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绫小路视角：
经过漫长的准备期，年度最后一场特别考试的日子终于到来了。败北班级的指挥塔将会退学。不过，这次实质上是剥夺败北班级两名指挥塔的保护点数。
在等待朝会的期间堀北和我进行了最后的讨论，最后也谈论到了这几天的西洋棋培训。
就结果来说，她赢过我或者是蝶喰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但是才刚学会西洋棋的败北场数，根本就没有计算的必要。堀北在短短的期间内掌握的西洋棋实力是相当不得了的。
不过……幸好今天就开始比赛了，要是时间拉得更长一点蝶喰她都有可能会因为熬夜陪练而猝死。今天她眼下乌青依稀可见，要是再不开始比赛，她恐怕会拒绝之后的陪练。
我踏入特别教学大楼，朝着目的地前进，接着就发现先抵达的坂柳与一之濑正在闲聊。看来多用途教室似乎还没开放入场。
坂柳和一之濑她们两个同时向我道早安，我简单举手回应。
各班的指挥塔只剩下金田没到。说到没有到场的人，早早离开班级的蝶喰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于是我询问了一之濑
“抱歉一之濑，我想问一下你有看见蝶喰了吗？”
我突兀的询问让在场的两位女生都展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也是，聊天的时候忽然谈论到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谁都会展现这样的表情。
“那个……蝶喰同学的话，绫小路君你是找她有事吗？”
一之濑好像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坚定本心。
“毕竟她早早的就从班上向这边来了。”
我只是给出了一个作为同班同学的客观回答，剩下的没有必要和她们说。蝶喰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轻易迟到，出现这种情况就有可能是她被某些事情缠住了脚步。
而现在一之濑做出这样的反问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知道蝶喰在哪里，或者是去干什么了。
二是她也不知道情况，做出这种询问纯属是在套我的话。
我更希望是第一种，这样有助于我获得足够的情报，不会出现信息差。但是很遗憾一之濑给出的答案是第二种情况。我也没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接下来的等待中我都在旁听两人的对话。
四月就要到了，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天空一望无际、万里无云。经过了大约五分钟，差不多必须意识迟到的这时候──走廊前方总算开始微微传来步行过来的脚步声。
然而走进来的人并非是金田，而是龙园。在场的我们甚至是其他同学多少和坂柳一样，几乎默认了拥有保护点数的人会成为指挥塔。一之濑现在的内心想必很动摇，就连作为领导人的她都这样，可想而知b班其他成员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状况。
“那么，大家也都到齐了，走吧？”
我们由坂柳带头进入多用途教室。
进入之后便发现教室里建起了第一天没有的墙壁，室内正好被隔成一半。就临时凑合使用来说，这道墙很有模有样，隔音似乎也很不错。负责一年级的四名教师排成一列，正在待命中。
一之濑和龙圆两人随着真嶋老师的指示往隔壁房间消失身影，茶柱也跟了过去。这一次的考试由班导们监督非本班的对决。
这个时候，蝶喰姗姗来迟。向教师们表达了歉意之后也自然的跟着去到隔壁，我的视线在某一瞬间看向她，随后立刻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总感觉……她好像很生气。
“五分钟后开始考试。这段期间先做好心理准备哟。”
星之宫老师给了这种建议，开始跟坂上老师做起类似是最后商量的讨论。考试前，我跟坂柳被留下来独处的这段短暂时光。
坂柳拄着拐杖慢慢靠过来，微笑的说了一大串无关要紧的话之后———她的眼神中呈现出猎人要狩猎猎物般的锐利感，做出了战前的宣言。
两位老师的商讨完毕，星之宫老师适时的出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这次的对决即将开始。
首先是选定五个项目，我选了堀北认为最有可能获胜的五个项目，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过了不久a班似乎也选完了，大萤幕上显示出结果。我原本很烦恼要不要丢入一个「猜拳」这种有趣项目，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要。不是谁都有着蝶喰那样的运气。她是我见过第一个夏天买冰棒连中几次奖的人。
那天可谓流金铄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门买点饮料。离开了房间内的空调走在路上，忽然感觉自己就是冰棒一样马上就会融化。
快步走入便利店，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丝丝凉风。真好啊，便利店有装空调。
我目标明确的走向存有饮料的冰柜，恰好看到了正低着头挑选雪糕的蝶喰。她很轻松地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缓缓抬头将视线从一堆冰棍上面移开。
“啊！是绫小路啊！你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快要融化的雪糕？”
她用着非常真挚的眼神，询问了这样的问题。
“我刚从外面进来。”
她没有继续做出回应，转而从口袋里拿出叠好的手帕递给我。果然，在这种天气里哪怕只有一小段距离也会让人出汗。向她道谢过后我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手帕。
选购了想要的饮料之后，我也卖了一根冰棍和她一起站在树荫下乘凉。忽觉一股热浪袭来，风没有吹散热气却将发丝吹得凌乱。
就在快要吃完了的时候，蝶喰忽然拉拽了下我的衣袖。
我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转头看向我，慢悠悠地问着
“绫小路你……还能再吃一根雪糕吗？”
“一天吃太多冰，对身体不好。”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问你呀。”
她晃了晃手里的冰棒棍，上面写着的「あたり」十分晃眼。
“我中奖了哦。”
真好啊～别说中奖了，我日常只有出门钥匙坏了，结果把自己锁在了外面的份。正当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蝶喰忽然向我身后招手。
“呀，佐仓！要不要一起来吃冰棍？”
我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佐仓正在这条街对面的路口往这边走来。这个眼神也太好了吧。
忽然被叫到名字，佐仓有些许的着急。一路小跑过来边喘着气，边打招呼。
其实路程算不上有多长，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才打乱了佐仓的呼吸。
“上午好！绫……绫小路同学。还有……蝶喰同学！”
她一下子就凑到了佐仓面前
“请让我请你吃雪糕吧！我中奖了。”
这种习以为常的语气真是让我羡慕，她的理由十分充足根本没办法拒绝。蝶喰就这样高兴地跑去里面为佐仓挑冰棒，如果是漫画她的身边应该是会往外冒小花。
然后发生了我至今叹为观止的事情——佐仓吃掉冰棒之后棍子上面再一次露出了「あたり」的字样。恰好这时堀北来买东西，就这样蝶喰乐此不疲的再一次进去兑换奖品。还是印着「あたり」的棍子。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她这种运气震惊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这时，她把冰棒棍给我
“你也去试试绫小路！有助于提升运气哦！”
蝶喰懂得见好就收，并没有再继续选择自己进入店内。
我应允了她的话接过了那根冰棒棍，现在没有熟人过来了，我决定将这根冰棒带回去存起来，这样还省了明天再多出来一趟的麻烦。
回忆到这里也应该是结束了，星之宫老师一直在不停地和我搭话，不知道是哪里惹怒了同为老师的坂上遭遇了对方的喝斥，然后摆出了反省的姿势。
比赛期间是允许指挥塔舌战的，所以坂柳乐此不疲地和我搭话，我只是做出一些必要的回应。被允许舌战后的几十秒。
看不下去的坂上老师开始主持考试。
“计时正在进行中。虽然我说私下交谈是自由的，但请别疏忽手边的动作。”
我的精神状态当然丝毫没有被影响。担心的就只有老师们，这对我还有坂柳而言，不过就是闲聊而已。
蝶喰视角：
这几天还真是诸事不顺，先是为了不让人察觉而定在夜晚的国际象棋紧急训练。我作为少数会下国际象棋的人被迫陪堀北对战，这几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黑眼圈。
再是传真机里吐出来的大量纸张，之前大家都忙着特别考试没有人细看。今天一看……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是认真一点看看眼前的比赛好了。
现在是b班对上d班的第四战，已经要分出胜负了。明明抽中的四个项目中有三个都是b班的项目，但一些出人意料的状况发生导致目前四场比赛的结果却是d班两胜、b班两胜这般出人意表的平局状况。
在第三战b班所选的「化学考试」输掉，带给他们很大的影响。输掉化学考试的原因就是b班主力的身体状况突如其来不良。
龙园的对策基本都是剑走偏锋，不会跟对手玩正常的路数。他自己知道这样太假了还干出了这种事情来，不得不说还真是胆识过人。
就是吧……在得知「天台 1v4」真相以后，他就给我类似于某种类型漫画女性角色之一的感觉。至于究竟是哪种类型的漫画，在这里我就不多提了。
“呼──没问题、没问题。”
一之濑反复深呼吸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一之濑恢复信心的时候，龙园不断地用语言刺激一之濑扰乱对方的思绪。虽然说允许舌战，但现在的状况未免有点过头了。茶柱老师劝戒了讲话没大没小的龙园，但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倒不如说，他还越来越放肆地继续说下去。
终于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后，龙园要老师继续组织进行比赛。老师们确实也要让比赛继续下去，虽然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
我抢在老师前面开口
“等一下！抱歉，龙园同学。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录音笔出了点问题，刚刚那一段没录上。”
“……”
龙园沉默了。
茶柱老师制止了我这种行为。
“比赛还得继续，这一段就算了蝶喰。”
“好吧……真是失望，我还想用刚才那一段作为高潮呢……”
回应了茶柱老师，我一边在本子上信笔涂鸦；一边小声嘟囔惋惜这一段没办法写出来了。
抽中的下一场是「空手道」，结果b班轻易地连输两场。就算执行了指挥塔的干涉，结果也会一样。第五场比赛在至今都不曾有过的短暂时间内分出了胜负。这下子b班就没有退路了。要是接下来的第六个项目输掉的话，就会确定败北。
下一场依旧是d班的项目———「柔道」。龙园毫不迟疑地选择「山田阿尔伯特」。
龙园用一种胜券在握语气对一之濑着说
“就算对象是阿尔伯特，你也别放在心上，输赢是要看当下的运气，不试试看可不会知道喔。”
运气确实是比赛中的关键所在之一，但想要赢过体格与本事都差距悬殊的对手基本上没有可能。至少对于b班来说，这是无法做到的。
这一场一对一的比赛，一之濑只有三十秒的时间选择学生。可她已经连指名他人这个选择都无法执行了。计时无情地流逝，过了不久就来到零秒。没时间时规定会随机挑选出学生。
但真嵨老师考虑到项目对战对象的危险性，直接下达了判定。
“这个项目是b班不战而败，d班第四场胜利，确定赢得这场特别考试。”
随着真嶋老师那温柔的宣言，b班与d班的胜负就此决定了下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龙园是想要利用这次考试担当司令塔斩断退路。以此作为回归信号。这大概是他希望与绫小路再战一次的决心吧。只有萌生希望之后，人才会伸展出想尽办法生存下去的萌芽。
不过吧……我合理怀疑，最后的结果是龙园会再输一次。
隔壁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这边已经被催促着离开多用途教室了。
回到了社团活动室，我首先将刚获得的材料随意的丢在了会议桌上，随后立刻前往杂货间。前几天传真机传过来的纸张被我锁在箱子里放在了杂货间。
当时大家都认为传真机坏了，是因为传过来的每张纸上面印刷的字无法连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句子，再加上纸张的数量自然就被认为是坏掉了。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每一张纸上都印着页码，首先将双数和单数页码分开；再将纸上空白的间隔撕下来；把个数位相同的纸通过间隙像叠放一样合在一起。
例如：2+12+22……依此类推，最后从「1」开始拼凑。得出来的信息就是——「绫小路清隆过往资料」
运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好处是不会被别人轻易发现，坏处是非常麻烦而且很容易被别人以为机器烂掉了。究竟是谁发来的这份资料，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在我的家族中以「情报」为家业的一族传过来的消息。他们不但获得了这间社团活动室传真机的号码，而且掌握了所谓「白色房间」之中的情报，然后筛选出绫小路的信息传给我。他们肯定连监控数据都搞到手了，要不然怎么连他那天吃了什么都写出来了。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出于某些原因的另一方势力也可以做到。我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这种像谍报一样的复杂方式我只见过他们用。
看完了所有的之后，我就直接烧了这些纸永诀后患。接下来在准备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坐在喷泉边上的堀北。
喷泉的水花飞溅在婆娑点点的阳光下，像清虚宁静的空气一样清澈闪耀，阗然无声。
作为她那寥寥无几的朋友之一，我决定好心的安慰一下她。这么想着我就快步走到她边上和她打招呼。
“你在想什么呢？堀北。”
直到刚才她都好像是在认真思考某件事情
“最后的西洋棋，我和桥本都只不过是挪动棋子的工具。真正在对决的是绫小路和坂柳这两位指挥塔，我们还没有明白上一步棋的意义，就被指示下一步。”
我在旁边非常配合的询问她
“ 唉？所以说……”
“在某些方面他很优秀，甚至远超于我。我会让他拿出全力帮助班级升a。”
堀北十分笃定自己能够完成这个目标。
可是啊……堀北。有目标是好事，但绫小路是不可能为你展现全力的。你还是没有发现你自己一直一直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成为那个在表面推波助澜、让他隐匿幕后的棋子。即使你能够发现某一个时间段是他在背后操控，但却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想要让绫小路使出全力，能够运用仅有的信息将一切串联起来还只是第一步。否则你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不过我没有告诉堀北的打算，绫小路为自己铺设了一层纱让堀北无法看清楚他。我这个时候就算提醒堀北，也只会被她认为是过度解读。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配合着堀北这种想法，以同学这个身份支持她而已
“这样啊～如果是帮忙，这种情况下，他是会同意的。”
他当然会同意了，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绫小路视角：
由于最后的指令被篡改，导致我和坂柳的对决不算完成，在她的要求下，我们来到了图书馆那个僻静的角落。那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副国际象棋，如此的轻车熟路想必坂柳经常来。
在西洋棋上，论实力坂柳大概是和我不相上下的。但是在应急方面还是我更胜一筹，她也直接了当的承认是我赢了。
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就和考试的时候一样，坂柳担当着话题发起者的角色。她的步伐确实很缓慢。因为坂柳拥有先天不利的条件。
坂柳结束了上一个话题，就对我伸出右手。我以为她是要握手，于是就握了回去，结果她就用左手包覆住我的手。
“人可以透过互相接触来了解温暖，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人的肌肤温暖绝对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请你要记住这点。”
我询问她是什么意思，但只得到了一个她自己才明白的回应。看来她不会告诉我是在指什么。我们盯着西沉的夕阳，一起踏上归途。
在此期间，我也思考着坂柳刚才的话。要是蝶喰大概会说出「如果感触不到体温，那就和一个摆件没什么两样了。」这种话。
体温啊……有的人即使处于夏日体温也比常人要低，有的人即便在严冬体温也会保持在温暖的状态。
坂柳接下来聊起了日常生活中的趣事。我们之间不是可以聊往事的那种交情。我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反覆聊着日常中的话题，直到抵达宿舍的那个瞬间为止。
从一排排樱花树下穿过后就要走到喷泉那边，远远的我就认出了坐在喷泉边上的蝶喰。她貌似是在和堀北聊天。
无论是被堀北看见我和坂柳之间有交集，并被她质问「司令塔考试」的败北。还是让蝶喰注意到，然后接收到她那种饶有趣味的眼神。
这两者我都不想面对，而后者比前者更加难以忍受。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绕远路了，这么想着我停下脚步询问起坂柳
“那个……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另一条路。不过那条路比较僻静，而且会稍微远一点就是了，但能够看到茶花。”
对于这个提议，坂柳却忽然显得很高兴，快速地做出了回应
“当然了，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
“你的身体能够支持你绕路吗？虽然只多了一点距离。”
“没有必要为此担心绫小路君，我的身体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否则我的父亲也不会放心我来到这所学校。”
就这样我们拐进来另一条岔路，与喷泉边上的人影背道而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