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你把那位英俊的男子一个人丢在机场?”副驾驶的arno笑着开口,语带调侃,“iris,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会孤独终老。”
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可却恍如昨日,连叙旧感叹的过程都被略过。
“你看人很准,我的确会。”邢愿轻声说。
arno听懂她话里的惆怅。
“看来你经历了很多事情。”
邢愿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你说……如果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欺骗了,可她却来不及去质问他,那么再次遇见的时候,她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
他注意到她并不寻常的用词,没有正面回答。
arno:“为什么会来不及?”
邢愿:“因为他们认识的时机太匆忙,相处的时间又太短暂。”
“好吧。”arno了然,他猜测道,“所以是不是在她明确被人欺骗之后,依然并不觉得那人讨厌,所以干脆不想要去计较,只想干干净净断干净呢?”
邢愿突然笑了。
“你这么大岁数没白活嘛。”
那时在咖啡馆,电话拨通后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邢愿自报家门后,明显感觉那人的嗓音带了些许慌乱。
他不停解释:“邢小姐,这只是我的工作。”
邢愿不在乎他的解释真实与否,她只说:“如果你不想闹得更大,就来市医院门口的咖啡馆。不然的话……我并不认为你所谓工作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合法行为,只是不知道警察会怎么判定。”
男人在一家普通报社做小职员,工资并不高,糊口也不难。由于职务便利结识了不少狗仔和私家侦探,开展了一些位于灰色地带的副业谋取利益。
可他没想到,才接了几次活,就被当事人找上门。他想不通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错,可事到如今,他不想连最本职的工作都失去。
毕竟这个工作还算体面。
在邢愿的威胁下,他最终还是来了,带着厚厚的公文包。
面对着满桌的照片与精细到每一个时期居住地的个人生平,邢愿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邬纭明明警告过她的……
她突然有些头疼,苦恼着扶着额头:“你走吧,我不会报警,但是你的所谓“工作”会不会丢,我并不能保证。”
他这已经算是出卖了他的雇主,坏了规矩,之后所有私下合作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信用不可靠,想来也不会再联系他。
“这个我知道的,多谢您!”他连连鞠躬,咖啡店其他人侧目过来。
他走后,邢愿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店。
坐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另一通电话响起。
“所以这是你消失这么久的原因?”arno当然知道这是邢愿自己的故事,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谈论别人故事的人。
arno想起他给邢愿发邮件,等了好久才收到回复,满怀期待地点开,她却只回了他一个“抱歉,暂时没办法参与任何工作”。
“怎么可能。”邢愿摇摇头。
一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连愤怒都很稀缺,只是疑惑,疑惑为什么远在天边的人,会为了自己绕这么复杂的一圈。
本来想去问清楚的,带着十足的防备,和剩下一分的信任。想着也许他可以解释的,也许自己能接受他的解释。
可后来连这一点点疑惑也消失殆尽,只剩下要尽快解决然后远离的一颗决心。
即便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真的不是讨厌顾熠,哪怕她对他已经不再信任。之所以不想再有瓜葛,是因为……没有必要。
他们没有太深的感情。
所以她一直以为,哪怕是说完分手,哪怕是顾熠会不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他也许会怨恨她,但肯定不会再揪着这一点点往事不放。他这么忙。
可顾熠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邢愿突然想起arno也是大家族名门出身,或许他更能猜透顾熠此刻所作所为的真实想法。
“arno,你会对一个和你有过短暂露水情缘的女子穷追不舍吗?在她明确同你说过分手之后。”考虑到arno与他妻子的恩爱,邢愿补充,“我是说,如果。”
arno思考了一番。
“不瞒你说,我有过。”
邢愿打起精神。
“在我还是一个画家的时候,爱上过一个比我年长十岁的美国女人。她非常美丽且睿智,但是当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都明白对方绝不可能与自己共度一生。”
“为什么?”莫非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才仓促相识?
“因为她说,自己永远不会再嫁人。是的,她离过婚,且对婚姻厌恶至极,她之所以答应和我交往,是因为知道我绝不可能娶她。”
arno的家族不会允许他娶一个离过婚的美国女人。
邢愿听得很认真。
“我们只在一起三个月,她就带着行李搬走了,只留下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是时候结束了。”arno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不免叹气。
“你知道,我这辈子没有被女人甩过。”
邢愿当然不知道,她从未好奇过arno的情史,怎么可能知道。
“然后呢?你去找她了?”
“当然。我发了疯似的找她,找了整整半年,那半年里,我连一次约会都没有过,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邢愿挑眉,她敏锐地猜到,也许故事的转折点来了。
果然,arno说:“直到我遇见我现在的妻子。”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离不开她,而是,我不甘心。在那样的不甘心里,我忽略了很多事情。”
邢愿不解其意:“比如?”不过她对这个“不甘心”,倒是深有体会。
“我们的感情根本禁不起推敲。”
arno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似乎是对当时那个年轻时自己的嘲笑:“因为最开始的约定,其实我根本没有规划过有她的余生,我们的感情非常脆弱。也许她早看清这一点,所以宁愿早早离开,反而更洒脱。”
邢愿点点头:“我想我能理解她。”
“那你呢?是因为知道和那个男人没有未来,才果断离开他的吗?”arno突然促狭一笑。
邢愿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上自己的发梢。她剪了长发,如今只到肩上一点,轻轻一扯,连带着皮肤,还会有些痛。
“我根本没有想过和他的未来。”
她轻声说。
“准确地说,是还没来得及。”
arno惊叹:“天啊,你哪有这么赶时间?什么都来不及。iris,你连三十岁都没有。”
“是啊,我连三十岁都没有。”邢愿扯着嘴角,在arno夸张的语气中笑了出来。
轿车驶进arno的庄园,他的妻子正在门前等候。arno连忙下车:“不是说了风很大不需要你出来吗?iris又不是外人。”
已经年过花甲的一对夫妻携手并肩而立,清风轻轻吹过来,满头白发向着同一个方向飞舞,异常美丽。
邢愿站在对面,眯了眯眼睛。
“jolene,好久不见。”
jolene接过一旁佣人递来的礼帽,声音里充满嗔怪:“这么久不来看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太婆忘记了。”
她又习惯性努了努嘴,对着自己的丈夫:“iris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站在外面是因为刚刚miss林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有客人拜访,找你谈叔叔那栋庄园的事情,你又不在家。”
邢愿没来由地,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