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
翌日,纁夏朝阳初生,晴飔拂来,使沈逸轩不觉凉爽,只蓦然抬头。
昨日寻乐完,又与花如黛一等人相约今日又至,沈逸轩偶觉无聊,便是早行至沧澜宗山下险海最近的一个村庄,只是这凉风,也带来了他人之气息。
花如黛坐在小马扎上闭眼小憩,感到有气息上前,便是眼睛都不睁开道:“仙长,买山枣吗?你瞧,今早里山人才兑过来的,新鲜的很,带给夫人孩子食用便是异常的开胃,家中妻妾有孕,吃这种酸的野青枣最是好不过——”
沈逸轩只愣了愣神,便是笑道:“你也不仔细感知一番我是何人,便这般言语?”
花如黛猛然睁开眼睛,惊喜道:“世伯!那不收你钱,你可以吃几个,但是不能吃多,我还要卖!”
沈逸轩无椅而偕坐在花如黛身旁,花如黛有眼力见的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马扎,沈逸轩也接受坐着,道:“你怎的大清早来卖这野果?”
花如黛挥挥手,道:“嘿呀!别提了,我几个月零花钱都去赔偿人家了,想吃糖葫芦,给栏杆要了几两银子兑山果卖。”
“那你是犯了何事?要给人家赔钱?”
“说来话长,那时我师弟总蹦蹦跳跳,不小心,哎嘿,摔了!我把他送去药峰,我照顾他,药峰饭菜不好吃,我私自给药楼里的人带了食堂油腻辛辣的饭菜,人家绝大部分都是想进炼试被炎长老打的,我能不心疼人家嘛,好几个月零花钱一部分给了他们,一部分给人家买了补品,所以如今我就给栏杆要了几两银子出来兑山果卖了!”
“才卖这么点?”沈逸轩疑问不解。
“哎呦,我只要回本了再挣得几个铜板购买一糖葫芦就行,不然也有很多靠卖果子的人家,人家也要生活啊。”花如黛解释道。
“你还挺有良心的,怎么听着你才是那个蹦蹦跳跳的?”
“。。。”心虚的某花花。
沈逸轩随手敛了两三个酸果,便道:“那我先行一步罢,待会儿见!”
“好的,拜拜,世伯。”
沈逸轩瞧了她一样,无奈的笑笑,便走了。
花如黛的小摊没一会便卖回本了,毕竟便宜皮实,还因花如黛用术法保鲜着,便没一会就卖回本了。
小巷里一个粗布衣裳的老头把最后一个糖葫芦把儿插稳进稻草里,山楂上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浆,瞧着诱人极了,方圆几里的孩子都馋这口。
小老头左瞧瞧右瞧瞧,不见平时那抹身影,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那抹影子,便正欲要走,顶上就传来那熟悉的女声:“老伯,要一串糖葫芦!”
小老头笑眯眯的:“我还以为今日你不来了,诺,给你串大的!”
花如黛没月初一与十五必要吃一次糖葫芦,几次不见出摊还亲自来过,便是与老者熟识了。
花如黛眼睛亮亮的瞧着糖葫芦,便是道:“谢谢老伯!”
花如黛走在田野上,找了个舒服的田坎坐下,一口糖葫芦,一口卖剩下的酸枣,这时的阳光不是太晒,也不是毫无暖意,如此,便是惬意至极。
行至一处树木稀疏的旷野,有个穿红肚兜的胖娃娃,那胖娃娃手里揪着蒲公英絮絮,念叨着:“她今日会来,她今日不会来,她今日会来……”
花如黛趴在树干上,道:“胖娃!”随手扔出了几个酸枣葡萄啥的。
那胖娃娃闻言,肉眼可见的欣喜,转过身接过扔过来的水果,道:“仙子,你来了!”
那胖娃接过手里的果子,便是欣喜,又是蹙眉,道:“仙子,我娘说不吃嗟来之食,我准备了一些海货,虽然有些寒酸,但你也要收下!”
“哎呀,我吃啥啊,你留着吃罢!”花如黛啃着糖葫芦,毫不在意的说。
“那被我,怎么办,那……我也不要你的果子了!”小娃娃极为不舍。
花如黛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哎呀,怕你娘发现不是,你留着吃你的,咱俩小秘密不是!你留着,就说我收下海货了,你把海货带回去,放装海货的大缸里,你娘那么忙,怎会看的出来,赏个脸啊!好了,走了!”
那胖娃娃欣喜的接下,瞧着花如黛离去的背影,吃下了口果子。
花如黛行至山门,见了那牛头,便是过去道:“你怎的在这儿?”
那牛头惊的一跳,见是花如黛又松了口气,道:“原是你啊,花师姑,我还以为若是其它女修,如意该吃醋了。”
“喂喂,我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深井冰不值得吃醋吗?”花如黛调侃道:“话说,你人形那么好看,怎的就盯着这牛头不放啊?”
如意,牛头的恋人,如今也在沧澜宗。
“你不懂,这才是好看的!”牛头也道。
“好了好了,我回去了,再见!”花如黛只给牛头扔下了个背影。
“那你不参加炼试吗?”
“不了!”
花如黛在牛头眼里逐渐小去,直至成为一个小点,声音也飘散在空中渐渐消去。
牛头想来,这花如黛是真最好相处的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辈了。
那时在药峰时只因花如黛给他们带了辛辣的饭,不仅能低下脸面来弯腰道歉,钱也退回来了,还买了补品什么的与银子一同送来,推脱不要,她还像个山大王一般拽道:“你不接就是不给我面子,接不接!”
想想,墨师叔也是顺着花师姑的意的,花如黛如此像个山大王,那墨琅玕还真像她养的小白脸,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
另一个牛头过来,瞧见他朝着某个方向傻笑,便是痴嗔道:“呵,牛二你又是再看什么?我就知道你对那小翠还有意!”
小翠,宗门里另一个女妖修,一只犀牛,爱慕过这牛二。
牛二这才道:“哎呀,如意,我笑的不是旁人!”
“那是谁?”
“花师姑啊!”
“哦,那没事儿了。”
打了一个喷嚏的花如黛:“谁骂我?”
花如黛早早到了昨日钓鱼之处,只觉得怎么其余几个人还没来,只是她记错了,昨日约好今日去陆正峰上。
花如黛才安好大大的遮阳伞,躺在草地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完全不知自己被人拂袖收走了。
慕容冠清规矩的站着,大师兄突然通报道:“今日有一邪修闯于我沧澜宗之禁地……”
慕容冠清正觉得这邪修胆子大,便只是轻轻一瞟,那天上浮躺着的……是花如黛!
他悄悄退出去,便是在寂静处传了音给慕容允城与墨琅玕。
一跳金色小鱼飘飘摇摇的下来,化为五颜六色的灰烬,传来慕容冠清的声儿:“师叔,花师姑被误认邪修,命危,速来,前山!”
“允城,花师姑被误认邪修,命危,速来,前山。”
“师叔,掌门要弄死师姑,速来,前山!”
“允城……”
“师叔……”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但是意思都大差不差,速去前山。
墨琅玕传音给墨岱,便是走了。
几人到了前山,空中浮着的花如黛睡的正香,可在他们看来,那是昏迷,那是危险!
下面躁动异常,吵的要命,花如黛迷迷糊糊醒来,瞧见如此,环视了底下一圈,终于瞧见了墨琅玕,便挥挥手道:“欸,你们怎么在我梦里?”
墨琅玕上前,欲要截走花如黛,却是咻的一声,黄忆安挡下,义愤填膺道:“师侄,这是那邪修啊!”
墨琅玕轻蔑的瞧着他,道:“邪修?我只知道她是我师姐,从未听过你说的什么邪修!”
花如黛这下也知情况不对了,咻的一下,下去了,道:“师弟,快下来,小心你目标太明显,被邪修盯上怎么办?”
对峙的墨琅玕与黄忆安完全不知,都未感觉到花如黛,便是都愣住了。
墨琅玕跳下来,道:“师姐,你去哪儿了?我们几个等了你好久,传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别惹祸!”又瞟了黄忆安一眼,道:“可若是有人来招惹,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陆正给黄忆安行了一礼,道:“师尊,这是如何?”
黄忆安便是不着痕迹的给除了花如黛一人的其余人都下了结界,道:“你们有所不知,近几日灵气波动大,怨气横生,我寻着怨气去,便遇到了她在禁地。”
“哦。”某心虚的正正。
“那又如何?”墨琅玕第一次顶撞长辈。
“是啊是啊!”花如黛点头着。
黄忆安一脸深沉的摇摇头,道:“师姐,花黛师姐!您别装了!”台下众人愣住。
“我早就怀疑了,墨岱师兄与您关系最为要好,突然带回来个徒弟叫花如黛,才一个字的差异,你们样貌又是如此相像,真是造化弄人,您若是有何怨气,冲我来就行!”黄忆安义正言辞道。
花如黛看了看左边,瞧了瞧右边,指着自己道:“我?”
众人点头。
花如黛眼眶瞪大,瞳孔扩张:“他是在说我?”
众人又点点头。
正是众人愣神之际,花如黛鼻孔吹泡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啊,栏杆,邪修附我身上了,怎的办?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掌门夫人黄琪也站出来道:“师姐,当初是我与忆安两情相悦,你有什么冲我来,你不要伤害无辜!”
黄忆安闻言还往黄琪身前一站,对花如黛面露仇恨之色。
本以为能道德绑架花如黛,谁知台下众弟子却是不仅不远离花如黛,还集体“吁”了一声。
黄忆安与黄琪看傻了。
花如黛手伸向袖子里,黄忆安就道:“不好,你们快离开!”
众人心里也是一紧,花如黛却掏出笔墨,铺在地下,就躺着哭着道:“栏杆,嗝,我被邪修附身了,我给你写遗书(擤鼻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