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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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这天又起了个大早，路过村长家时，胡村长顺口跟他提了句了：明天有开发商的人要过来看，问能不能让他帮忙接待一下，因为村里也没几个长得好看一点的，也没几个有文化一点的，有出息的年轻人啊都已经往市里去了。
顾晨想了想，反正明天周六、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好，明天几点。”
胡村长说：“明儿个应该九点左右到亚子，你莫忘了。”胡村长说话有点带口音，不过好在顾晨能听懂。
这天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放学了。
沈洱走到顾晨身边，与顾晨同行。
“顾老师，村长明天是不是要让你去接待市里来的人？”沈耳问道。
顾晨说“小耳朵老师不是也要一起的吗？”
沈洱想了想，然后说：“我没什么经验，所以明天你得带着我一点。”
顾晨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有经验，所以明天就相互帮衬吧！”
第二天一大早上，沈洱和顾晨就来到了村长家，村长家是一栋三层楼的平房，还装修得挺好，毕竟在农村里面能有这么一栋房子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几人忙上忙下的就为了接待市里来的贵客。
陆齐一干人等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好几辆车停在了村长家门口的院子里。胡村长闻声出门迎接。
“哎呦呦，辛苦个位了，快点里面请。”胡村长热情洋溢的招呼着。
进了门里面是一个大院，胡村长领着十几号人进屋，一进屋，胡村长招呼大家坐。
费玉清上前问候：“您是胡国强胡村长吧！”
胡村长赶紧笑嘻嘻的说“是是是，我就是胡国强。”
费玉清指了一下陆齐又说：“这位是我们老板，也是这次的开发商、陆总。”
胡国强赶紧伸出手“你好你好，陆总。”
陆齐也握住胡国强的手回应道“你好。”
费玉清接着介绍：
“这位是工程师。”
“这位是设计师”
“还有这些都是来参观开发的，就不多介绍了。”
费玉清介绍完就轮到胡国强介绍自己这边的人了，他指了一下身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一个中年男人然后说“这是我们村委会主任李伟”然后又指向沈洱“这位是我们湖村小学的老师沈洱”说完又四处张望，然后问“小耳朵啊！小晨呢？”
沈洱也是回头看了看然后说“应该是去沏茶了。”
说曹操曹操到，顾晨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胡国强最先看见了被堵在这些人身后的顾晨。胡国强赶紧扒拉开众人，然后小跑到顾晨身后，边推着他走过来边介绍道“这位也是我们湖村小学的老师，叫顾晨。”
众人也是闻声朝顾晨点点头，只有被挡在费玉清身后的陆齐恍恍惚惚间脑子里面飞快的旋转的胡国强刚刚的那两个字“顾晨”。
陆齐推开费玉清上前，刚好和顾晨撞上，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望，有那么一会空气都静止了，一群人有见陆齐这样也不敢出声。
最终还是顾晨先打破沉默：“好、好久不见。”
胡国强一听：“哟，小晨和陆总还是认识的？”
两人异口同声：
“是高中同学……”顾晨说。
“是男朋友……”陆齐说。
两人同步，没人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顾晨清楚的听见了陆齐说的，不等胡国强这次开口，顾晨又马上强调“是、是高中同学。”
说完就心虚的不敢在看向陆齐。
一群人在村长一直呆到下午两点才离开，其他人在陆齐的安排下被费玉清带去看开发区了。
陆齐和顾晨始终都没有对上眼，顾晨一直有意无意的躲避着陆齐的眼神。这会人都走完了。
胡国强又憨笑的问陆齐和顾晨：“两位既然是老同学，想必是要叙叙旧的，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想了想，还有什么没说，然后胡国强又补充道“这次多谢陆总了，会选择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地方开发，等项目开始进行，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的。”
陆齐点了点头然后说：“有劳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陆齐就推着顾晨出了胡国强家。
出了门之后陆齐看了看然后问：“走哪边？”
顾晨指了一下右边：“这些年还好吗？”
陆齐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说。”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呢？是冲动、是暧昧、是荷尔蒙上头、是欲望、还是随便玩玩。”陆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明显的颤抖。
两人走到了河边，顾晨伸手指了一下河边、“去哪里。”
陆齐推着陆齐到河边，然后两人就这么站在河边上望着对面，谁都没有在出声。
陆齐从见到顾晨的第一眼，就那么一眼，他一点也找不到顾晨十七岁时的影子，连笑容和说话的语气都完全是两个人，直到刚才问出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就在想，这真的是自己的晨宝吗？八年真的太久了，久到陆齐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当初刚开始的一切都很美好。再好的人也会变坏，再甜的糖也会过期。陆齐想不通的是当初明明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也在渐渐变凉，陆齐忍不住还是转头看向了顾晨，可是顾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变，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陆齐注意到了他衣服单薄，陆齐脱下大衣，盖在了顾晨腿上。
顾晨抬手想拒绝，可陆齐强势的不容他说不，直接强行帮顾晨盖好。
“谢谢。”顾晨说。
陆齐半跪的蹲在顾晨前面，他对上顾晨那一双早已黯淡无光的眸子：“还有吗？除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顾晨挪开视线：“对不起…”
陆齐抬手掐着顾晨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我不想听这些。”
顾晨任由着陆齐捏着自己然后说：“我除了谢谢你和对不起，真的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陆齐没等顾晨反应过来，起身轻轻的吻住了顾晨，陆齐见顾晨不反抗，就加深这个吻，可他无论吻得多么热烈，顾晨始终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杵着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
陆齐慢慢松开顾晨，站直身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顾晨，见顾晨依然还是没什么反应。
陆齐想了想然后说：“我经常梦见你，时不时就梦见你，有时候我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个梦，可我就是不想醒来，因为我已经快负担不起醒来时的落空了，你知道吗？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你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我现在想跟你说一句我爱你，可以吗？”
陆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顾晨，可顾晨还是保持着低头不语的状态。
陆齐见顾晨不为所动就接着说：“你不见的那天风很大，后来我去了西山，槐树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我那时候就在想，树会因为留不住叶子而难过吗？可我找不到你真的很难受。我去过很多很多你可能会去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我找不到你了，我很害怕，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没有隔阂，没有吵架，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连一句分手、一句道别都不愿意跟我说就不见了。我上大学那会我妈问我也没有对象，因为我们还没有分手，我就跟她说有，是高中就在一起的了，前不久她又问我和以前那对象还好着吗？我说还好着，她让我带你回家见见他们…那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马上就带你回家啊！可是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了，无论我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
陆齐哽咽难言，声音沙哑，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顾晨说他这么多年来的相思之苦。陆齐看着顾晨，可他始终都是低头不语，陆齐又仔细的看了看顾晨，他身体有些微微的抖动，陆齐以为他不舒服，就想立马蹲下身给他看看，陆齐蹲下来时才看清顾晨已经哭得满眼通红、泪眼婆娑了。
顾晨依然是低着头流着泪，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是眼睛就像开拉闸的闸水一样，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外流。
顾晨不敢发出声音，自从父母和弟弟去世后，他哭从来都是悄悄的，因为不会在有人问为什么难受了。他站在风里太久了，从来没有人会问他冷不冷。以前的叔叔伯伯自从知道自己家破产了之后，个个都对他避而不及，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陆齐惊慌失措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替顾晨擦掉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见到陆齐这么小心翼翼，顾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真的那么爱自己啊！他一直以为陆齐可能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有利才会跟他在一起，所以后来发生那些种种的事情后，他才会选择销声匿迹。
顾晨抬眼看向陆齐：“我、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你还能接受这样的顾晨吗？”顾晨小声的问着。
陆齐清楚的知道，每一个转身的人，一定都是在风里站了很久很久。
陆齐半跪着，他轻轻的把顾晨拥入怀里：“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顾晨靠在陆齐怀里，只觉得这个怀抱久违的温暖，在这里，除了那些小朋友就这样没有人这么抱过自己了。他反抱住陆齐，轻声说：“我、我、好想你啊…阿齐。”
陆齐又把顾晨抱紧了些：“没事了，我在这，我永远都会在。”
费玉清站在路上，目睹着自家老板这么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人，惊慌失措如获至宝的样子，见身后这群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看见就算了，可别让身后这群人也看见。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各位先去镇上找住宿，睡一觉，明天下午在回市里”。
大家都觉得费玉清说的有道理，反正也累了一天了，昨天在车上也没睡好，就都纷纷又往回走了。
“走走走，回去开车，去找个地方洗个澡在好好睡一觉”。
一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村长家那边去了。
工程师回头见费玉清不跟上去，然后好奇的问“玉清、你不一起？”
费玉清想了想然后说：“我等陆总，你们先去。”
工程师就转身追上大部队了，费玉清见所有人都走了，就又转身看向河边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因为刚刚所有人可能都没有听清楚陆齐说的那句“是男朋友”。可是站在陆齐身后的费玉清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别人可能不知道陆齐对顾晨的深情，可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陆齐可以为了一点跟顾有关的虚无缥缈的苗头然后到处飞来飞去的找顾晨。
人跟梧桐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就能重新发芽，但是其实它早就死在那个冬天了。
陆齐心里空了那么多年，虽然公司上上下下被他打理的那么好，在别人看来，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可是只有亲近的那么几个人知道，顾晨就是他唯一的致命伤。
陆齐把顾晨从怀里放开，他一只手紧紧握住顾晨的手，一只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费玉清。
费玉清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陆齐沙哑的声音：“你在哪？”
“陆总、我在车上。需要我开车过来接你吗？”费玉清说。
“嗯，沿路过来，我们在河边这里。”陆齐说。
没一会费玉清就开着车过来了。他走到河边，恭恭敬敬的说“陆总。”
陆齐看了看费玉清，然后打横把顾晨抱了起来“把轮椅推过来，放后备箱里。”
费玉清推着轮椅，陆齐抱着顾晨。
顾晨有些不好意思，就直接把脸埋进陆齐肩窝里。
陆齐把顾晨放进车里，自己也钻进去。
费玉清坐到驾驶室后很自觉的把隔窗打了上去，一个小小的车就变成了两个世界，费玉清突然在前面问“陆总，去哪里。”
陆齐看着顾晨，顾晨说：“麻烦你往前开，一公里左右就可以看见一个小院子，就停在哪里吧。”
费玉清听罢，就启动了车。
来到顾晨的小院子后，陆齐还是下了车之后走到顾晨车门那边，把顾晨抱了下来。
顾晨小声的对陆齐说：“不用抱着了，把轮椅推过来就好了。”
陆齐掂了掂然后说了句：“我想抱，你就当满足我好了，好不好。”
顾晨没在说话，从刚才开始，陆齐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做什么都是会说，好不好这类的字眼。
陆齐一路抱着顾晨进屋，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过分，随手往哪里摸都是骨头。以前也很瘦，都是瘦得正常，那会脸上还有胶原蛋白和婴儿肥，可现在瘦得好像只剩下骨架子了。
陆齐把顾晨放在单人小沙发上，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这里，这个房间很小，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单人小圆沙发和一些日用品。房间里本来就小，可是顾晨的东西还放不满。刚刚进来时发现小院里还养了一些花花草草。
顾晨看着陆齐然后说：“这个房子是政府建的，后来就一直没人住，我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陆齐回头，一把把顾晨捞起来，自己坐到了沙发上，然后陆齐则是把顾晨抱到腿上
。
顾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陆齐怀里，陆齐抱着顾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顾晨的背，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一样。
顾晨好笑的说：“阿齐这是在哄小孩吗？”
陆齐转头轻轻的吻住顾晨的额头然后说：“在哄我家晨宝。”
顾晨一下子眼睛又红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自顾不暇的人，能顾及你感受的人真的实在难得，可好在，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却又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老天爷虽然无情的夺走父母和弟弟，却把陆齐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