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的每一种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是连绵的阴天，沈辞盈最后还是选择去尝试化学竞赛。
化学竞赛营的老师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班里有很多化竞生，所以他们的临时小会就在高三四班的教室。
大课间的时候沈辞盈下楼，在教室里寻找到一个桌面东西比较少的座位坐下，刚好不太靠前也不靠后。
上届化学竞赛一等奖的学姐名为江可歆，是高三一班的，她和老师一起进教室，看见了沈辞盈，选择坐在她的旁边。
简单介绍了一下竞赛的时间，老师把一厚本题目发下来。
“咱们竞赛一直都是自主练习的，不会的来办公室问我。”
“高二的同学虽然大部分都学了，但是还没有搭起整体的框架，可能会有些吃力。”
“其他没有什么要说的，等到快要竞赛的时候学校会统一组织集训，就这样，散了吧。”
老师说话太快，结束也太快，快得沈辞盈都没反应过来。
她抱着题目上楼，江可歆和她一起。
“你好，我叫江可歆，高三一班的。”
“学姐好，高二一班沈辞盈。”
“你是在和谌江川谈恋爱吗？”
沈辞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江可歆笑着看着她，“他谈恋爱的话，应该会挺温柔的吧。”
“学姐你喜欢他吗？”
“在学生时代喜欢上他这样的男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长得又高又帅，成绩好，对人也彬彬有礼的。”
她随意翻了翻手里的习题册，“不过要是具体说的话，我更愿意把这种感情称为仰慕吧。”
“仰慕？”
这个词沈辞盈倒觉得有些新鲜。
“是啊，就是觉得他很好，很有魅力。”
“不过，我还是只喜欢远远地看他，越得不到，越觉得他怎么都好。”
“这人啊，越凑近看，越觉得寻常普通。”
走廊上，远远地可以看见课间操结束已经往教学楼走的高三学生。
“我就是喜欢他的事不关己和高高在上，倘若他下凡尘来天天跟我说话，我可能还会觉得烦呢。”
“学姐看的很通透，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
“是啊哈哈，我自己乐意就好。”
走到高二一班的门口，江可歆拍了拍沈辞盈的肩膀。
“回去好好做题，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哦！”
“好，谢谢学姐！”
周六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一周难得的好天气。
沈辞盈正在篮球场上打着球，听到操场的另一边又出现骚动。
估计又是二十五班的人和一班的人之间的矛盾，沈辞盈原本并不在乎，但是她瞥见了人群中站着的谌江川。
谌江川在二十五班那一群体育生面前个子显得没那么出挑，但是那气质还是能瞬间抓取沈辞盈的目光。
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拿上校服准备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彭倪见她跑了过来，拉着她到一边去。
“发生什么了？”
刚刚一直坐在这边吃瓜的彭倪指了指，“谌江川对面那个，梁远寒，跟他从初中的时候就不对付。”
“他旁边那个是他们班主任，董婧，跟梁远寒好像有什么亲戚关系吧，刚刚来找他们班其他人说什么事，现在梁远寒和谌江川有矛盾，董婧就在帮着他一起说谌江川呢。”
彭倪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沈辞盈听的不仔细，目光一直跟随着谌江川。
“怎么，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不尊重老师和同学了么？不是你先口出恶言，远寒他们会动手吗？”
“是不是家里没人教过你啊？你刚刚那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听到董婧骂谌江川骂的越来越难听，沈辞盈还是忍不住冲上去。
她拉开围着的人，站到谌江川面前。
“老师，您说话未免太过分了。”
她瞥了瞥站在董婧身后的梁远寒，“有些人，常年年级倒数，突然间运气好进步个一两百名，来上学的时候背个书包，老老实实一段时间就能被夸得天花乱坠。”
“而有的人，一直保持年级前十，作风优良品学兼优，却因为在体育课上跟别人拌了几句嘴就好像他罪孽深重一样。”
沈辞盈抬头，直视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董婧，右手攥紧，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拳。
“董女士，您会不会做老师？不会的话，我来教您？”
她咬着牙，虽然知道这样不礼貌，但她还是忍不住这么说。
她脾气真的不好，只是因为跟谌江川在一起久了，才好难得变得平和了一些。
即使她并不想让谌江川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董婧似乎被她唬住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她看见站在一旁的梁远寒好像要说话，于是马上说，“老师，刚刚是我情绪激动了，抱歉。”
“但我希望您能管好自己班上的学生，同时，向被您误会、被您讽刺的学生道歉。”
下课铃响起，董婧的手机也有新消息的提醒，她皱着眉瞪了沈辞盈一眼就转身走了，顺便让周围二十五班的人都散去。
梁远寒也狠狠瞪了她一眼，沈辞盈完全不怕，直接瞪回去。
待他们走后，她的理智回笼，站在原地，稍微有一些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突然不敢转身看谌江川。
他会被自己吓到吗？会因此不喜欢自己吗？
太可惜了，她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的话，就能看到某人望向她的目光，并不是惊讶与疑惑，而是溢满了心疼与难过。
谌江川给一班的人使了眼色，让他们都离开。
他看着沈辞盈比他矮一个头的背影，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
“谢谢你维护我。”
“啊？”沈辞盈说着，但是没有回头。
“我说，谢谢你维护我，我很开心，听清了吗？”谌江川站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慢慢说。
明亮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穿着黑色的卫衣，领口略微大了些，露出了一点锁骨。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吃中午饭吗？”
“我，我去跟彭倪说一声。”
“她已经和你们班同学走了，你看。”
沈辞盈顺着谌江川指着的方向看去，彭倪正挽着唐芸萱向她挥手。
她笑的很揶揄，还向沈辞盈抛了个媚眼。
排队的时候，沈辞盈有些心不在焉，谌江川问了好多个问题她都迷迷糊糊的。
“你在紧张什么？”
坐到座位上，谌江川把筷子拿给沈辞盈，顺便替她挑出了炒菜里的辣椒皮。
“刚刚”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嗯觉得我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你是唯一一个冲上来帮我说话的人，还帮我跟老师顶嘴。”说着，又将沈辞盈盘子里的青菜挑出来，从自己盘子里挑了几块肉放进去。
“别紧张，而且，我都见过你在巷子里一打三的场景了。”
经他提醒，沈辞盈突然想到那天在小区里偶遇他的情形。
最开始她发现巷口有人，其实有些慌乱，但是在看清对方是谌江川的时候，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其实我脾气很差的，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久了，才好了不少。”
“嗯。”
“别光顾着说，吃饭啊。”见沈辞盈一直没有动筷，谌江川催促道。
“这有什么的，脾气不好就脾气不好啊，你害怕我因为你脾气不好就不喜欢你吗？”
见沈辞盈点头，谌江川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筷子，眉头皱起。
“那上周你因为家里的事情情绪不好，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担心我知道那些事就会不喜欢你了？”
沈辞盈点头，感觉谌江川有些严肃，莫名跟着放下了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捏住校裤。
谌江川叹了口气，“抱歉，没能让你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问题。”
“我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明白其实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不会突然就不喜欢你。”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沈辞盈有些惊讶。
“我，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乖巧那么美好，我毛病很多，我”
谌江川的右手悄悄从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呀，我没有把你想象成任何样子，我就是喜欢你。”
“我喜欢你为流浪狗蹲下时垂下的发丝，喜欢你在自行车上飞扬灵动的衣摆，喜欢你因为读到感人的故事而流下的咸涩的眼泪，喜欢你因为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要求而皱起的眉头，喜欢你吃东西时粘在嘴角的饭粒，甚至是打架时狠厉的模样。”
“你应该知道你本来就很优秀，不需要我来肯定你，你也很优秀。”
“你可以拥有任何的形状，因为我直视的是你的内心。”
“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的每一种可能。”
周围人生嘈杂，时不时还有板凳刮过地板发出的刺耳声响。
谌江川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恳恳切切，砸进沈辞盈的心里。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沈辞盈盯着谌江川的眼睛，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想要看看，那双澄澈的、带着笑的双眼背后，究竟有没有戏谑和虚伪。
她终于露出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如释重负的、真挚的笑。
“不用了。”
“什么？”
“我说，你不用做什么，站在原地等我吧。”
“不用继续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近我，我会跑向你。”
谌江川听完愣了愣，然后朝她又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秋日午间的阳光透过食堂巨大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后，将沈辞盈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她看见了，并且分外明晰。
那双眼睛里面是一万分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