下跪下，叩首道，“臣何子庸见过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