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伊斯
在这个世界，黑发的有，深色眼睛的有，但是两个特征结合在一起的约克从未见过。
所以当这个特别的人敲响了木屋的门时，约克没有把他当作禁忌魔法的实验对象，或许他有更特别的地方比一条实验用人命更重要也说不定呢。
约克难得给自己戴了张温和的假面，仿佛是隐居森林中无牵无挂的世外高人一样，轻而易举获得了这个男人的信任。
“伊斯？”
“不是，是‘易世’，不是伊斯，”男人摇了摇头，捧着约克给自己倒的热茶，“不过这个世界似乎都以欧美的名字为主，那或许我也该取个差不多的名字，伊斯也挺好的，就伊斯吧。”
好随便地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约克皮笑肉不笑地给他续着茶。
送离名叫伊斯的男人的夕时，约克思索着摊开了自己的本子。羽毛笔尖落在纸上，混合着魔法一起，墨水在这个已经记录了三分之一的本子上留下一行又一行字。
这是第四个实验记录用的本子，前三个已经记满了。
从魔力入手是无法实现永生的，就算是最为不可思议的禁忌魔法，本质上也是魔法，只能去改变现存的东西，无法延续虚无的寿命。
这样下去只是不断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而已，约克看着窗外又一次将要落下的夕阳，心中是停不住的焦躁。
他得跳脱现有的框架，约克想做的事情是超越人类肉体极限的，魔力这种被人类所掌控的力量，上限就是人类本身，对永生没有任何的作用。
约克也曾遇到过牧师，试图钻研过他们治愈的力量，治愈时仿佛有生命力从无中诞生。但牧师自己都难以掌控这种力量，遑论去教导约克了，远维教自己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搞清楚这种力量的原理。
而现在——
约克拿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实验记录本子，第一个本子上的实验以基础的魔力为主，第三个本子则从禁忌魔法入手，而第二个本子正是他对牧师力量的研究。
无中生有的力量，超越了人类的力量，这次总算是让他见到了面纱下遮掩的一角。
傻乎乎的来自异世界的伊斯，他所在的世界似乎远比这里和平，约克心中嘲讽，只是摆着好脸色多跟他说说话，他就把自己那点秘密全都倒出去了。约克想，也就是伊斯对自己有用，遇到的不是自己那现在这个异世的人大概已经小命不保了。
不知为何从另一个和平的世界被扯过来的人，作为报偿伊斯有幸一窥世界的容貌，即使他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幸运，只想要回家。
“世界本来杂乱无序，但是却逐渐朝着一点聚集，明明看上去是在朝一个核心的聚集，可核心的内部是更巨大的混乱，这是世界正常的更迭进程，”伊斯回忆着自己看到，或者说感受到的，“这个世界难道物理法则也和我们那里不同嘛，也对啊毕竟都有魔力了。”
约克听不懂他嘴里叨叨的什么熵增什么物理法则，他捕捉到的信息只有关于那个世界核心。
由无数混乱凝结到一起的巨大混乱。
世界的内部本来无序，但是会逐渐凝聚出一个混乱的核心，而这凝聚到达一定阶段之后就会彻底爆发，世界将因此重启。
如果能想办法利用这种混乱获得力量的话，说不定就能超越人类，与世界比肩，获得他理想中的永生。
光是想想就让人无比兴奋。
在准备足够后，约克向伊斯发出了邀请，一起去探究世界核心的秘密。
他以探究核心说不定能找到送他回家的办法为引诱，成功让伊斯同意加入了实验。只是意外获得力量的牧师无法帮助约克，那么窥见过世界真容的伊斯说不定可以。
……
“实验记录短暂提过你一句，瓦沙克，”忒休斯翻到这本记录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看见了瓦沙克的名字，“那个叫伊斯的人为你取名，你的名字来自于他所在世界的神话传说人物，宣告过去与未来探究一切隐秘的魔神，与你所拥有的能力基本一致。”
瓦沙克沉默着不发一言。
后续忒休斯也早就已经知道，唯一成功的瓦沙克当时并没有展现出它的特殊性，截取世界核心力量，也就是概念力量的实验在约克的眼中失败了，最后约克选择在暮年真正到来之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约克确实差一点就成功了，截取世界概念力量的经历让他在核心中保存了自我，差点就偷到了阿黛尔的力量，如果真让他成功了，那么永生也是唾手可得。
“在试图截取了世界的力量后，实验没有成功，但是据伊斯描述，世界的核心加速了凝聚的进程。
“它出现暴动了。
“混乱，席卷而来。伊斯也死在了这场混乱里，我不知道他的灵魂去了哪里，好歹相处了几年，我大概希望他回到了家乡。
“但我们都知道现实难有美好的结局。”
迈亚在一旁听着忒休斯念完了这本实验记录，心情颇为复杂。
“伊斯，是在我之前的前辈吧，你说他最后回去了吗？”
忒休斯没在意伊斯的结局，她想的更多的是关于截取世界力量后的混乱，这和现在的混乱有什么关系，迈亚和这场混乱又有什么关系。
协助约克截取世界力量造成混乱的伊斯，以及与世界核心成为一体的迈亚。
“我依稀想起一些事，”瓦沙克小声道，“你还记得迈亚提过这里的语言很怪吗？”
书写出来的文字迈亚完全看不懂，但是发音却和原本她所学的汉语相同，就像是两种语言强行杂糅在一起。
“我好像记得约克大人死前，没什么人用这种发音的，适配现在文字的是另一种读法，”瓦沙克越说感觉自己诞生之初那片模糊的记忆越清明，这本记录好像是一把打开它回忆的钥匙，“那个叫伊斯的人，他最后真的成功接触到了世界核心，截取了概念力量！”
忒休斯明白了瓦沙克想说什么。
某一次的实验中，伊斯确实接触到了世界，甚至通过概念力量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语言体系。
伊斯本来的愿望是回家，而力量不足的他在接触了核心之后，将这个世界逐渐更改为与他的家乡相似的样子，没能掌控这些的他被混乱一同吞没了。
如果当初迈亚所在的那个内部世界没能停止扩张呢？
如果无法回到家乡，那就把这个陌生的世界改成自己记忆中本该呈现的样子。
忒休斯听见了自己脑海中瓦沙克同样因为惊吓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