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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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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自然是与公主府不同的,虽然公主府往日繁华,可是在宫中到底还是更繁华些。冷了有人添炭火,屋中香气袅袅,暖手炉还未变凉便是早已有了新的更换着,只是陆云淑并不开心。

    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早就发觉,派人来问公主有何烦心事,若是有了尽管招呼着下头的人去做,只是陆云淑每一回回禀皇后娘娘的,都是无事。

    宫中一应都不缺少,如何能不开心呢。

    只是陆云淑只有在自己一人的时候,才会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不开心。玉露在一旁添完了香,看到公主如此闷闷不乐靠在窗边,她害怕公主受了寒冷,想要去关上窗子,便轻轻走过来:“公主,风口里站着,莫要冻坏了。若是驸马知道了,定然是要心疼的。”

    是了,这样的闷闷不乐,原是为了萧时晏。

    和萧时晏成婚后,陆云淑和他都没有分开过,骤然拉出了偏远距离,反而不太适应了。陆云淑有些惊心,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好像是已然习惯了有萧时晏在身边。

    “是啊,若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他不能在这里,因着他是驸马,又是将军世家,太子使了离间计,让他们分离。她尚且如此这样担心惦记萧时晏,那么萧时晏在公主府里,也是会临窗看向庭院,也会思念她吗?

    陆云淑叹了口气。

    “公主为何叹气?”玉露不明白,但好在公主的思绪不在窗外了,她立刻上前关上了窗子。她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景色好看,不过就是四四方方的天地,落了雪白茫茫一片。

    “我刚和萧时晏成婚的时候,还想着终有一日是要和离的,可是如今,好像是不太能够了。”

    她好像,有些喜欢上萧时晏了。

    宫门口分离那日,萧时晏附在她耳边轻声地求她,求她在宫中和顾青运往来互通消息,提防太子。她本不想要卷入如此的纷争,可是看到萧时晏的那张脸,想到萧大将军远在边关,想到萧家的忠心,她不能不心软,不能不答应。

    萧时晏是因着她才成为驸马的,才不能上战场的,而如今萧时晏不过是想要保全萧家。萧夫人还在宫中呢,是啊,萧夫人的安危也在她的手上,她不能不照做。

    她喝了一口热茶,看向关完窗户回来的玉露:“你去打听打听,顾大人何时在宫中,若是他得了空,我想见他。”

    玉露听得这一句话,吓得立刻跪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回了宫中住着,还要召见顾青运顾大人的,难道先前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公主对顾大人还余情未了?方才公主还说什么可惜啊,不能够和离了,这看起来更像是公主想要动些别的心思,和顾大人再续前缘。

    “公主啊,我觉得驸马是个好人,您不能如此对他。”

    “什么好人坏人,我找顾青运是有事问他。”陆云淑被玉露这一弄,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她也知道萧时晏是个好人,可是这和这件事有何干系?

    “宫中本来就有流言说您和顾大人有私,您在这时候和驸马分离,若是再见到顾大人,或许传闻又会四起,旁人如何看公主?”

    “旁人如何看我,也并非我所控制,嘴在他人身上,自然也任由他们去说。我的确有事要见他,你悄悄请顾大人来便是。”

    玉露阻拦不得,只能点头,她想即使见了也没关系的,还有她呢,她定然也会提醒公主记得驸马的。她如此照做,只是她不知道,宫中早已有太子的人布置好了眼线。

    墨玉来报,说公主要见顾大人。

    陆云逸这时候正在洗茶,听闻这话倒是不急,只是看着茶的成色:“那些沏好的茶都送去给公主了吗?”

    “送去了,太子殿下您为何如此,沏茶这些宫中不缺人手去做,您为何要亲自给公主殿下沏茶?公主殿下并不记得您的好,您可以不用对公主那样好的。”

    陆云逸的手顿了顿,终于是抬起头看着墨玉:“你跟着我这样久,这些话从前你说过我未搭理,如此今日你还执着说起,是没眼色。”

    “是,墨玉知错,只是太子,墨玉只是为您不值得。这天底下有许多的女子,为何您只这样上心公主?”

    “值不值得,不是看当下,而是看以后。我和朝瑶妹妹兄妹一场,她从小便喜欢抢夺我的东西,我不过是想尽法子还给她罢了。既然她想要见顾大人,那么就让她见吧,她和驸马那样恩爱情深,这当口竟然不顾驸马颜面,私会心中之人,定然是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知道才是。”

    “墨玉明白了。”听到此处,墨玉才露出了明白的笑容,原来太子还是太子,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让驸马和公主离心,让公主和驸马都不好过。此招高明,在此之前,他还真的怀疑太子在皇后娘娘和皇上面前,婉言劝皇上把公主留在宫中是嫉妒驸马,现在想来,是他多心了。

    太子心中自然有天下,有万全算计,这才是他熟悉的佩服的太子。

    “这件事情,悄悄做,别让人找到把柄。还有,等下我要去看看公主,你便不用让厨房准备晚膳了。”

    墨玉皱眉,但仍然低头。

    陆云淑今日也是闲来无事,皇后娘娘来邀了她去和萧夫人一同说话,她不会作画,自然也不想去扫兴,便推脱身子不舒服没去。陆云淑虽然不会作画,但是写字还是不错的,她亲自磨了墨消磨时日,从前她在宫中并不觉得时日无聊,如今她才体会到寂寞的痛苦。

    玉露在一旁打着瞌睡,她说:“公主,您实在给玉露找点事做吧,不然我就要睡过去了。”

    “那你就去睡,我还不困,自然是想要做些事情的。”陆云淑从来对玉露都很纵容,她看着玉露一脸困倦的姿态,不免轻笑,她说,“这样,你去为我添些茶水来,再给我送点点心,做完这些你就去睡吧。”

    “好,”玉露点了点头,但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公主,宫中的茶水是各宫里自己沏好的,可是前些日子我看我们宫中的茶水,是从别处送来的,虽然麻烦,但是却时时都有,不知道是谁负责这些。”

    陆云淑本不知晓这些事情的,但玉露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蹊跷了,但是她这时候也不算是宫中的人,只不过是暂住着,谁还会专门配着沏茶的呢?她如今在宫中如果还如往日那般娇纵,想来是不合适的了,她摇了摇头道:“想来也是有人沏茶即可,我们在宫中只住到上元节,谁还专程配着茶水的宫女呢,这不打紧,你快去倒些茶来。”

    这样说起来,这些茶和她在皇后娘娘那里,在父皇那里喝的味道都不一样呢。

    陆云淑也没想着,仍然专心写字,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才想起些脚步声。添茶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算是玉露去拿了些点心也早就回来了,可这该来的脚步声这样晚才来,想来玉露定然是去哪里玩了一圈。

    放下笔的陆云淑佯装生气,抬起头刚要嗔怪玉露:“你怎得这样晚才来,是不是又去哪里玩了?”

    话还没说完,陆云淑便愣住了。

    来人并不是玉露,而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兄长,陆云逸。

    她的脸色冷下来,清秀好看的脸庞有了愠怒的神色。

    “朝瑶妹妹,见我来,不高兴?”陆云逸兀自进来,大手一挥让人关上了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偏偏要招惹陆云淑,让陆云淑不高兴,让陆云淑亲口说出他并不想要听的话来。

    只要陆云淑不高兴,那么他陆云逸就开心。

    “太子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来呢?”

    “朝瑶妹妹在写字啊,我记得小时候写字,母后最夸的就是你的字了,后来我与朝瑶妹妹都大了,也不一处玩了,我也好久都没有看到朝瑶妹妹写的字了。”

    “我倒要看看,朝瑶妹妹写的是什么字。”

    陆云逸上前一看,那纸上写满了字,但只有锦容二字。

    锦容,锦绣容貌,陆云逸细细揣摩着,他只觉得这两个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是谁的字。他还未将纸放下,陆云淑便伸手过来,将纸抢过去,陆云淑的脸上有红晕赧然的神色,这让陆云逸茅塞顿开。

    “朝瑶妹妹,写的可是驸马的字?”陆云逸想起来了,萧时晏字锦容,他的朝瑶妹妹是在思念驸马,甚至在宫中这样用度的纸上,浪费着只写驸马的字。

    他的拳头握紧,将纸重又拿到手中,使劲揉成了团,丢在地上:“朝瑶妹妹,你还记得驸马姓什么吗?”

    “萧家忠心,我看在眼中,为何太子你总是心怀猜忌?”陆云淑见她写的字被那样丢弃,心中大怒,她提高了声音,对陆云逸的愤怒又多一层。

    “所以,你与驸马圆房后,竟然如此向着他,他就那样好?”陆云逸冷笑轻蔑,“朝瑶妹妹,不会这样,就对他心动了吧。”

    堂堂公主,竟然这样轻易委身且相信他人,未免有些愚蠢。

    “陆云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从小便看我不顺眼,如今也还如此,你不觉得累吗?”

    “不觉得,我甚至乐此不疲。”陆云逸察觉自己戳到了陆云淑的痛处,想来是因着他揉了那张写满了锦容二字的纸,他拿捏到了陆云淑的痛处,他勾唇一笑。

    以后威胁公主,便可以用驸马威胁。陆云逸就想要看到陆云淑被自己扼住喉咙,惊恐十分地看着他,他正意欲如此,但这时,玉露破门而入。

    玉露并不知晓屋内还有旁人,她带着喜悦的神色,还未进门就高呼:“公主,我方才在宫中看到了顾大人了,便耽搁了些时辰将顾大人带来了,您别怪罪。”

    玉露刚迈步进来,看到屋子里的陆云逸,吓得她茶水差点没端稳。她立刻收敛了神色,恭敬地唤了一声太子,便不言语,将自己端来的茶水和点心放在桌上。

    该死,怎么太子殿下会来这里啊。玉露心中懊悔,不应该这般嘴快,但是太子殿下在这里,只能演戏。她不敢看公主责备的目光,只低着头为公主倒茶。

    陆云逸看了一眼茶,倒是没怪罪玉露的莽撞,他甚至笑了出来:“看来朝瑶妹妹是喜欢这茶的味道了,朝瑶妹妹尽管喝茶。”

    “这心中想着驸马,又面见旧情之人,果然还是朝瑶妹妹更厉害些。既然如此,那么我这个兄长,就不打扰朝瑶妹妹雅兴了,只是可怜了驸马守在冰冷的公主府中,还不知道朝瑶妹妹见了谁,要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顾青运立于门外,听到太子如此言语,不免皱了皱眉头,什么对不起驸马的事情,他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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