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蔻弟涕泪交流地诅咒道:“该死的,你说你爱我,你却背着我搞别人,我快要玩完了,你不难过吗?我不能跟你走了,你还有心情搞别人?”
布莱克医生默默低着头,像是认错的小孩一样不说话。
蔻弟大叫大嚷道:“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你跟我就是玩玩而已,我要告诉卡丽妲,我一定要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
蔻弟说着,狠狠擦着眼泪转身往长坡上方跑。
但是,布莱克医生出声喊住了他:“千万别这样,否则你的父母也会遭殃。”
蔻弟猛地刹住了脚步,甩头看向布莱克。
布莱克医生慢慢悠悠地走上长坡,来到了蔻弟的面前,他耸耸肩,表示出难过的样子来,可是,表演的痕迹太明显:“我为你难过,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又不是不会死,既然还是会死,我只好去找别人了,换作是我,你也会这么干的,哦,不不不,别这样,你不能总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
布莱克医生伸手,把情绪崩溃的蔻弟拥入了怀中。
他轻轻侧转脸颊,将口中的呼吸对准蔻弟的耳朵:“你一直说爱我,甚至愿意为我扮演女人,我相信你,今天的这一切,就是爱的代价,你应该能够承受的,我一直相信你,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你。”
怀中的蔻弟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起来,他推开布莱克,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泪光闪闪却又充满了惊愕,目眦欲裂地看着布莱克:“爱的代价?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布莱克隐忍般的笑了起来。
蔻弟因为这种笑而彻底崩溃:“给我住嘴!听没听见,给我住嘴!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布莱克闷声笑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看着蔻弟更加忍不住笑意:“我说亲爱的,我是谁你不是见过了吗?萨麦尔,我的名字,你可以说我是怪物,但其实我只是一种新的物种,可以变身,靠吃人类内脏活下来,我的——嗯,”他低头揉了揉鼻子,就像鼻炎患者一样困惑:“对我说爱,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艾琳娜满肚子都是癌,可她死的时候心甘情愿,可不像你这样大喊大叫的。”
蔻弟呆钝住了,他像一个傻子愣愣地看着布莱克。
布莱克再次耸耸肩:“我很抱歉,我十分难过,我也不想的,我们太火热了,你满肚子都会生出癌的,就像——艾琳娜那样。”
布莱克笑了起来,温文儒雅的气息。
直到此时,蔻弟才明白布莱克的意思,才对发生的一切有了一种痛彻心扉的了解。
他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嘴里呓语似的嘀嘀咕咕,整个人快到濒死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我简直太傻了。”蔻弟抽泣着说道:“你不是不爱卡丽妲,你是太爱她,所以你找别人□□,艾琳娜,那个可怜的女孩,她没父亲,她怎么可能拒绝你,她也被你骗了,哈,哈,太棒了,简直太棒了,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怪物,我要揭发你,我一定要揭发你!”
蔻弟喋喋不休地说完,转身奔向长坡,一道微弱的月光洒到地下,之后又黑的彻彻底底,只有头顶那块木板磕下来的声音好像还在回荡一样。
布莱克长长的身影投影在长坡之上,像一条长长的毒蛇,黑暗中,只有他发出的渗人的笑声,除此之外,安静的就像个坟墓。
他没有去追蔻弟,而是走下长坡,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手电筒对准了推床,上面已经成为鱼肉的人,再次发出力竭般的求救声,可惜,谁也听不见了。
布莱克站在推床边,遗憾地摇了摇头:“你知道人的肝脏是什么味道吗?”
陶寺的眼角滑落大颗的泪水,他摇头,支吾着说不清的文字。
布莱克笑了一下,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手术刀。
伴随着陶寺的嚎哭声,布莱克收起了手术刀,忽然以一种悠远的口气说道:“我女儿喜欢你,这是你的福气。”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长坡,手电筒的光芒遽然熄灭,整个地下空间再次成为一个深渊。
第二天清晨,蔻弟被人发现死于路边。
癌症晚期,本来就没有多少胜算,在声嘶力竭的情绪发泄后,他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怀特夫妇悲痛欲绝,小镇居民打起精神来帮助他们,为蔻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下葬仪式,葬礼上,艾琳娜的母亲安特地来到怀特太太身边,苍老的声音心酸地说道:“露丝是肠癌,艾琳娜也是肠癌,蔻弟也是,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污染源,不然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怎么都得这种可怕的癌症。”
怀特太太抬起红肿的眼皮,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两位失去孩子的母亲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布莱克夫妇,听闻了他们的谈话。
布莱克太太对怀特太太和安说了一句节哀,戴着黑墨镜的布莱克医生则把一朵白菊放在了墓碑前。
当天夜里,下起了十年一遇的大暴雨。
空无一人的墓地入口,布莱克医生走下车子,手上拿着工具,只身一人来到了蔻弟的墓碑前。
他耗用了一会儿工夫,挖开了蔻弟的墓穴,从里面扒开了棺材,看着被大雨浇淋的那张安详的脸孔,他微微一笑,从衣服内袋中拿出一支剑兰,搁在了蔻弟的脸孔上,这支剑兰毫不起眼,压根比不上玫瑰,但它的花语是——幽会。
隐秘的爱。
布莱克很爱这种浪漫的东西。
随后,他跳下棺材里去,手中亮出手术刀,剖开了蔻弟的肚子。
第二天拂晓后,五点钟的时候,布莱克医生开着私人用车来到了诊所门口,车上,放着好几个箱子。
很快,布莱克太太抱着还未睡醒的女儿,借着雨天的掩护,迅速走出诊所,钻进了布莱克医生打开的车门中。
布莱克医生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他一上车,便亲吻妻子的脸颊,然后踩下油门,向着大路离去。
车子一路飞驰,在晨曦朦胧时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眼睛还未睁开的时候,周边就响起细细密密的声音,很像某种呼唤。
强烈地要求他醒来。
他明知道眼睛痛得厉害,可还是想睁开眼睛瞅一瞅,是谁在大声的叫喊。
直到睁开眼睛,才发觉干涸凝固的血液黏住了眼睫毛,浑浊的目光只能从缝隙中向外窥视。
“他醒了!”一直叫喊的人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又有更加嘈杂的声音响起。
有人将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敷在自己脸上,随后又在自己脸上贴了好几条创口贴。
没坚持住,他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边已经没有叫嚷争执声,细细的呼吸声近在耳边,他顺着听觉扭头,看见潘登的脸,他们躺在一起。
另一边,是几个女生。
谢飘、周乔和楚涵。
没有看见庄零。
嗖的一下,陶寺坐了起来,压到某根伤骨,痛得他嘶了一声,坚持撑住自己,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是超市的床上用品区,他回来了。
没有庄零。
陶寺的眼泪汩汩地涌了出来,头又开始疼了,他曲起膝盖,掌心摁住太阳穴,将脸深深地埋下来。
回忆开始泛滥。
他拼命奔跑,被人握住脖颈,然后面朝下摔倒,整张脸砸地,之后失去知觉,然后是暗无天日的地洞,双手双脚被缚,之后……
某天清晨,他突然松开了绳子,从地洞中钻了出来,拼命跑,摇摇晃晃几次摔倒,跑出森林,终于看见街区和居民。
他按住涌血的伤口,冲向对面,像个疯子一样扑向居民,在大家充满惊愕的眼神中,他抓住一人,发出体内所拥有的所有力量喊道:“布莱克、布莱克就是那只怪物。”
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具体而言,是现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这些居民一脸茫然,对他的嘶声呐喊无动于衷。
其中一个甚至问他:“你在说谁?”
顿时,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他感觉到嘴唇都开始颤抖。
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太有些担忧地询问道:“你是怎么折腾出这一身伤的?哎呀,太可怕了,你的头皮都翻出来了,还是先去看医生吧。”
医生?
他顿时又充满了力量:“布莱克是镇上的医生啊。”
几位太太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感觉他傻了似的。
“镇上的医生是马丁啊。”有人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不,不可能,他摇摇头,沿着街道往前面跑去,怀特家,对,怀特家。
路上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不过他不在乎,他全力地奔跑着,终于跑到了怀特家门口。
老怀特一看到他就走了出来:“哎呀你总算回来了,老天,我还以为你看上我的老家伙了呢。”
他抓住老怀特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说道:“布莱克医生、他、他要杀了蔻弟,快去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