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三人赶了一夜的路,为了掩人耳目,三人都做了简易的变装。
“爷,前面有一处茶肆,可暂时歇脚。”
“那便停一停吧。”
聂桑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听到可以停下歇脚,用力撑开眼皮,“停、赶紧停一下!我困死了!”
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差,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便容易疲乏。
裴宴舟的脸上贴了好长一道疤,从左脸贯穿右边咬肌,阿良则贴了胡子,聂桑桑更加简单,点了一脸的麻子。
“阿、阿哥……”
聂桑桑嘴角抽抽,实在想不通,为啥阿良要她这么喊裴宴舟……
“能不能换个称谓啊?怪别扭的……”
裴宴舟也听得怪异,“随便。”
聂桑桑想了好一会儿,还没想好,便走到了茶肆,现下临近中午,已经偶四五桌人。
三人寻了角落的位置,聂桑桑快步走过去,却没注意脚下,踢到长凳差点儿摔倒,裴宴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好好走路。”
聂桑桑撇嘴,顺着他扶的方向坐下,脑门儿枕着手臂爬着,“脑子好晕,可能是没睡觉的原因……”
此时店家走来,准备了肉包子和茶水,“三位慢用。”
阿良给了钱,倒上三碗茶水。
“爷,应当还要再走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县城。”
“不进县城,一会儿找一处有水流的地方,稍作休整。”
“是。”
裴宴舟侧头,看到聂桑桑一动不动,拿起肉包子用手背推了推她,“吃个包子,再坚持一会儿。”
聂桑桑发半眯着眼抬头,看到眼前有个白花花的包子,张嘴就咬住。
“我唔还要……多久……”
“吃完再说话……”
聂桑桑用力嚼了几下,三两口吃完一个肉包子,仰头喝完一碗水,“哈!——”
吃过东西,人也精神了些,只是还有些头晕。
“我们找个地方睡一觉吧,我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
裴宴舟抬手揉捏着眉心,“先吃完。”
“哦……”
聂桑桑晕着脑袋吃完。
总算是再次出发,不过这次没走多远,在山林间寻到一处小河,聂桑桑看到河水,立刻翻身下马,“就这里吧?就这里好不好!”
她不管不顾,寻了一处大树底下就坐下,背靠着立刻闭眼,不用几秒,竟然睡着了,裴宴舟都还未下马……
“爷,这……”
“随她吧。”
裴宴舟走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熟睡的面庞,轻叹,“先休息一下,白日也不好赶路,她身体还未痊愈,会累也是正常。”
“是。”
阿良拿来披风,裴宴舟伸手接过,轻轻盖在聂桑桑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沉,她脑袋一歪,直接靠在裴宴舟的肩膀上,发出浅浅的呼气声。
裴宴舟也不动弹,任由她靠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绵绵,连带着自己也有些犯困,裴宴舟闭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只是在睡着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有人在动来动去,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并没有醒来。
直到肩膀被人推了推,裴宴舟猛然惊醒,腿上传来些许麻麻的感觉,垂眸一看,聂桑桑不知何时枕着他大腿……
阿良微微躬身,“爷,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裴宴舟抬手揉揉眉心,伸手推了一下聂桑桑,“醒醒。”
身上被人推搡,聂桑桑小声嘟囔着醒来,眼睛还未睁开,腰上突然被人搂过,一把抄起她,瞬间带起一阵风。
聂桑桑登时清醒,她这会儿正被人挂在腰间,不知带往何处。
她仰头看去,裴宴舟单手抱着她的腰,就跟拎小鸡仔一样,朝密林中去。
“怎么了?”
“别吵,有人。”
聂桑桑扭头看去,还未看到人,就来到一处山窝。
三匹马都在这边,裴宴舟把她放下,“你待着,别乱跑。”
“知道了。”
裴宴舟飞身上大树上,与阿良分成两路,消失在山窝处,聂桑桑立刻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等了约莫小半刻钟,两人回来。
“怎么样了?”
裴宴舟一脸阴霾,“我们要换路线。”
“啊?被人发现了?”
阿良立刻整装马匹,将马儿拉过来。
裴宴舟翻身上马,“只是发现我们已经离京,暂时不知我们去往何处。”
聂桑桑立刻跟着上马,一夹马腹跟上。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应当是昨夜没有参加宫宴,有人起了疑心,快走。”
这次他们不按原定路线走,一路都走的山路。
连着三日风餐露宿的,总算在第四天抵达旧宅的镇子上。
夜风微凉,三人悄悄夜潜旧宅。
聂桑桑稳稳落地,看到这旧宅并不大,宅子中的的东西基本都打烂了,房梁上缠绕着蛛网。
大火侵蚀过的残垣败瓦,秃顶一片。
“都烧成这样了,有点儿难度……”
四面大墙,有两面早已倒塌,聂桑桑看了一圈,努力寻找记忆中的的位置。
虽然当时他看到的范围很小,但仔细找找的话,应该能找到他当时藏身的地方。
几人分开行动,每个房间都进去看一下,聂桑桑则走向倒塌的那面大墙旁,看着一堆废墟,转身看向面对着的房间。
聂桑桑看着眼熟,缓缓蹲下,坐在石头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
双手举起成掌,遮挡眼前视线,缩小可视范围。
裴宴舟走出来,看到她此番动作,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那边的房间。
“发现什么了?”
聂桑桑伸手拽着他跟着坐下,“跟我一样,尝试看看,能不能又想起些什么来。”
裴宴舟看她动作,实在不想动作。
看他竟然不肯做同款动作,聂桑桑直接走到他身后,将双手遮挡在他两眼前,只留下一些空隙。
“你看看,自己调一下。”
裴宴舟身子一僵,眼眸轻眨,透过她的手上空隙看过去,似乎还真的能看出什么来,抬手调整距离,眼前顿时出现当时的画面。
眸色沉沉,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阴凉。
回忆中那些哭喊的叫声,四处逃窜的人,全部在眼前浮现。
当初那种恐惧感染上心头,全身渐渐冰冷,连带着双手指尖也在散发寒意。
聂桑桑感受着捏着她的掌心的手指,眉心一蹙,慢慢反手握住他的双手,将手上暖意包裹他手上的冰凉。
“慢慢来,可千万别动怒……”
要是他这里发癫,惊动了远处的百姓,可就麻烦了。
阿良走出来,看到聂桑桑从背后环抱裴宴舟,两人紧握双手,同时看着一处荒凉……
“我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嗯?”
裴宴舟微微侧仰着头,看向聂桑桑的下颌,“我记得,好像有贴身的东西,掉在这里了。”
聂桑桑眼眸微闪,立刻松开双手,“在哪儿?!”
手上温热离开,裴宴舟心底莫名一阵失落,但很快摒除杂念,起身寻找他记忆中的位置。
“我若处身此处,那应该就在废墟之下。”
聂桑桑看着这些被烧过的废墟,因着长年累月的风尘,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岁月残沙。
她双手叉腰,陷入苦恼,“工程有点儿大啊……”
阿良走来,伸手就要干活,刚搬起一块儿大石,右侧的主屋里,突然传来清脆声音。
三人立刻转身看向那屋内,裴宴舟侧身在聂桑桑身旁,伸手护着她在身侧。
静默须臾,屋内再次响起清脆的声响。
聂桑桑抬手抓住身前的手腕,拉着他一起朝声源处走去。
“总要一探究竟。”
阿良先行,裴宴舟看着那漆黑的屋内,房门早已被烧毁,月光洒落在地上,似乎有一个圆形的影子在动。
“会是鬼怪吗?”
聂桑桑拧眉看着里面,“应当是,感觉不到附近有人。”
她拉着裴宴舟继续朝前走去,在看到透光的屋内时,眉色大喜,“有鬼正好!”
手上一松,裴宴舟看着聂桑桑大步走进去,他只得紧紧跟上。
阿良守在门口,聂桑桑已经走了进去,裴宴舟跟在她身旁,入目便是一片漆黑。
在右侧的角落处,散发着一团黑影。
聂桑桑看着那团黑影的地面上,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圆形黑影在飘动。
“是要给我的吗?”
小圆影晃动一下,聂桑桑反手指着裴宴舟,“是给他的?”
这次小圆影没动,但是在影子的上空,出现了一只苍白的小手,手中捏着什么东西。
而那手,是从一大团黑影中伸出来,实在诡异。
聂桑桑立刻抓起裴宴舟的手,摊开他的掌心,弯腰向那只小手。
小手也在慢慢伸出来,他的手指动了一下,翻转过来,一个冰凉的翠玉落在裴宴舟的掌心。
裴宴舟看着掌心之物,十分熟悉。
好似这东西,本来便是自己的贴身之物。
“这是我的……?”
裴宴舟抬眸,就在黑影前,竟然出现两道身影,一老一小。
老的慈眉善目,小的……与脑海中的男孩儿重合。
脑中突然汹涌出许多欢声笑语,是他小时,在这里与这一家人玩乐的画面。
一幕幕,好似涌动的暗潮,瞬间将他的记忆填满。
“你们……”
老人拉着小孩儿下跪,“老奴梁安,拜见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