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他已走在路上
洛虚海上，寒冰风暴依旧。
在这风暴之中，又有一个生灵以步法缓慢丈量着寒仙宗的领地。
踽踽独行。
真武合龙仰头凝视着远方的巨大风暴，深渊魔瞳里一片灰暗。
这个地方他曾在梦境里登临过一万遍，但此刻以真身临至，魔心仍是抑不住的砰砰跳动。
死去的回忆尖啸狂涌，噩梦从深渊里苏醒。
万象世界如愿达至万象世界的大成巅峰。
离真正的圆满还剩一线的距离。
真武合龙他心知肚明，跨越这一线的距离需要的什么。
水灵珠，世间最本源的五行力量之一，必可助他迈出这一步，成就巅峰圆满的天魔万象。
《天魔冥神诀》，堪称世间第一炼体法门。这道途漫长且艰难，但真武合龙无惧。
他已走在路上，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再一步落下时，风暴骤散。
群星在深蓝的远天之上闪烁着光芒，仿佛爱神温柔的眼眸。
星光之下，一座宏伟如山的冰宫显出轮廓。
绝美的女人从冰宫之中凌步而来，几步就踏至真武合龙的眼前。
眉眼之间与亲卿有相似的风采。
寒仙宗的副宗主，寒冰云。
寒部族族长寒凌天的亲姐姐，也就是亲卿寒雪凝的亲姑姑。
“晚辈真武合龙，拜见寒姑姑。”真武合龙低眉顺眼的见礼。
为什么称对方为姑姑而不是副宗主？
真武合龙也不晓得，或许是真心，亦或是虚情假意，谁能说得清？
“原来是真武仙宗的少宗主，请随本宗来吧。”
寒冰云却谨慎地与这位真武合龙保持着距离。
关于他的事迹，早已传遍寒仙宗的一宫三部族，称一句「少年神明」也丝毫不为过。
但这一尊少年神明到此，显然不是与寒仙宗交好而来，而是来寻一个答案、一个交代。
一个迟到了十三年的交代。
念及此处，即便是活过数千载的寒冰云，亦是有些心慌。
他是天赋绝代的少年神明，他是真武仙宗指定的继承者，他是寒宗圣女的未婚夫婿，但也是……寒仙宗的生死仇敌。
当年那桩悬案，终归是难以解释清楚。
满天星辰洒落，尽化作一位位帝君的本尊，在冰宫之外的长街迎接。
对于这位真武仙宗的少宗主，寒仙宗给足了尊重。
除却正在闭关的大宗主姜凰朝，几乎所有帝境以上的强者均已到齐。
众帝入宫殿落座。
寒冰云高居于主座首位，向着坐在对面首位的真武合龙伸手示意：“不知仙宗少宗主此来，所为何意？”
“求一个答案。”
真武合龙直言不讳：“十三年前，有一个孩子在贵宗丢了命格。十三年后，贵宗也理当给那个孩子一个答案。”
他的话语很平静，像是结冰的海岸，没有微澜。
更像是那个丢了命格的孩子，与他无关。
“据本宗所知，当年在此丢失命格的乃是青州龙氏一族的少族长龙若渊，不知少宗主和他是有何关系？”
寒冰云的帝君威势正一步一步的冻结空间。
“寒姑姑既然承认当年那个孩子在此丢失命格便好。”
真武合龙的眼眸里无悲无喜，“至于晚辈与龙若渊的关系，相信以寒姑姑的见地必能一眼看出，寒姑姑又何须再来质询晚辈？”
此言一出，寒氏族的三位帝君皆是双目一凝。
寒凌空正欲发作，却被寒凌天一把摁住。
寒氏族的两位亲兄弟果真长得相差无几，只是寒凌空犹是壮年模样，而寒凌天却已垂垂老矣，头发见白。
“少宗主所述之事，少宗主心中的怨恨，实在是没有来由。我寒仙宗上下，皆对当年一事无有任何印象，请少宗主明察。”寒凌天平静道。
“无有印象？”
真武合龙痴痴地笑道：“难道说……是当年那个孩子自断命格道途来陷害诸位？”
“也不无可能。”寒凌空沉声道。
真武合龙的眼瞳凝向这位长辈：“如果晚辈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当年的那座仪式，就是二叔你亲自主持的吧？”
“一派胡言！”
寒凌空拂袖一甩，极为理性的克制着帝威：“当年之事，我寒氏族确实一无所知。少宗主若是不信，本帝自可放开识海，让你查看。”
这话倒是让真武合龙心中一惊。
毕竟放开识海这种事，等同于把脆弱的神魂直接暴露在他的面前，而他若真的进入对方的识海查看，基本等同于搜魂。
“好一招以退为进。”
深渊眼瞳又望向寒凌天，却见这位老者依旧是面色不改：“姑爷若是不信，我也可放开识海，让你看看我们寒族所言是真是假。”
寒仙宗的众位古帝不敢置信的望向这位寒部族的大族长。
不是惊异于他放开识海的坦荡，而是惊异于他对于真武贺龙的称呼！
这一声「姑爷」无疑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真武合龙与寒仙宗圣女寒雪凝的关系。
真武合龙的目光茫然移向高坐在首位的寒冰云。
只见这位寒仙宗副宗主如冰山美人，白皙赛雪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姑爷若是不信，本宗自然也可放开识海，让你一探究竟。”她也道。
就连小老大都已经承认这位姑爷的合法地位，她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纵然雪凝是她一手带大的，却也不能取代她亲生父母在其生命之中的地位不是？
远天的星光明耀，寒风宁静。
真武合龙的心中却有什么东西正在崩解……
“以记忆自斩来了却这段因果，代价是否太大了些？”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去探查寒氏族众位帝君的识海，因为结果早已注定。
寒氏族众帝既然敢放开识海让他去探查，必定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什么也不可能探查到。
但是这寒氏族明明就是无生之夜的元凶，现在却集体斩去那段记忆来应付于他，难道真的只是担心他的报复？
还是为了掩盖什么更深层次的真相？
真武合龙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一时抓不住头绪，甚至于忽略了心中所升起的莫名庆幸和欣喜。
庆幸什么？
自然是不必再与寒氏族甚至整座寒仙宗为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必再与亲卿为敌！
欣喜什么？
庆幸之后总有欣喜。
欣喜于终于得到寒氏族乃至寒仙宗的承认，可以和亲卿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至于那个浑身沐浴着纯正龙血的生灵？
“什么龙血生灵，敢跟我真武合龙抢女人，须得问问我手中的冥龙剑同不同意！”
念及此，真武合龙的态度便愈加恭正：“既然诸位前辈没法给晚辈一个答案，晚辈也只能去别处寻了。”
寒族的诸位古帝皆松了一口气。
仅凭一个真武合龙，当然不至于让寒族诸帝紧张至此，但在真武合龙的背后，可是站着真武仙宗这尊庞然大物。
只凭一个真武仙宗，寒仙宗自然也能抗衡一二。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背后站着未来的龙武大帝！
以他如此恐怖的天赋，只要不在香境之中陨落，必成绝顶半神，届时整个狱界还有何人能与之抗衡？
与这样的未来大帝博弈，自是必须慎之又慎，哪怕是自斩记忆、削减神魂以求自保，也是值得。
真武合龙是抱着最坏的打算而来，迎接他的寒族众帝又何尝不是呢？
他只要往这寒仙宫之一坐，便已不弱于任何万法境界的大帝，威势具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