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暗流
“师叔,别怪我多嘴,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成家呢?若是早点成家,我的小师弟也快有十多岁了吧?”田牼道。
“嘿,你小子,感情的事你不懂,嗐,以前的事别提了!”何川瘪嘴道:“我就把子龙当儿子啦!”
“嗯,别说,师叔对成君确实没话说!”田牼道。
“那还用说吗?我就靠他为我养老送终了!”何川道。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呀!”田牼瘪嘴道。
“噢,怎么说?”何川睁大眼。
“成君人中龙凤,妾室倒是有几个了,不过就是没有正妻呢?”田牼道。
何川停下筷子,皱眉想了一下:“你说的不错,是我的疏忽!”
“成君就封已经二个月了,没有正夫人还真是说不过去呢?”田牼道:“师叔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吗?”
“嗯,燕国有两位公主,不过子龙好像都不动心呢!还有哪个国家的公主呢?”何川皱眉。
“师叔何必舍近求远呢?我们齐国不是也有公主吗?”田牼提醒道。
“丽姜?”何川摇头道:“公主虽然长的美,可是性格有点……嘿嘿!”
“公主那叫活泼,是,她喜欢玩,赏花,投壶,养小动物,蹴鞠,不过,女人会变的,只要她们结婚生了孩子,自然就会以孩子为中心了,师叔担心什么呢?”田牼道。
“是吗?是不是骗我?”何川看着他,半信半疑道。
“天地良心,我怎敢骗师叔?你看我姐,以前不是像个疯丫头一样,我阿父阿母担心她嫁不出去呢!你看我姐现在,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师傅不是见过她吗?”田牼说得唾沫横飞。
“你姐?嗯,只是……”何川眨眨眼,犹豫不决。
“师叔你想,若是成君娶了公主,和齐国的关系更进一步,以后有事要帮忙,主公自然会更痛快的答应,有齐国这样的强国在他后面为强援,这对成君不是好很多吗?”田牼循循善诱道。
“嗯!”何川沉吟。
“最近听说,成君击败南蛟昭腾,昭氏指使宋国截杀成君,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是成君和楚国昭氏结下仇已是事实呀!成君相比楚国,还是势单力薄,若是有齐国在后面顶着,楚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啊!”田牼看着何川脸上的神色,说道。
“嗯,确实如此!”何川身子后仰,担忧的点点头,道:“是要派人跟他商量一下!”
田牼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提这事,说道:“来,师叔,我们继续喝酒!”
“好,干了!”何川举杯。
他心里隐约有点疑惑:丽姜真的是子龙的良配吗?
……
“三弟快逃……啊!”“隆隆隆……”
张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刀光剑影、飞溅的热血,支离破碎的意象纷纷涌上来,无数的甲兵追赶着他,他只留意到了那个叫他三弟的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看他,就被周围数不清的兵马挟裹着逃命了……
张云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沾满了汗水。
这段时间偶尔会做这样惊险的梦,总是在逃命当中,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他想起良乡城鞠庄,想不到一点头绪,或许是自己多心罢!他回过神,不再想那些事。
“君上!”随侍在侧的一名侍女见成君醒了,立刻过来屈膝施礼。
“什么时辰了?”张云问道。
“五更两点!”
这个时代,把一夜分为五更,按更击鼓报时,又把每更分为五点。每更就是一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两个小时,即120分钟,所以每更里的每点只占24分钟。
所谓“四更造饭,五更开船”相当于后世“后半夜1时至3时做饭,3时至5时开船”。而这侍女说的“五更两点”就是早晨5小时48分钟。
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张云想到还有许多事要安排,遂翻身起床。
此时,睡在暖阁里的段干妍穿着中衣走了出来,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君上……”她温柔的唤了一声。
“起来了!”张云朝她点点头。段干妍便掏出了手帕,走上前来,轻柔的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张云的心情渐渐平静,段干妍文静温婉的气质能够让他很快获得心灵的宁静,四周寂静无声。
“君上今天有公事么?”段干妍柔声问道。
张云点点头:“太学扩建落成,要出席一个仪式。”
段干妍转身把一叠折叠得很整齐的衣服拿了过来,然后上前拉开他的腰带。不一会儿,张云衣服脱下,然后给他换干净的带着清香的白棉内衣、然后是朝服,一层一层仔细而整齐地穿好。
在服侍时,段干妍柔软的身子和温软滑腻的体肤不时触碰到张云的肌肤,她非常小心细致,动作中有一种难言的女性韵味。张云的鼻子里闻到了女子身上的清香。
穿戴好后,段干妍又让他在塌上坐下。张云没说话,很顺从甚至有些享受地由着她折腾。她用小剪刀把张云的剑眉轻轻修剪了一番,然后束发,打热水仔细地给他洗脸。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张云的脸,眼神专注,带着温柔甜蜜的微笑。
许久之后,洗漱完毕,张云长吁一口气从寝宫里走出来,感觉自己焕然一新。
张云走出寝宫,却见一个女子正在庭院花坛边练功吐纳,原来是戴己。
她看到了张云,便朝他屈膝施了一礼。
张云看着她精致的面容,问道:“你肩部的伤好点了么?”
戴己道:“每天有太医来换药,好多了,再过半月,便可以痊愈了,谢谢主人!”
“嗯!”张云点点头:“那就好,你先养好伤,那件事不急。”
“是!”戴己道:“奴婢已经发出信,那批武士大概过几天就会到!”
“好!”张云看她一眼犹豫一下,问道:“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她神情一黯,道:“七年前,楚王中以贾岸为大将,以兵车二百乘侵我莒国,计斤城被攻破,君父和将军俨其自杀殉国,除了我和幼弟侥幸逃出,全家人都死了。”
“你也是个可怜人!”张云叹了一声:“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待时机成熟,孤会跟你详谈的!”
“是,奴婢明白!”
张云点头,在两名内侍的跟随下往朝阳宫而去。
昨日,章济和圣女已经告辞离开郕国了。
太阳刚刚升起,冬天的阳光软弱无力,但明亮的光辉还是给人以温暖。
张云径直来到朝阳宫勤政殿,按剑来到御座前,台阶下已经在等候的众臣分两列站立,一齐稽首道:“微臣参见君上!”
张云脸上立刻露出和气的表情,摊开双手作出一个动作,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扶起来一样,说道:“免礼,诸卿请坐!”
众臣呼道:“谢君上!”随即纷纷席地坐下。
张云跪坐御座上,上身笔直,他说话十分干脆简练,道:“今日相国有何要事?”
右列座首的西门豹起身出列,拱手道:“禀君上,太学扩建落成仪式在下午举行!”
“好,孤当亲往!”
又朝仪了几件事之后,张云见无人上奏了,便说:“诸位若是无事,就散了吧!”
“臣有一事,请君上定夺!”突然一人上奏道。
张云抬眼望去,却是司法肃正。
“肃卿何事?请说!”
肃正道:“下大夫段干东,将邿邑之民李二打成重伤,墨邑令已经上报司法曹。”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段干东是侧夫人段干妍和京兹邑令段干萌的亲叔父,事涉外戚,朝臣们不知道成君的态度,都不敢多言。
尤其是司户成落、司礼郕干,他俩和肃正同为郕国旧臣,知道段干妍正得成君的宠爱,都担心肃正可能因为此事会触怒成君。
张云看着下面群臣的反应,扬声道:“孤初登君位,就有外戚顶风作案,是觉得我太仁慈了吗?来人!”
门口旅贲卫鞠昌应声而入,抱拳道:“请君上下令!”
“旅贲卫,即刻抓捕段干东,押至司法曹受审!”
“唯!”
张云面色肃然:“肃卿,此案从严处置,任何人不得求情,你若是手下留情,孤唯你是问!”
“微臣领命!”肃正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云退朝,回到起居的福宁殿暖阁。不一会,进来一个寺人禀报:“相国来了。”张云道:“有请。”
西门豹走进暖阁,朝张云施礼后在侧案坐下,从怀里小心拿出两张纸,呈给张云。
张云快速浏览了一遍。
西门豹道:“君上入主郕国已经两个月,宜早定后宫之主。臣以为,有齐相和剑圣的支持,君上可以向齐公求娶公主!”
张云到这个时代以来,虽然修炼上吃了很大的苦,在事业发展上却是非常顺利,但是上次在楚国,被昭氏轻视,向楚王求亲失利,可以说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大挫折。
这个挫折也促使他反省,明白自己不能再以一个普通武者的心态来行事,自己手下有二十万部属臣民,要以一个团体领导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对于楚国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自己还差的太远,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既然自己和楚国的对抗已经不可避免,只能未雨绸缪,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