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二天娘俩个骑着车来到蒋慕楠舅家。
冯利民正在院中给满院子的菜蔬浇水，他见到秀云，笑呵呵的将水管放到身旁的黄瓜畦里，招呼他姐和外甥女道：“进屋里坐，慕楠的分数是不是下来了？”
秀荷笑的很开心：“是啊，考了五百八十四，这不想让你给参谋参谋，上哪个学校呢！”
冯利民听了也是十分高兴：“考的不错！这个分数上重点没问题了！”
又问蒋慕楠心里有啥想法没有，得知其想学医，冯利民倒也赞成的：“学医不错，你这分数也够得上线，以后毕业了哪怕在咱们县城当个大夫呢，那也是一辈子有铁饭碗了。”
又问蒋慕楠想好去哪个学校了没有，蒋慕楠说就想去省城的医科大学，离家近口碑也不错，而且她查了这几年的分数，感觉自己的成绩应该可以够得上。
几个人商量一番，事情就算是定下了。到了报志愿那天娘俩个一同出门，秀荷去工厂上班，蒋慕楠去学校填志愿表。
暑日天热，蒋慕楠一路骑车到学校，额头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学校规定不能在校园里骑行，她在学校门口下车，抹了把头上的汗，推着车往学校园里走。
“蒋慕楠，蒋慕楠。嗨！在这儿呢，这儿！”
蒋慕楠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周晓雨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卖店门口，大力朝自己挥手：“这儿呢，快过来！”
蒋慕楠微有些疑惑，两人虽说是同学实际关系却生疏的很，周晓雨也没少背后笑话自己是书呆子，今日怎么一改常态，这么热情？
蒋慕楠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没进校啊？找我有事？”
周晓雨手里举着根冰棒，边吃边故意摇头叹气：“唉，班里的氛围那么压抑，还是在外头带着舒心。”
蒋慕听着周晓雨东拉西扯，心里更是疑窦丛生，她们俩压根不熟，性格也截然相反，平时见面最多也就是招呼一声，周晓雨今天这是怎么了？巴巴叫自己过来东拉西扯？
蒋慕楠也挺沉得住气，周晓雨不说她也不问，就这么含笑听着。
周晓雨性格外向，藏不住什么话，没多久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蒋慕楠，你成绩一直挺好的，这次考的也不错吧，多少分啊？打算报哪个学校？”
原来是好奇自己的分数，这倒没什么好保密的，蒋慕楠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关于志愿她只是含糊说自己打算报省城的大学，具体是哪一所就不肯说了。
蒋慕楠没注意到她回答周晓雨问题的时候，不远处有个人的眼里忽然亮了。
“哦，这样啊！”周晓雨唆着冰棒，说：“离家这么近有啥好玩的，我打算去y省看看，听说那边的东西都特别好吃，风景也美。”
蒋慕楠闻言点点头，顺着对方的话说：“嗯，那也挺不错的！”
哪个年轻人没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呢？要不是家里的情况特殊，她也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呢。
周晓雨目的达成也不在拉着蒋慕楠闲聊，说道：“那你赶紧进去看看吧，班主任已经在班里等着了。”
蒋慕楠问周晓雨要不要一起进去，她摇摇头自嘲道：“我那点分数现在老师哪有功夫搭理我，倒不如等你们都报完了我再去，免得干等。”
蒋慕楠知她说的是实情，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好独自先走了。
还没等到蒋慕楠进校门口，周晓雨忽然又从后头窜过来，塞了一瓶冰饮给她：“看你热的一头汗，给！”
蒋慕楠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
“哎呦，别客气！今天有人请客，人人都有份，你不要，那不是不给面子么！”周晓雨大咧咧往后一指，那边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冲着蒋慕楠笑了下。
蒋慕楠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他啊？”
周晓雨大惊：“他就是咱们隔壁班的，你不认识？”
周晓雨忽然凑近小声说：“你可千万别说不认识他然后不要喝的啊，你学习好他是你的粉丝，你要说不认识他不定怎么难过呢。”
瞒着周晓雨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蒋慕楠只好硬着头皮收下这瓶饮料，并回头对那男生倒了一声谢！
等蒋慕楠走了周晓雨蹦跳着跑回来，手啪一下拍到自己堂哥肩上“啧啧，看不出来啊，博源，你竟然对我们班的拼命三娘有兴趣。”
周博源皱皱眉，不悦道：“叫哥，还有这事先不许对别人说。”他可是很要面子的。
周晓雨撇撇嘴：总共也没比我大几个月！
办公室蒋慕楠正跟班主任方老师说自己的志愿，得知蒋慕楠想要学医，方老师将这个学校各个专业历年的录取分数线都找了出来，对比之后点点头：“我看你这成绩差不多！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专业你的分数应该都没问题。”
蒋慕楠填完志愿表，笑着跟方老师道谢：“谢谢老师，我虽然想好了报什么学校，可是选哪个专业却决定不了，经您这么一说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蒋慕楠学习好，却不是死读书的性子，她一张嘴就把方老师哄得十分开怀。老师嘛，自然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要是成绩好的学生知道感念老师付出的辛苦，心里自然更欣慰。
蒋慕楠将填好的志愿表交给方老师，又从方老师手里领倒了高中毕业证书，最后跟各个任课老师也都打过招呼，这才从学校离开了。
走出校门口，她有些不舍的转身回望，从今天起她就再也不属于这里了。
蒋慕楠填完志愿才六月底，大学新生一般九月初开学，这期间大概有三个月的自由时间她打算利用这几个月打零工赚点学费，也好稍微减轻点她妈的负担。
蒋慕楠觉得自己这想法挺好，没想到却遭到秀荷的激烈反对：“你辛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能安心歇一个暑假，不老实在家待着，出去打什么零工？
服装厂的活没有好干的，都累得很，你就在家吧，每天帮着妈做做饭就挺好的。”
秀荷这话说的其实一点没错，蒋慕楠这些年饱受女孩子没用的歧视之苦，她为了争口气那真是铆足了劲的学习。
不论严寒酷暑，不论周末假日，除了帮家里干活，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在学习。
同龄人喜欢的电视，歌曲，她完全都不关注，除了埋头学习，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半分注意。
记得有一年过年，家里来了好些人串门，蒋慕楠萌嫌弃正房太吵，一个人躲到没有暖气设施，冰冷透骨厢房去学习。秀荷送走客人进厢房看到双手冻得通红的闺女，欣慰之余又禁不住难过：这孩子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秀荷想让闺女好生在家歇歇，自然是心疼的意思，可是蒋慕楠却没办法看着妈妈出去受累，而自己在家闲待着。
她坚持道：“我一个人在家忒没意思了，妈您就给我问问吧，您厂里不是每年都会有人做暑期工嘛，别人能干我也能干。”
怕秀荷不同意，蒋慕楠劝道：“妈，您放心吧，临时工不是计件结工资吗，也不要求速度，我就慢悠悠的干。也不求挣多少钱，就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顺便挣个三百五百的当零花钱。”
蒋慕楠软磨硬泡，秀荷深知女儿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也只好答应了。
蒋慕楠怕时间长了她妈又改变主意，干脆第二天一早跟着她妈一起去了厂里，到地方秀荷找班长一说，事还真就成了。
陈萌跟她妈不是一个组，所有的临时工都在一个组干活，这样可以避免干扰到熟手。
干了几天蒋慕楠就发现，这人跟人啊，还真是不同。她上学时候成绩好，在家干活也干得了，一直自认是个心灵手巧的人，直到进了这工厂才发现，自己或许可以称得上心灵，但是手绝对的不巧。
她们工作的地方是个服装厂，主要负责服装加工的。像打样儿，剪裁，缝纫这些有技术含量的活，自然是轮不到临时工来做。
蒋慕楠她们这些临时工干的都是剪线头，剪扣眼这类没什么技术含量，谁都能上手的活计。
虽然说是谁都能干，但是活计上手，自然也能分出个好坏。有的人就是干的又快又好，有的人干的虽然说不上好，但速度至少能保证，而她就有点惨了，速度不快质量也一般。
蒋慕楠自嘲的摇头，幸亏自己成绩好考出去了，否则后半辈子要是在服装厂谋生，那估计日子应该过得挺惨的。
好在只是临时工，厂里也没有太高的要求。组长见她踏实认真也不过分苛责，甚至还玩笑道：“一行有一行的学问，你虽然是个大学生，可也不能小瞧了我们这手艺活呢！”
蒋慕楠连连摆手说不敢：“我哪是什么大学生啊，通知还没下来呢，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