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浩渊创立殇阑阙时，人间并不太平，那时候不管人妖鬼怪都在浩渊座下，共建殇阙，自然对于妖鬼魔怪来讲，戾气很重，那时候相互残杀的事件每天不断上演，浩渊想管也管不过来。
他本就心性随意，心中强弱概念强烈，认为弱肉强食才是天地间的生存法则，所以便没有立下这条律法。
后来殇阑阙在几千万年的更迭中，这种现象越来越少，到最后鬼怪妖魔都离开殇阑阙，杀人之事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也就没有人特意规定什么。
宁章就算杀了程辞，他也不算有罪。
舟齐嘴里不太真诚的埋怨，“宁章大人，你说说你，伤人总是不好的，你跟程辞大人置什么气，还让先阙后误会，这多不好。”
扶羽过去扶起程辞。
他的伤太重，几乎一剑穿心，灵气瞬间流失。想要救他，得先补充灵气才行。
她转头问宁章和舟齐，“你们谁能帮程辞大人输点灵气，他快不行了。”
宁章耸了下肩膀，一脸无奈，“先阙主，本官修为不足，实在救不了程辞大人。”
扶羽又看向舟齐。
舟齐直接转开了眼，完全当没听见。
程辞捂着心口不停地倒气，他的身体上下起伏，口中突突冒血直翻白眼。
再不救他就真的没命了。
这两个人都靠不住。
扶羽此时很想把他们抓起来问罪，可是她冷静下来一想，这两个人这么不要脸，也没有什么律法能治他们的罪。
指望不上他们，扶羽只能自己来。
她体内瑾凤之心的灵力正在恢复，只能试试看了。
她拔下了一根头发，指尖凝气，两道细小的红蓝光芒从她的指尖流出，如两条小虫般自己钻进了程辞的伤口中。
因为扶羽是背对着宁章和舟齐，以致他们都没有看见她在做什么。
宁章问舟齐，“先阙后这是在干么，该不会想救活程辞吧？”
舟齐嗤笑，“谁都知道先阙后是个废柴，她怎么可能救的了人！”
宁章点头道，“我想也是，装得还挺像！”
他们谁都不相信扶羽能救活程辞，都在一旁环胸看笑话。
扶羽的灵气在程辞的心口里发出了一道灼红的光芒，可是光芒过后，程辞的伤口竟然纹丝未动，还是那般血肉模糊。
不仅如此，程辞得了她的精气竟然比刚才更弱，眼见要咽了气。
她皱了下眉，难道她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治愈伤患吗？
舟齐摇头哼笑，“程辞君恐是不行了，大罗神仙都难治了，先阙后难道认为自己比大罗神仙还神吗？”
宁章此时透出了讪意的忏悔，“都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害得先阙后想要大显身手！”
舟齐说，“话也不是这么说，先阙后只是想试试，并没有说她一定能治好！”
“原来如此！”
扶羽听着这两个混帐在讲话，心中的怒气隆盛，瑾凤之心让她无法平静下来，滚动的怒气直冲头顶，灵力更加发挥不出来。
幽蓝玉及时说道，“屏气，凝神，不要被他们干扰。”
扶羽摇头，“不行，这瑾凤之心的影响太重了，我根本静不下来。”
她说，“我灵力不足，恐怕真的救不了他。”
幽蓝玉一时间没有讲话，不多时，扶羽的胸口发出了一阵淡蓝的光芒。光芒顺着她的呼吸流进鼻息中，顿时，扶羽觉得自己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她知道幽蓝玉在帮自己，可是她心里还是没底。
万年后，扶羽这还是第一次用灵力治愈伤患，用起来不太得心应手了。
幽蓝玉鼓励道，“再试试，你的灵力没有问题，相信我。”
有了幽蓝玉的鼓励，扶羽当真从沮丧中振作起来，这次她拔下了两根头发，一蓝一红两道光芒同时流进程辞的身体里。
这次的效果不好不坏，程辞的伤口既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这种治愈伤患所消耗的灵力更甚，比治愈念初尘还要消耗灵力，而这种消耗是瞬间的，扶羽根本没有时间调息。
从前扶羽治愈伤患都是一次成功，然后她会调息一阵子，但现在两次都没有成功，她渐感吃力。
扶羽的指尖开始颤抖，额头上糁出了薄汗。
偏偏身后那两个混帐还在嘲讽她。
舟齐说，“先阙后，我看您说累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躺在床上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宁章也道，“也是，我还得把程辞君的尸体送回去，顺便道个歉，先阙后还是不要操心了。”
越听这些话，扶羽的心就越是不静。
幽蓝玉说，“你现有灵力发挥不出来，是心不静造成，不如封上自己的听觉试试。”
扶羽点点头，任凭幽蓝玉封上了她的听觉。
听觉一封，耳边的声音像剪刀般戛然剪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扶羽觉得好多了。
她长吁了口气，再次拔下两根头发。
红蓝光芒射进程辞身体时，明显比前两次有了力量，灵力肆无忌惮，所向披靡。
她盯住程辞的伤口。
他的伤口好像合拢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胸前的血窟窿如填土般变得平整，他的呼吸渐重，胸口的跳动强劲且规律。
身后宁章和舟齐都看傻了眼，谁都没有想到扶羽会如此强大。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我眼花了，她怎么可能救回程辞？”宁章如雷劈般瞪着这一切。
程辞的身体有如笼罩着一层淡紫的光芒，伤口愈合后，这些光芒一下下将他的身体弹起，红色光芒与他自身的气泽渐渐融合，直到红色光芒消失，程辞的脸色红润起来。
宁章，“是我眼瞎了！”
舟齐，“是我格局小了！”
程辞睁开了眼。
晚上，念初尘沐浴完刚想睡下，便听外面有公公走了进来。
他抬起头，那公公跪下道，“奉先阙后之命，奴才带来几个女子，请阙主宠幸，”
念初尘一愣神的功夫，外面走进来几个肥胖的女子。
她们立在念初尘面前，纷纷向他见礼。
他看过去，这些女子的容貌在他眼前模糊出现，他看见这些女子打扮得花花绿绿，嘴巴是歪的，鼻子是斜的，笑起来一口黑牙。
还有一个女子鼻涕都流到了嘴里。
念初尘胃里一阵滚动，转身呕了出来。
小公公退了出去，站到外面时才觉得空气新鲜了一些，“也不知道阙主到底有什么病，居然喜欢这么丑的女人。”
“大约是美女看腻了，想尝点不一样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里面的女子傻笑着唤道，“阙主。”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念初尘原来看这些女子还算是漂亮的怪物，如今简直让他惨不忍睹。
他不知道扶羽是不是故意的，此时憋了一肚子的气。他闭着眼，抬手揉眉，声音沉厉
“都给我出去。”
小公公在外面听见，赶紧过来把这些丑女带了下去，并暗自庆幸，阙主没有真的啃了她们。
然后，他又把几个美艳风骚的女子带了进去。
念初尘才抬起眼，又看见个衣不蔽体，长相漂亮的女子朝他扑来。
他睁大了眼，不待反应过来，这些女子一把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娇笑声如银铃般流进他的耳中，“阙主，让妾身服侍您。”
“阙主，妾身的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绝对让阙主满意。”
“阙主，还有妾身，您看看我的胸，足有一个球那么大。”
“阙主，妾身会十八武艺，可以在上面服侍”
小公公在外面听着，一阵骨酥肉麻，“这下子阙主应该大饱艳福了，还是先阙后聪明，先送进去丑女，再送进去美女，这样一来阙主心里才会有比较。”
他看着寝殿烛光摇曳，心里暗笑。
念初尘厌恶地一拧眉，这些女人上来就给他揉背捶腿，还有人直接想扒他的衣服。
他双手慢慢握起，这些女子美是美，但身上的香气太过浓重，让他觉得比丑女还要恶心。
尤其是她们的触碰，仿佛无数厉鬼索命。
他根本不喜欢这些女人，甚至厌恶得作呕。
念初尘想起他触碰扶羽时的感觉，跟现在完全不同，她的肌扶温热，味道轻轻淡淡，清新得好像一朵初开的荷花。
他握紧了拳，该死的白浅栀，居然敢戏弄他。
念初尘周身灵气乍现，如滚滚闷雷，带着雷霆之势，他手掌握紧，仿佛握住了雷线，将她们悉数震出了寝殿。
小公公吓得连滚带爬地进来，念初尘双眼沉暗，好像还燃烧着火光，“让先阙后来见我。”
没等公公去叫，扶羽自己带着宁章和舟齐找上了门。
扶羽不知道念初尘正在生她的气，见他瞪向自己还有几分不解。又打眼一瞧，他容光焕发，气色不错，还以为那几个女子很让他满意，只是看见扶羽感到不自在。
扶羽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也没徐意，先原原本本将此事告诉了念初尘。
宁章意图伤害同僚，虽然殇阑阙没有相关的律法，但念初尘还是罚宁章面壁思过。
可是对于舟齐这种看热闹的行为便不好做出惩罚。
扶羽只是轻轻摇头。
从前綦天是绝对不允许同门相杀，若有人敢违反，便会魂飞魄散。
今日若不是她在场，程辞必定丧命，没想到肇事者只是被罚面壁，的确寒了人心。
扶羽一抬头，发现念初尘还在瞪着她。
玄衣少年神情冰冷且漠然，仿佛对她憎恶之极。
念初尘紧抿着嘴，垂眸瞪她。
碍于有人在，扶羽也不好多问，端正坐好。
她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舟齐见扶羽有如此强大的灵气，不免奸诈一笑，他献计道，“阙主，既然殇阑阙要征讨六天，结灵息草如今又枯萎，不如让先阙后用灵气复苏一部分结灵息草，这样将士也有足够的灵气作战。”
扶羽睨着她转过了头。
舟齐这心思反应得还挺快，竟然这么一会儿就将鬼心思打到了她身上。
恢复结灵息草是她本来就要去做的，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陷害的意味。
念初尘却是阴森森地看着扶羽
少女鹿眸清亮，眸尖看着舟齐，双睫沉沉。
扶羽坐在那里，眼波一转，平静地移开，垂向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理会他。
念初尘气息一沉，直接点头，“舟齐大人说的极是，不知先阙后意下如何？”
扶羽凝眸看他。
没想到念初尘居然向着舟齐而不管她的死活。
结灵息草的数量巨大，不是治愈一个人这么简单的。念初尘并不知道她身上有瑾凤之心，居然还同意让她冒险。
扶羽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冷笑着反问，“如果我不同意，阙主是不是就放弃这个决定？”
扶羽看着念初尘的眼。
玄衣阙主眼中得逞地笑，又清淡得像鹰翼划过天空时留下的不着边际的痕迹。玄衣之下，他的双手背到了身后，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仪之姿。
她突然觉得可悲，原本在念初尘心里，她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那些在修罗境的日日夜夜，他们相互扶持，扶羽机灵，念初尘机智。二人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让她有一种错觉，至少念初尘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扶羽心中的失望再次蔓延，她甚至不想去等念初尘的回答，自己无力道，“我去。”
“先阙后果然识大体。”舟齐不吝赞美道。
念初尘却是冷眸一紧。
他看得出她心中的不悦与失望，她总是有许多种表情，更不喜欢掩饰自己的表情，所以她的喜怒哀乐一眼便可望穿。原来她的样子是小怪物时他就能看懂她的表情，现在除了眼神，她的长睫，落平的唇角和黯淡的脸色都比从前更加明显。
他以为扶羽会求他，会委屈会哭泣。这种事情她也干过，谄媚讨巧的事她也做过。
可是到最后她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念初尘呼吸滚着火，想抬手掐死她。
扶羽说完这话平静抬头，“我去恢复结灵息草，但有一件事希望阙主能答应我。”
念初尘明眸缩紧，幽幽一笑，“不知王嫂有何事？”
“我想去一趟先阙主的陵墓。”
念初尘微微愣住，然后他咬着牙笑，“好，我答应王嫂。”
他看着扶羽脸上满足的笑，慢慢握紧了双手，全身灵气向上倒流。
哗！
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扶羽也跟着吐了口血。
她明白这是被精气草捆绑在一起的后遗症，现在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感受。
换作从前扶羽就给他喂点血，或是用红色光芒恢复他的精气，但这次她必须保存精气，恕她爱莫能助了，“阙主，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您好生休养。”
说完扶羽提着衣袂，足尖快速一转，离开了大殿。
念初尘
我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