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厉父厉母带着小羽毛在客厅里玩耍,厉父手里拿着报纸,遥控器放在身边,眼睛还要顾着两头,一会儿看看报纸上的新闻,一会儿看看电视里的国家大事。
厉母对这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宝贝大孙女,正乐在其中地拎着小羽毛学走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哎呦”“真棒”之类的话,对小羽毛的一丁点进步都显得兴奋无比。
厉辰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些不平起来:“妈,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学走路还早呢,你要真想找事干,要不就来扶我走两步吧。”
厉母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说:“去你的,越大越没正行儿,用不用给你也买个学步车坐上。”
邹琪被逗得呵呵直笑,走去厉母身边,蹲下身去将小羽毛一把抱起,搂在怀里掂掂分量,然后又在她肉乎乎粉嫩嫩的小脸上,香了好几口,舍不得放下,看着女儿一天天健康长大,当妈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甜蜜和幸福。
不知不觉,又过去两个月,邹氏在厉辰的帮助下,再度走上正轨,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可这一次,邹母也长进了学乖了,牢做公司第一大股东的位置,把公司实权尽握己手,就算有点力不从心,也不肯拱手让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董事长这个位置,除非等以后我死了,再找其他人来坐吧,反正我是除了女儿邹琪,谁都不会相信了。”
邹琪听了这话,都不禁感叹道:爱情这东西太可怕了,能捧人上天堂,也能贬人下地狱,上天下地有时只需一瞬间,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落差感也忒大了点,尤其是被爱情伤过的女人,简直比被社会毒打还要让人成长迅速。
一天,邹琪在娘家陪邹母吃晚饭,吃着吃着,邹母问道:“阿辰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走路还有问题吗?”
“最近经常去做康复,骨折已经恢复好了,也不用拐杖走路,能跑能跳的,比小羽毛还爱动弹。”邹琪笑着说道,转而脸色一沉,道:“他和小羽毛,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妈妈你现在孤身一人,公司的重担又都压在你肩上,你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别为了几单生意,连最基本的健康都不管不顾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了,我怎么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你这个女儿一直陪着我呢嘛。”邹母和蔼笑道。
邹琪低下头,弯唇浅笑,并不说话,只是心不在焉地一下下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到了晚上九点多,厉辰和邹琪一起帮女儿洗完澡,就交由厉母带回房间照看,他们二人则一同回房休息,邹琪本想早点睡觉,可耐不住厉辰兴冲冲地跃跃欲试,一番苦苦哀求后,最终妥协,被厉辰软磨硬泡着完成了好几次生命大和谐。
事后,厉辰从身后抱住她,二人紧紧相偎,他爱抚般轻轻亲吻她的光洁的后背,声音略有些沙哑地问:“琪琪,过十天就是小羽毛的一周岁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邹琪故意反问:“这你应该去问她想要什么,又不是我生日,给我送什么礼物?”
“她那么小,才学会走路,爸爸妈妈都还喊不利索,哪懂要什么生日礼物,还不如送你,我也能讨个好。”厉辰毫不掩饰地调侃道。
邹琪没再理他,只当他是在油嘴滑舌,不想动脑子去回话,只是拢了拢被角,筋疲力尽地缩成一团,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呼吸声渐渐平稳,意识朦胧中,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隐隐感觉有人撩开自己耳边的长发,在耳垂上,浅浅的落下个吻,低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琪琪,我爱你。”
十天后,小羽毛的生日宴办得隆重无比,比当初的满月宴还要声势浩大许多,厉母说:“这是我们家厉欢,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头等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好好操办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宾客们都酒足饭饱,喝得意兴阑珊,就连厉辰也是一高兴,被邹琪连着劝了好多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纵使他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脚下稍稍飘了起来,但还是维持着绅士风度,笑道:“我失陪下。”
转身,便去了三楼露台,躺在藤椅上,吹吹冷风,小憩片刻。
没一会儿功夫,邹琪也走了上来,缓缓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杯热茶,关心询问:“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要不要扶你回房休息?”
厉辰接过茶杯,抿了几口,闭着眼摇摇头,拉住邹琪冰凉的指尖,紧紧攥在自己发烫的手掌中,笑道:“我过会儿就好。”
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清亮的爆破声,灿烂绚丽的烟花应声散开,白得耀眼的光点隐隐发出微弱的荧蓝,宛若点点繁星,铺满整个夜空。
可惜只有一瞬,便没于黑夜之中。
邹琪抬头看着,随着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响声,美轮美奂的光线络绎不绝地映照在她白皙绝美的脸上,水润清澈的眸中仿佛也倒映着一整个星空,唇角微微上扬,笑得美艳动人,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一滴酸涩的泪慢悠悠地从眼角无声滑落。
这时,厉辰的声音平和地缓缓响起:“这烟花好漂亮,白白的,亮亮的,我才不喜欢那些五颜六色的,白色最好看了,芭蕾是白色的,宣纸也是白色的,雪也是白色的,你也总爱穿白色的衣服,白色最衬你了”
说着说着,他越发睡意缱绻,口齿也含糊起来,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由邹琪搀扶着回到了房间,一趟到床上,便浑身酥软无力,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一阵孩子的哭喊声惊醒,还有门口厉母的声音:“阿辰,快醒醒,琪琪不知道哪儿去了,她在不在房间里,小羽毛哭着吵着非要找她。”
厉辰下意识摸摸身旁,空无一物,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想要去哄哄女儿,可才一下床,就瞥见角落的透明茶几上,放着一封白色的信,走近一看,却没有落款,他打了个哈欠,疑惑不解地将信打开,松垮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不敢置信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厉辰,对于那件事,我挣扎了很久,仍旧心存芥蒂。
别试图去找我,离开你,是我能想到的与自己和解的最好方式。
照顾好小羽毛和我妈妈,万千感谢!
整张纸只有这简简单单不卑不亢的三句话,连一丝不舍和留恋都没有,就好像是离开一个陌生人一样,走得那般果断,那般诀别!
厉辰失神地望着前方,手中的信从指尖掉落,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翩然落地。
他仿佛失去了灵魂般,呆滞地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一齐涌到了胸口,凝结成冰,心口大恸,摧枯拉朽地摧毁着他的神经。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原来她从没有放下过,原来这段日子,她都是在逢场作戏,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不敢相信,每天晚上,同床共枕的女人居然绝情到如此地步,他甚至还畅享规划着美好的未来,她却在一步步计划着离开。
他就差把心剜给她了,她还要怎样?是她演技太好,还是他自作多情?
胸口的每一次呼吸都痛到无法言喻,痛到说不出话,痛到撕心裂肺,痛到就像灵魂被生生从身体剥离出去,却无可奈何,只有满眼的悲戚。
良久,他修长的手指蜷缩起来握紧,腕上的青筋暴露分明,无言地发泄着怒火,脸色由灰白逐渐凄冷成惨白。
不!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厉辰冷冽地抬起眼,眼中划过狠厉,眸中的神色不复往日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冰霜刀剑般的冷酷和坚决。
心中暗暗发誓:邹琪,我不会让你走的,无论如何都别想离开!哪怕是用最卑劣的囚禁,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费劲全力去找寻邹琪的踪迹,哪怕是用上了黑白两道的关系和国外的势力,在全世界范围内搜寻,也没有一点下落。
他也曾试着从邹母那里询问线索,可是每次都是无果而终,换来的只有邹母的哀叹和哭泣:“她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要了,这么久了,也没个音信,她也是当了父母的人,怎么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心呢,我连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邹琪刚走的那段时间,厉辰整日精神萎靡,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握着邹琪留下的那封信发呆,也不多说话,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秘书艾米也是每日胆战心惊,一个字都不敢多问。
大部分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与世隔绝,就算是偶尔回家,也只是抱抱女儿,哄个几声,和厉母也不多聊一句,心里想着的只有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到了夜里,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投下几分皎洁的白在凌乱的被子上,显得越发凄迷孤独。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厉辰好像也接受了这个现实,逐渐恢复以往的生活状态,又变得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每天做生意、应酬喝酒、照顾女儿、探望邹母,反复地干着这些事情。
只是闲暇之余,总是看着邹琪的照片出神,每每醉酒回家,酩酊大醉倒在床上,嘴里也总是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他睡在那个她曾经用过的枕头上,好像还能闻到那独属于她的发丝清香,意识迷醉间,不停地念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只要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
三年后,小羽毛过四周岁生日那天,一个和厉家向来交好的富太太,和厉辰寒暄时,忽然说道:“我前不久去瑞s旅游,在一个华人朋友家里,看见一个很像厉太太的人,只是我一进门,她就走了,后来想想,真是越看越像,我问我朋友那女孩叫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晓得英文名字叫renee。”
厉辰不以为意,浅酌一口杯中的红酒,勾唇浅笑道:“好多人都说见过和我太太长得很像的人,可惜都不是。”
“那或许是我看错了。”富太太笑着打圆场说道,见厉辰敷衍的态度,只是摇晃手中的酒杯把玩着,为了缓解尴尬,便又笑着说道:“那女孩子应该结婚了,我瞄到她手上还戴着戒指呢。”
厉辰挑眉,来了兴趣,问道:“她是你朋友的朋友吗?”
“不是,是他们给孩子请的书法老师,听说毛笔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