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遥远的未来
莉兰妮嘟着嘴委屈地低下头，好吧，其实忒休斯三岁的时候就能在里德家长住了，还是几个乳母不舍才多留了两年直到忒休斯差不多开始记事的时候。
忒休斯把带来的花环戴到了莉兰妮头上，笑着安慰她道：
“我是一直在爷爷家住，又不是直接跟着养父养母一起去布萨城住了，从爷爷家到尤娜阿姨家走路都用不着十分钟啊。”
“切，卡罗夫·里德肯定要偷着乐了。”
两个小孩坐在门口，莉兰妮靠在忒休斯的肩上撒着娇，她很喜欢这个时不时就来自己家里小住的姐姐。忒休斯比莉兰妮大了五个月，对外表现比莉兰妮成熟不少，被孩子们围在中心的忒休斯是他们这一代的小小领头人，在某些地方会显得稳重。
接近正午的阳光在两个孩子身上镀了层金子，莉兰妮深粉色的头发也看上去亮了些，她身上穿着绑了不少蝴蝶结的长裙，颜色和她的头发相似，整个人都透露出独属于小女孩的天真可爱。
莉兰妮的小手搭了上来，细声道：“忒休斯，昨天我在村口看见了去布萨城的马车。”
忒休斯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马车上的布被风吹开一小角，就那一下漏出来的光都看着好漂亮，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漂亮珠宝，”莉兰妮闭上眼回忆起阳光下的珠光璀璨，“我看见的那颗和我头发颜色相似的小石头就够我衣食无忧过一整年了，我还看见和你的眼睛颜色好像的大宝石，我当时好想拿过来看看，可是妈妈说未经允许拿人东西是不对的，做错了事是要挨罚的。”
“莉莉做得很好，要是你拿了被发现的话，尤娜阿姨就要为了这一颗小石头一整年都吃不好饭了。”
“但我还是很想要嘛，所以我以后想当个珠宝商人！”
莉兰妮说着说着兴奋起来，朝忒休斯描绘着自己的珠宝宏图，好像眼前已经出现了自己身上戴满各色珠宝的未来，忒休斯很友善地没有告诉她按她的想法戴珠宝不但不好看，还会沉得人根本走不动道。
“你呢，忒休斯？”
忒休斯回过神来，看见莉兰妮的眼睛和珠宝一样闪着璀璨的光芒。
“我以后也想带着一马车的珠宝去布萨城做一个珠宝商人，你以后想做什么？”
忒休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反手朝莉兰妮头上留了个爆栗，看来这敲人额头的习惯是从小就有的。
“离成年都还有十几年呢，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
“不早了吧，罗夫不是说自己以后想要拿着剑去参军，现在每天都在练吗？”
关于未来和梦想，忒休斯脑袋空空。
未来这个词听起来太过遥远，梦想听起来也太过庞大，忒休斯觉得这两个词离自己还有好久好久，尽管再过两年学堂的老师就会让他们自己思考自己的梦想。但忒休斯觉得现在写下的梦想多半不会实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已经领先同龄人太多了。
小孩子的思想天马行空，说一出是一出，莉兰妮很快就忘记了刚刚关于珠宝商人的话题，转而去聊今天自己的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于是忒休斯也微笑着略过了刚刚的话题。
彼时魔物已经有了混乱的前兆，但基本只在亚利布勒靠近边界线的小范围内，王族将这些消息统统压下，不安的乌云只有薄薄一层笼罩在边界线的居民头上，危机四伏的日子离五岁的忒休斯还很远。
但随着迪维尔的混乱越来越严重，魔物甚至已经窜到了温特帝国的边境，这些消息在忒休斯六岁那年还是瞒不住了。
忒休斯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塞缪尔爷爷脸上的皱纹似乎加深了不少，搬了张凳子坐在了他身边。
塞缪尔看着安静的孙女，颇为欣慰，真是比卡罗夫那个野小子不知道强到哪去了，换那小子来肯定没眼力见地一回来就嚷着要吃饭，比忒休斯大五岁的他现在正处于一个人嫌狗厌的阶段。
塞缪尔将忒休斯抱在自己腿上，沉声道：
“别怕，还没到真的危险的时候呢，要是卡迪马村附近出现魔物了，就先让南达带着你和卡罗夫，还有村里其他的孩子去布萨城避一避，首都附近就算出事了也会被守护王室的骑士和军士压下去。”
“爷爷不一起去吗？”
“我们能想到去布萨城避难，其它地方的人也想得到，所有人一股脑赶过去结果只会是一起被赶回来等着魔物，”塞缪尔捏了捏忒休斯的手臂，为了孩子的自保他也让忒休斯跟着卡罗夫去锻炼了，“听说不少冒险者都先一步赶去边境和迪维尔内部了，里面有个格外厉害的魔法师，说不定能多拖些时间吧。”
在一旁二十六岁的忒休斯心头一跳，深埋的记忆中有个名字有破土而出的意思，她已经忘记这个名字太久太久，即使后来记忆有恢复的趋势，她也始终想不起来关于自己憧憬的那个人的一切。
一个格外厉害的魔法师，在混乱爆发之际，她行走于世间击退了一波又一波失去理智向人类的居处奔逃的魔物。
“厉害的魔法师？”
“可惜咱们卡迪马村的人没什么有魔法天赋的，忒休斯你中等的天赋已经算是不错了，我本来还考虑要不要等你再长大些就送你去布萨城学习魔法，好歹你和卡罗夫的父母在首都也算有些根基。”
“我是中等，我知道卡罗夫是中下，那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呢？”
“从偶然被她所救的人描述的来看，应该是位于魔法师最顶端的那类，”塞缪尔用自己的胡茬刺了刺忒休斯的脸，大笑道，“别沮丧，爷爷的小天使，就算你在魔法方面没有过人的天赋，你也一定有属于你自己的过人之处，你在那个春日的出现本身就是神灵的恩赐，你的到来融化了冰雪，那是一切天赋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