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周一午休，于明趴在桌上小憩，班级里大多数的同学都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窗户旁的同学把窗帘拉上，整个教室变得昏暗，营造出一种很好睡觉的氛围感。
宋辞没有睡，桌上摆着课外书，他跟于明坐在最后一排，宋辞直接把椅子挪到中间，背靠墙壁，悠哉的翻看。
哪里都好，就是光线过于暗，他看的眼睛有点疼。
宋辞从抽屉里翻出眼药水，打开盖子还没来得及滴进眼睛时，班主任开门，从后门走进来。
摇醒旁边的于明，一脸严肃的说。
“你跟我出来以下。”
于明一脸疑惑，脑海中闪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做错什么。
宋辞腿部错开位置让于明走出去，继续滴眼药水。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还在休息，于明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低沉，但也是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
“怎么了？”宋辞起身盯着于明的眼睛压低声线问，没有让他坐进去。
于明打手势让他出去。
走廊上，两人并肩而站，于明想过很多种自己做错事情的可能性，唯独没想到这个？
“老宋，我妈上山捡笋子，不小心从坡上摔了下去，现在人在医院。”
“我爸打电话告诉老班，老班让我尽快回家。”
于明说话的声音逐渐颤抖，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宋辞知道于明说的很简单，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于明家里务农，每年就靠家里种地的收成过生活。但于明争气，考上了重点高中。
“我陪你一起回去。”宋辞轻拍于明的肩膀，以示安慰。脑海里想的却是回家查看，宋楚立寄来的卡里面余额是多少。
两人之间不再言语，宋辞一直陪在于明身边。
林格轻柔眼睛，让自己清醒清醒，她从窗户眺望外面的景色，想放松下。
“乔乔，你看，那有帅哥。”
林格惊喜的轻拍乔木的手臂，示意她赶快看窗外。
乔木抬头，因为不是靠窗的位置，乔木的视线有阻挡，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校服外套被风吹的扬起，乔木意外的想到很早之前收到的那枝向日葵。
“之前怎么没有见过，是隔壁班的吗？怎么都不转过来，让我看看正脸。”
林格嘴里还在嘀咕，乔木已经收回视线，她在想该怎么跟父母说打算参加艺术培训的事情。
“一个背影看这么久？还有就一个背影，你是怎么判断人家是个帅哥的啊？”
乔木疑惑的凑过去在林格耳边低声的说。
把林格吓了一跳，要不是害怕吵到周围的同学，林格都想跟乔木大声理论。
“算了，看书看书。”林格推开乔木凑近的脸，也不再看窗外的背影，翻开桌上的课本开始预习。
乔木嘴角微咧，但也撇了一眼窗外的背影才收回视线。
下午的课于明都心不在焉，宋辞没有多说，很久没有做笔记的他，拿出自己的课本，把一些老师讲的重点记录下来。
“别想这么多，没事的，笔记做好，先学习。”
宋辞把身边的书推过去给他。
“好。”
于明照着课本誊抄笔记，宋辞离开教室前往办公室找班主任。
放学后，宋辞拉着于明走出校门，请假条是他课间找班主任批的。
“找回一趟我家，我跟外婆说一声，然后我陪你回家。”
宋辞冷静的推着于明坐上公交。
宋辞简单快速的跟外婆说明情况，并从房间里找到银行卡，放进口袋里。
外婆并没有反对，还在一旁宽慰于明不要想太多。
两人买票，踏上回去的路途，回去的交通工具不多，两人坐的大巴车，乡道坑坑洼洼，大巴车在路上一摇一摆，晃的有轻微晕车的宋辞想吐。
“老于，你包里的水给我喝一口。”
宋辞闭着眼睛，手指用力在太阳穴处压了好几下才止住恶心。
大巴车在路上行驶了快两个小时，家里还有农活需要干，于父并没有时间来接两人。
“没想到，第一次来我家是这种情况。”
于明苦笑的说，从下车的位置到于明家还需要走一小段距离。
于明的家虽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一看主人就是对待生活很认真。
“可能你晚上需要跟我挤一挤了，家里不大，你别嫌弃。”
于明盯着宋辞脚上的小白鞋，因为走过一段崎岖的黄泥土路，小白鞋已经变脏，脚底沾满了泥土。
于明想宋辞可能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说什么呢，你在我家跟我挤的还少？”
宋辞一副没有关系的说。
于父快到傍晚才回家，手里还提着一篮子在地里扯的青菜。
“你是宋辞吧，听我家小于提过很多次。”
于父微笑着打招呼。
“对，叔叔好。”
宋辞礼貌的回复。
晚饭，于父随便的炒了几个菜，饭后，于父跟邻居借了一辆三轮车，载着两人到镇上的医院，给于母送饭。
于明看见母亲没有什么大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于母从坡上滚下，脚踝处崴了，现在打了个石膏不能下地，只能躺在床上。
宋辞拉着于明出去买水果，摆摊的地方不远，刚上医院时，宋辞已经注意到了。
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宋辞把摊位上有的水果都选了一些。
“不用买这么多。”
于明想止住宋辞选水果的手。
“你不吃，叔叔阿姨吃。”
宋辞把选好的水果递给老板称。
两人回到医院，脚却像被粘住似的，站在病房门口谁也没有推门进去。
“要不然咱们回家吧，住在这我实在安不下心，这每天需要花多少钱啊？于明上学还要钱，今年收成也一般，我都怕于明考上大学，家里送不起。”
于母说着声音开始哽咽，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小心让自己受伤。
“老宋，我想喝酒。”
于明开口说，声音嘶哑，让人心疼。
“未成年，喝什么酒。”
宋辞拉着于明坐到了一楼的蓝色的塑料椅上。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于明突然开口说。
“老宋，我不想上学了，你说我出去打工是不是能给家里多分担一些？”
“说什么傻话，一切都会好的，你现在主要心思是放在学习上，叔叔阿姨肯定也希望你能有个好未来。”
“可是，人总要看看现实，不能靠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吧，现实就是我家穷，你刚没听见吗？我家里没钱。”
于明突然激动，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像是喊出心中的不甘。
“那你现在出去给人打工，能打什么？去做苦力，那你要做一辈子苦力吗？”
宋辞忍不住同样大声的喊出来。
于明的眼泪止不住流下，终究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想要改变现状，却又无能为力。
“在这等等我。”
宋辞跑出医院，拉住路人问最近的银行在哪里，银行卡一直放在身上。
宋辞取了一万块钱，身上塞不下太多现金，他打算明天再来取一些。
很快跑回医院，于明还坐在原处，他走过去拿起放在地上的袋子，声线尽量平稳的说。
“走吧，咱们先上去，在外面待太久他们不放心。”
宋辞洗了个苹果递给于母，两人聊一些在学校的趣事，平常很少话的宋辞，今天用尽耐心跟于母聊天。
因为两人还有课，在家待了几天便要赶回去上课，宋辞在离开的那天，用信封装了三万块钱，放在客厅放水杯的位置，压在下面。
宋辞不知道于明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没有真正设身处地的去感受过，说任何话，都犹如纸上谈兵。
于父是后面才发现宋辞压在水杯下的钱，因为没有宋辞的电话，他把钱收了起来，打算等下次于明回来交给他，让于明还给宋辞。
林格想看看那天背影的正脸，好几次都拉着乔木故意往隔壁班经过，可是好几次她都没有看见相似的人。
“乔乔，难道那天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上次看见的那个人帅气背影不在这个班啊。”
林格带着点遗憾的语气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乔木也挺想看看‘背影’的正脸，因为她很有熟悉感。
于母出院的时候，于明回家了一趟，也知道宋辞偷偷留钱的事情，心里暖洋洋。
于明把钱还给宋辞，他想清楚了。
“老宋，放心，我现在没有那种想法了，那天冲动了，这个钱，谢谢了。”
“那就好，这个算我借你的，以后赚钱了还我，而且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算我的钱。”
宋辞苦笑。
“那我更不能收了，等以后你赚大钱我问你借，你可不能吝啬。”
于明笑着锤了下宋辞胸口。
“行。”
宋辞把钱收了起来，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如果坚持不收，会伤害到于明的自尊。
这一学期结束，就要升高三，乔木打算跟父母商量，去上艺术培训课。
之前父女俩两个聊过，虽然乔父的意愿更多的还是不赞成，但乔母私下跟乔父谈过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尊重乔木的选择。
“爸爸，我想这学期找美术老师，为后面艺考做准备。”
乔木忐忑的在饭桌上提起这个话题。
“嗯，老师要好好找，这个钱咱们家还是出的起的。”
乔父淡定的夹菜吃饭，这句话说的轻易的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好坏。
“爸爸，你这是同意了。”
乔木惊喜的说。
“我是这么迂腐的人？”
乔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乔木碗里，示意她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