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
傅舟桓好奇的把头凑过去看她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我也看看!”
舜华将手中的羊皮展开,上面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她目光锐利地投向李闵天,声音阴冷:“你在玩我吗?”
“别急。”李闵天手上凝了一撮灵力,注入那鬼画符的牛皮纸。
左下角发着微光,一个村落一样的地方跃在纸上,一条泛着金色的线连接着那那个地方。
李闵天道:“这便是你要去第一个地方,那线便是方向。”
“这种神话中的东西,是否存在也未可知,记载甚少如何寻得?”舜华剑眉微扬:“你既知我的困境,又该如何去寻山?我那东西自有人掌控。”
傅舟桓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东西被人掌控。”
舜华瞥了他一眼:“知道太多会死人的”
傅舟桓立马把嘴闭上,不再多言。
可没有谁会费心力平白无故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李闵天又叹了口气:“你体内的那个虫子,出自佘神。”
此话一出,舜华怔住,如果虫子是佘神,难道寂明出自那仙山?
她问:“那掌控其之人难不成出自你口中的佘神山吗?”
“我没见过那个人,这件事不清楚。”李闵天又拿出一个瓷瓶:“我可以为你摆脱现在的困境两年有余,这道枷锁得小友自己挣脱。”
舜华蹙眉:“凭什么信你?”
虽没和中原的接触过,但也知道蛊司和中原的关系可谓是不共戴天,万一是设的局也未可知,这么多年自己也结了不少仇怨。
圣蛊和寂明相连,若是被发现她叛逃,那她必会爆体而死。
李闵天苦笑:“小友,我也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阳寿了,本该在三天前死去,今日能来见你,都是我借的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这话听了,舜华喉咙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来。
天命不可泄露,如果真如傅舟桓所言,那此人现在也就三十出头,无病无灾,却如此老态龙钟,呈将死之相。
“你虽将死,可能算会掐,我又怎知不是与我结仇,又或者有别的目的,是蛊司的对家派来的,亦或者,是蛊司派来试探我的。”她在求活多年,自是多疑谨慎。
“我也没什么可自证的。”他只道:“只是这信与不信,选择在你。”
她心跳的厉害,看着摆在面前的丹药,接与不接,选择在她,要么是挣脱那道命运的枷锁,要么死。
她拿过那丹瓶,一只通体黝黑的蝎子从她衣袖中钻了出来落在地上。
她从丹瓶里拿出一粒丹药,李闵天也不拦着任她碾碎,唤那蝎去吃下了一些。
蝎子食下后先是没有动,然后剧烈抖动着身子,到处乱窜起来,最后停在一处,似睡过去。
舜华怎么唤都没反应,这枚蛊是沉睡了。
她问:“这是?”
李闵天道:“佘神的仙药,乃曾经仙山上的仙人所炼,天下就此三粒,不知其要如何炼制,我研究过一二,但其中成分太过复杂,无果,所以要你去佘神走一遭。”李闵天声音微弱了些,怕是已经要不行了。
若是就这么苟活下去,如今倒不如赌上一把,她早就想跑了。
心一横:“丹药我收下了。”
又道:“不过要在这里看着你死,我才能放心。”
她说的无情又冷酷。
话听着刺耳,李闽天也不恼,一下笑出声来,脸上的褶子堆起:“那敢情好啊,也有小友替我收尸了。”
对他们二人道:“你们须得要一起去找那佘神,后天的传灯大会就是小友最好的机会,到时小友去找傅公子吧,一同离开吧。”
傅舟桓喜笑颜开:“那敢情好啊,我爹他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肯定不会给我派人保护我,这样就有人带着我去找。”
“带他?”带一个拖油瓶做什么自己又不是去游乐的,带上他多个负担。
舜华冷声:“你是在玩我吗,还是在帮这小子□□?他手无缚鸡之力,必然是个累赘。”
傅舟桓小声嘟囔:“也不一定嘛,这一路也要银子,我不没力也可以出钱呀”
舜华横了他一眼,他又赶紧闭嘴。
李闵天:“呵呵等找到了那山,小友就知道为何了。”
他转身一下跪在那慈眉善目的菩萨像前的蒲团上对那菩萨道:“山不就我,我自就山,命无常,尘缘再起,吾这一生不过求天下太平。”
一句落下,他的头就死死垂了下去,咽了气。
李闵天突然就死,傅舟桓被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般后退几步:“妈呀……”
他指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李闵天,转头问:“他……他这就死了?”
舜华一脸淡然:“不然呢?”
傅舟桓讷讷道:“是不是太仓促了点?”那咱们要给他埋了吗?
人死灯灭,舜华一直觉得死了便死了,埋不埋的都没什么意义,肉身不过是灵魂的容器。
舜华:“随便,我没有那些讲究,他的魂魄现在应当还在菩萨庙内,不过现在应该还是一团小鬼火,成型还需要些时间,菩萨庙连通地狱,一会儿自己就去了。”
“可埋哪啊?这村里阴森森的。”这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儿,傅舟桓觉得李闵天帮自己一场,就在这儿太惨了。
“你背着他,离开村子之后后找一处地方随便埋了,我也要回了。”传灯大会在即,她得回去准备一下,贸然离开也只会打草惊蛇,大会当日就是最好的时机,大会之后整个蛊司都有几天无暇顾及她,也不会指派新的任务。
“我?”傅舟桓指着自己“我埋啊?我没埋过人啊。”
“挖个坑不就埋了,不是还有你的小厮。”舜华更嫌弃他了,埋人这种事都不会。
傅舟桓:“是不是太草率了?”
舜华:“若觉得草率,你背上去,山上白云寨的祭台上还有一口空棺材,蛊司的人要我回去后才来查探。”
背上山去……傅舟桓觉得自己两眼一黑。
舜华看着低垂着头坐在地上李闵天,他的盘腿坐在那蒲团上,面容虽年迈,但却眉目坚毅,如一尊立挺的雕塑。
人死阵破,一声惊天大响,菩萨庙外的地面深处往上涌出无数黑色邪祟,黑漆漆的笼罩着整座庙宇,苗内四方也出现了无数邪祟。
“来了个三个凡人。”
“桀桀桀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
灭魂有灵,自出鞘,浮于空中不停震慑四方。
“哎哟,还戴着不得了的古剑,这什么人啊?冯珏也不管管。”
“那剑看起来不一般,他都默许这些人进来了咱们又能说啥啊。”
邪祟们乌压压的在他们后面七嘴八舌地说着,
灭魂是寂明在她成为祭司那年给她的剑,细细算来随她有七年多了。
这是寂明在他成为祭司那年给她的剑,随她多年了。
她把灭魂抓在手上:“走。”
傅舟桓背起蒲团上的李闵天跟在她身后,舜华的脸在逆光中,他看得晃神。
少女看起来冰冷,脾气也不好,对他们主仆也多是不耐烦,细处下来但她其实心地也柔和,她嘴巴有点毒舌,全然不像苗人们说的那般,是神圣高不可攀的祭司,倒像是曾经家中设宴请的那些江湖中有所小成的高傲少女。
屈竹在庙门被几个小鬼围着逗弄,瑟瑟发抖坐在地上,拿着李闵天给他的桃木。
“哈哈哈,这小子不会被吓尿了吧。”
“外面的还不知道咱们这儿啥情况吗?他也敢来。”
见舜华他们二人从里面来了,屈竹飞跑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多怪东西。”
舜华道: “李闵天死了,封印破了。”
周围小鬼见了他们,许事灭魂的作用,一下噤声,没有上前,只是看着他们离开。
之前传的进的人都死了,他们倒是安好。
三人回到来时的村口,舜华便要和他分道扬镳了,换屈竹背着李闵天的尸体。
舜华道:“到时在云来山下那茶摊的树下等我。”
傅舟桓声音爽朗:“那传灯大会咱们见了!”
听到这话,一想到要带着他,舜华就烦不胜烦。
回到黔月山,她在司门狠狠叹了口气,魂瓶碎了,还玉霜的魂魄没带回来后,被她弄得灰飞烟灭,这次肯定死定了。
她径直朝长老殿,殿内今日只有三个长老,分别为大长老寂明,三长老虚隐,和司长老蕴真。
他们皆穿着长老的黑金长袍。
寂明头上用黑玉雕的鹤冠束着头发,黑色的鬼面遮脸,身量看着不过弱冠之年,却活了几百年。
有人说他已是半仙,所以不老不死,如此年轻,也有传他每十年便会换一具新身体。
三长老却已是古稀之年,白发苍苍,脸又细又长,皮肤松松垮垮的普通烂掉的的泥,身上的老人斑挂在脸上,看着阴森奸猾,似老鼠一般。
而蕴真不同,是是一名美艳勾人的妇人,一袭紫衣轻纱,戴着紫色玉兰的珠钗,手中把玩着一个人头骨。
余下的二长老鸿浮和五长老月清因公务出司半月有余了。
听完她复命后,大长老寂明勃然大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任务让你带回来就是带回来,就算是死,也不能违背任务的初衷。”
一旁虚隐拿起边上的拐杖狠狠砸向她:“你死东西都不能没了,你若带不回来,别人也能带!”
蕴真眼里玩味,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这出戏,就像在看一直任人拿捏的虫子。
她低着头,乖顺地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听着上面不绝于耳的训斥,心道,你行你去啊,又不是不知道那儿什么情况,之前派人去送死,后来又派我去送死。
见她没反应,他们说着也无趣了,寂明下令:“鞭刑百道,关入魂塔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