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寿宴
张云三拜谢礼。
齐公积高兴道:“齐燕世代友好,寡人甚慰!”
“张少傅,”田白微笑道:“本相闻你是乐律大家,传言你演奏的批把曲《十面埋伏》号称绝响。”
“噢?”齐公积惊讶,道:“张少傅是否愿让寡人聆听佳音?”
“固所愿也!”张云欣然道。
一名乐女送过来也把批把,张云接过,把音调好,道:“今日蒙齐君赐宴,不胜感激。齐军素强,惟愿齐国昌盛,献此曲以飨诸位!”
张云手指猛然扫弦,发出雄浑的战鼓声……
众人从未听到如此激昂多变的音乐,立刻沉醉其中。
张云全凭手中一把琵琶完成了多种高难度声音的演译,将战争的人仰马翻、鼓声震天、兵戎厮杀表现得淋漓尽致。时而是模拟战鼓声的浑厚雄壮;时而是厮杀时的惊心动魄、让人振奋;时而凄凉悲壮,仿佛战争就在眼前。
一曲终了,众人皆赞叹不已!
“壮哉!”齐公积抚掌赞叹:“寡人今日始闻战争激烈雄壮之绝响矣!”
鲁石公道:“张少傅仅用批把这一种乐器就演奏出一个乐团所能达到的高水准。音色复杂多变,高亢低沉不定,神秘诡异。前几天听平之说起,我还以为夸张其词,今日聆听的确是动人心魄!”
田白道:“此曲激烈雄壮、节奏复杂多变,气势雄伟激昂,跌宕而起伏,真绝响也!”
他目注何川,道:“田子牛说稷下武宫众多弟子,武功都比不上张少傅,不想上师收了一个如此了得的弟子,你这慧眼真是厉害呀!”
“相国过奖,哈哈!”何川抚须微笑。
宴会尽欢而散。
张云随同师傅回到稷下武宫。
次日下午,昌国邑大夫田征发来请柬,请鲁石公和何川去参加母亲的寿诞,令人意外的是,也请了张云。
田征和田白平辈,其曾祖父都是田乞。
田乞生九子:恒、瓘、子士、齿、来、安、翳兹、盈、得。
长子田恒是田白的祖父。其第五子田来是田征的祖父。
田来谥号为田宣子,其子为田楚,田楚生田征。
田楚前几年去世,这次做寿的就是他的夫人,明天中秋节刚好七十岁。
昌国城的位置,就在临淄的西部偏南一点,只有四十多里路程。
次日清晨,齐世子贷和田白带着一百多人的仪仗以及部分朝堂要员们浩浩荡荡离开。
何川带着张云,和鲁石公的儿子鲁劲,随同田白的大队人马前往昌国城。王廖和田贵相熟,早有邀约,一同随行。
鲁石公没去。
鲁劲差不多十八岁,相貌堂堂,何川说他功夫也不错。
差不多上午十点,大部队就赶到昌国城。
昌国城又名昌城,西距沣水三里,东距涝淄河四里。
昌国邑在华夏历史上出名,是因为在一百四十年后,名将乐毅作为燕军统帅,率领燕、韩、赵、魏、秦五国兵马从齐国北部入境,势如破竹,一举攻下包括齐都临淄在内的70多座城池,只有莒邑和即墨两地还在齐人手中。
乐毅立下如此赫赫战功,燕昭王大喜过望,亲自到齐地的济上慰问三军,犒赏将士,并封乐毅于昌国邑,号昌国君。
此城呈正方形,四周各差不多三里。有东、西、南、北4座城门及东北、东南、西北、西南4个角门。
昌国城以前叫商城,是商代诸侯逢伯的封地。
其东南方向数里之外,是鲁北平原和鲁中丘陵的接壤地带。
东南约五里处有东艺台、西艺台,是练武之地,向南七里处有操步岭,是操练兵卒的场所。
此次,城邑大夫田老夫人寿诞,场面比过年还热闹。附近的几条大街简直是水泄不通。为了能赶上宴席,远一点的官员前几天就启程,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夹杂着杀猪宰羊的惨呼声,嘈杂哄闹不已。
正门门楼前最堵,奴仆们要清点礼物,登记造册时还要唱礼单,很多人都在排队等候。
昌国邑大夫田征亲自在门前迎客,围着几个健仆,身边还有几个属官。遇到不太重要的宾客,属官就帮着招呼,他只要礼节性微笑点头就行了。若是来了世子、相国、太宰等大人物,田征自然还要作拜礼,上前寒暄几句。
田征的祖父田来,谥号为田宣子,也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是当年田恒的得力助手,其后田楚、田征和田白父子一直亲近,算的上是田氏家族的核心人物。
田氏核心人物里面,田楚的夫人这辈的人,大都已经去世,田氏内部素来讲究团结孝道,这次也是一次田氏团聚的机会,所以田白等头面人物大都到场了,加上田氏如今在齐国的滔天权势,这次老夫人的寿宴要持续三天,排场也极为隆重。
张云随着田白等人下车,只见人潮汹涌,彩旗招展,齐世子贷,田白,齐国几大家族,大臣将军,贵妇小姐,热闹喧哗,人来人往。
田白身后跟着一个贴身侍卫,听师傅说,那人名叫卞敬,武功很高,跟了他十多年了。
张云看那卞敬有点像阿丙的性格,总是冷着脸不说话。
这个时候,司仪官扬声道:“世子和相国大人到!”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恭迎世子与田相。
世子贷和田白所过之处,众人纷纷拱手,田白拱手还礼,面带微笑,毫不倨傲。
田征笑容满面的出迎,亲热的将贵宾们迎进大厅。
田白跟他说了两句,田征特意多看了鲁劲两眼,点头微笑。
“直之!”张云意外的见到了段干萌夫妻,连忙招手。师傅何川的熟人太多,张云搭不上话,就和王廖、段干萌几人聊天。
段干萌走过来,非常惊喜道:“子龙也来了?”
张云一笑:“我也发了请柬,估计是看在师伯的面子上吧!”
段干萌身边的庞氏穿得花枝招展,满脸兴奋之色。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高级的宴会,所见皆是齐国的高官贵族,自然感觉身价倍增。
热闹喧哗之中,不一会开始就坐了。鲁石公没来,何川就代表着稷下武宫,身份自然不同,张云也跟着沾光,被安排在豪华大厅里面,能作陪的都是齐国的最顶级的官员人物。
大家都坐下,卞敬立在田白身后。
张云见到了田白的女儿珊妫,虽然不及段干妍,长相也不错,她双眸秀丽、鼻梁挺直,身着襦裙,有种开朗大方的气质。
和她同案的是一个秀雅青年,儒士打扮,两人举止亲密,他就坐在张云的邻案。
张云见田白对这青年的态度,不冷不热,看来不大中意。
对田白这种权势如同一个大国诸侯的顶级贵族而言,将女儿下嫁给一个平民,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让人笑话,心里怎么能够接受?
如果不是对女儿非常宠爱,田白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那青年看来镇定自若,对田白依然十分恭敬,反倒是珊妫有点沉不住气,神色之间有点不快。
田府内外吵闹非常,少说也有近千人聚集在这里。开了两个门,宾客有的从西门进,有的从南门进。除了宾客,还有宾客的马夫、跟班、家丁,有的还带了家眷。田府的家臣奴仆们也在忙里忙外。
寿宴临时缺一些东西,有几个奴仆刚采购回来,正往西门里送;还有莒国乐舞团的戏班子在搬东西,田府奴婢也来帮忙。
邦苇穿着奴婢的衣裳,从一辆马车上拿了一只鼓,便径直往西门里走。
她的脸上化了点妆,显得面貌平凡而皮肤偏黑,如同奴婢模样。此刻阳光刺眼,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进了田府西门,她低着头就往敲锣的方向走,无人盘问,田府的人以为她是乐舞团的、乐舞团又以为她是田府的奴婢。
邦苇今天混进田府,是为了执行重要任务。
她是郕国人,郕国有五大贵族:成氏、郕氏、上成氏、邦氏、肃氏。
郕国,今山东省汶上县西北。处汶水下游,境内有大汶河,小汶河流经北部以及西部,又有泉河等河流流经中东部而后汇流到小汶河。
郕国势微地狭,唯有郕、京兹与邿三邑,位于齐、鲁、卫三国之间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郕国祖上其实非常荣光,本是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叔武的封国,并且叔武受封的时间在武王克殷之前,最初封于王畿之内的岐山周原一带。
周幽王被犬戎所杀之后,为戎族所迫,周平王东迁,郕国也不得不随之东迁,迁至濮州范县做了卫国的邻居。
由于与卫国长期不睦,被卫国侵夺疆土,郕国不得不求助于齐、鲁两个大国,逐渐成为附庸。而范县、宁阳这两处郕国的故土,便成为“成”姓一族两个重要的发源地。
鲁文公十二年(前615年),郕国国君去世,立谁为郕君,齐鲁两国展开了博弈。
这一地区势力最大的是齐国,而齐晋两国长期争霸,出于战略考虑,齐国以其西境作根据地,陆续吞并了邻其西境的一些小国。
正是在这种形势下,齐国排挤亲鲁的郕国太子朱儒,而另立亲齐郕国公子为君,朱儒一怒之下,以夫钟及郕邽两邑投降鲁国。
夫钟及郕邽,便成为鲁国的领土;而郕国的主要部分,除了郕、京兹与邿三邑,其他的地盘都成了齐国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