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陈芷
此刻，陈小娘将玉石放到柜台，叹气道：“掌柜，我卖了，你换刀币吧！”
老头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弯腰去柜台下方拿钱。
张云上前两步，扬声道：“且慢！”
登时，陈小娘和那掌柜转头望来。
张云从容走到柜台前，对陈小娘笑笑，又看了眼那玉石，不急不缓道：“掌柜，你说这玉石只值三十刀币，依在下看，不止这个价，我有一个侍妾喜欢这种玉石。这样吧，在下愿出四十个刀币，小娘子可以卖给我吗？”
陈小娘脸上一红，不敢与张云对视，羞涩低头，暗道：这少年好英气，尤其眼睛明亮有神，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掌柜老头急了，道：“陈小娘原本是要卖给我的，你怎可横刀夺爱？”
张云剑眉一竖，瞟他一眼，沉声道：“交易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价高者得，老丈你长年经商，难道不知此道理？我出价高，刺玉石就该是我的！”说完伸手到柜台，欲抓那块玉石。
老头赶忙伸手拦住：“且慢，你的价格哪算高？我愿出五十个刀币……”
张云不待他说完，道：“五十个算什么，我出八十个！”
老头急了，连忙道：“我出九个……”
张云接口道：“我出一百二十个！”
老头脸色一沉，咬咬牙：“我出一百三十个……”
张云笑了：“我出一百六十个！”
老头脸都黑了，不再喊价，心中盘算继续加价的话，划不划算？这玉石价值就在一百七十个刀币左右，已经接近市场价了。
张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坏了，他不再理会老头，对陈小娘微微一笑，道：“这位老丈不与我争了，多谢小娘子成全，我府上那侍妾得此美玉，定会喜笑颜开！”
陈小娘脸色一红，不敢和他对视。
张云再次伸手到柜台拿起玉石，笑道：“既然老丈承让，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眼见到手的一笔小财给这少年搅黄了，掌柜老头心中那个恨哪！
见张云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老头心中更来气，暗道：你不让我发这笔横财，我怎能让你称心如意？
他一发狠，咬牙道：“且慢，我出一百六十五个刀币！”这个价位接近玉石的市场价位，利润已经十分微薄。
“一百六十五个刀币？你确定不会反悔？”张云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满脸的不相信，又惋惜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不能再加了！唉！太可惜了！为什么今天出门没有多带点钱呢？”
老头看他放回玉石、满脸惋惜纠结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快意。
他笑道：“陈小娘，这位少爷身上就这么多钱，你还是卖给我吧！”
陈小娘看看张云，张云耸耸肩，眉毛一挑，道：“价高者得，老丈你赢了！”
老头狠狠的白了张云一眼，从柜台下方取出刀币数好，又立下交易字据，放在了陈小娘面前，笑道：“小娘子只要收下字据，这钱就是你的了！”
陈小娘心中却不情愿，心道：若非这少爷帮忙，这块玉石就被这老头儿敲诈了，做人不能忘本，得把这块玉让给这位少爷，哪怕他出的钱少点也不打紧！
她正欲开口说，却见张云连连对她使眼色，女孩子心思细腻，她登时心知有异，虽然不清楚其中缘由，还是忍住不多言。
张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一脸遗憾道：“这块玉石，待会我取了钱再来买，老丈到时会给我一个公道价吗？”
“当然当然！”老板连连点头，老脸笑开了花，暗道，到时，我若不狠狠宰你一笔算我笨蛋！
陈小娘不好再说什么，包了刀币收起字据，算是把玉石卖出去了。
老头拿起那颗莹莹的玉石，瞟了眼张云，得意地笑了。
陈小娘走到张云面前，脸色绯红，垂首低声道：“敢问尊姓大名？家住何处？陈芷今日事忙，他日必定登门道谢！”
张云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令尊治病要紧，陈小娘快些去吧！”
陈芷脸色一黯，道：“少爷连姓名都不肯赐告么？”
张云猛然醒悟，笑着解释道：“陈小娘误会了，我叫张云，只是路过此地。今日刚至石窌城，刚刚才投宿陶然酒楼，明天就要启程去郕国，倒不是不愿说给你听。”
旁边倪良听到，立刻道：“你也是去郕国吗？正好和我们同行呢！”
张云转头看到旁边两人，道：“噢？你们是姐弟俩？”
“是的，”倪良见这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却沉稳有气度，不由心生亲近之意，道：“我们是倪国人，小弟倪来，去年走亲戚，不幸被强盗虏走。今年春，家里接到他的来信，说被卖给郕国君主，成了一名内侍，虽然受其宠信，却是无法逃走。因此，我们就来救他了。”
张云想到，他弟弟倪来既然已经成为宫里内侍，多半已经被阉割，却不好问。
他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倪良肚子里传来“咕咕”声。
“嘿，有点饿了！”倪良尴尬挠头。
张云见他们两人的服装模样，满脸疲惫，料想他们手中也没几个钱，看他旁边的姐姐很难为情的样子，便道：“我正准备吃饭，几位，难得相遇，我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
倪袖想推辞，看着弟弟满脸欢呼雀跃的样子，就低头没有吭声。
“我还要去抓药呢？”陈芷轻声道。
“无妨，我们同去，你抓好药，送回家，我们再找家饭店吃饭！”
陈芷想不到他如此热情，点头道：“好！”
找到药铺，抓药，送回，找了家饭店，四人进去。
张云要了一间包房，几人进去，点完菜，边喝茶边等候。
“张少爷为人真好！”倪良高兴道。
“每个人都有为难的时候，我从山戎逃到燕国的时候，饿得头昏脑胀，恨不得吃下一头牛呢！”张云笑道。
“是吗？”倪良好奇道：“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咚咚”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一个精悍汉子昂着头，道：“你们几个，去别家吃，我们家少爷今天包场了！”
“那你们家少爷为什么不去别家吃呢？”张云道。
“哟！”那汉子瞪圆了双眼，“哪里来的小毛孩？叫你走就乖乖走！别跟我找事啊！”
“叫你家少爷来吧！让他亲自跟我说！”张云道：“你听清楚了吗？”
那汉子闻言，“呼”的一声就冲进来了。
“啊！”
一声惨叫。
却那汉子提拉着右手，右手手掌赫然已经被一根筷子刺穿，筷子卡在手掌中，前后露出一截。
陈芷三人惊疑不定的看向张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的！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在我面前动手？”张云喝道：“马上给我滚！”
那汉子满脸惊恐，左手兜着受伤的右手，赶紧退至门外，狼狈而去。
“没事！”张云看三人不安的神色，道。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四起，显然来了不少人。
接着走进来一人，一个非常魁梧的汉子，他手里提着一把剑。
他叭一声把剑放在桌子上，盯着张云，道：“这位少爷，不知什么来路？”
“我只是路过，”张云看他一眼，从容道：“在下就想和几个朋友安安心心吃顿饭，有问题吗？”
那汉子神情不善的道：“今天是石窌城城申大夫府的二少爷请客，临时来包场，你若现在就离开，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何？”
张云叹口气，道：“我今天不想伤人！”他拿起案桌上那把剑，几下把它折成几段，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把几段剑扔桌上，他淡然道：“可以了吗？”
那汉子猛的退一步，脸上的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连忙躬身抱拳道：“在下有眼无珠，冒犯高人，得罪了！”
他立刻退出去，毫不犹豫的走了。听到脚步声远去，那些人也跟着离开。
陈芷三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张云。
不一会，脚步声再次传来，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他高冠博带，拱手道：“在下申离，见过成君！”
“噢？”张云看他一眼，淡然道：“你这么快就打听到我的身份，倒是不简单！”
张云知道，160多年前，齐顷公封赏的这个女子的丈夫、那个锐司徒就是姓申，这申离必定是其后人。
“不敢！”申离恭谨道：“下人不知君上在此，得罪之处，请君上海涵！”
“罢了！”张云不动声色的道：“不知者不罪！我刚刚结识几位朋友，不欲张扬，也没去拜访贵府上，令尊是不是有些不快？”
“君上言重了，”申离恭敬的道：“君上尊荣之身，自当由家父来拜见！”
他看了眼张云，道：“下官冒昧，为君上订了一桌接风洗尘的酒菜，请君上勿怪！”
“也好！”张云点头道：“难得你一份心意，你坐下吧，一起喝两盏！”
申离大喜，道：“谢君上！”
两人聊了几句，门外脚步声又起，一人走了进来。
一个中年人，大衣宽袖，和申离酷似，正是他的父亲申期。
“君上驾临范城，下官有失远迎！”他拱手道。
“申大夫客气了！”张云起身还礼，道：“我们一行七十多人，住一晚就走，不想惊动乡亲父老，故而没有去贵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