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咋咋唬唬的小彩拿着自己的一把小木剑到院子的后身,慎言给她弄的练武场里练武去了。
阿喜习惯性的往竹林里走,这片竹林面积不大不小很是僻静,也许因为太僻静,楼里没有什么人愿意往这片走,小竹林里有座小亭子,摆着石桌石椅,一张竹质的躺椅,这里是阿喜最常待的地方。
玉潇潇离开了玉妆坊,玉妆坊就没有了花魁,这一条柳巷除了玉妆坊,还有一家叶春馆,和一家男风的清风楼,一家一个魁,其余的小楼不足为虑。但是就这两家也足以让阿喜头疼。
阿喜闭着眼揉揉额角,关三娘看着精明,但实际上她对楼内生意,并不是真心的在意,至少在阿喜看来,她心里藏着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关三娘对自己多年的照顾,她在别的事情上或许无法帮上他,至少在生意上能助她一臂之力,只是现在,她该找个什么样的人,玉潇潇或许出色,但是绝不是不可替代,阿喜心里闪过一个个人,脑子搜着曲子,什么样的曲子,能取代水调歌头,无意识的敲打竹椅。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
《摸鱼儿·雁丘词》
阿喜坐了起来,纸扇一敲,雁丘词,元好问的雁丘词,
忽然一个声音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确实是好词。”
阿喜一惊,慎言就在附近,很少有人能直接进竹楼来。转头一看不禁一愣,显然来的人也一愣。
阿喜想,这厮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宋沐想的却是,这是个活人?
“宋世子?”
宋沐眉毛一挑,笑着应下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宋沐。”
阿喜不说话。
宋沐也毫不在意的坐在石凳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天上玄月,亭子里就两盏小灯笼,雾蒙蒙的灯光下,阿喜静坐着,就像林中的鬼魅。
宋沐颇有兴致的打量着阿喜说道:“关三娘把你护的很紧啊,要不是玉潇潇卖了你,谁能想到名动京师的词人修禾会是你这么个小姑娘。”
阿喜坐到宋沐的对面,随手给宋沐倒了杯水,抬手间,露出的手腕偌大的疤痕显得狰狞,仿佛被什么利器穿过手腕,宋沐眼里一闪,这不是一般的伤痕,是刑罚过后的痕迹。
“宋世子说笑了,您这样的身份,还有什么能瞒得住您吗。”
宋沐笑着拿着茶杯说:“那也总有我不知道的,哪怕关三娘不值一提,但也要给我爹面子,那么多的暗卫护着一个妓|院,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不顾及他的脸面。”
阿喜听着宋沐语气里带着一些危险的情绪。
“看你的神色,像是不知道啊,怎么,我爹是你们背后的金主让你这么惊讶?”
“宋世子说笑了,子不言母过,母亲从未提起过王爷。”
“母亲?呵。”宋沐玩味的看着阿喜说:“难不成你是我的妹子不成。”
阿喜无谓的看着宋沐说:“世子,看我跟您可有相似之处?”
“小丫头有点意思。”说完就站起来,含笑的仔细的看了一遍阿喜,才扭头走,并没有像来的时候那么隐秘,而是从阿喜来的那条路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慎言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有些着急的问:“刚才有人闯进来,钱叔都没拦下人。”
“是宋沐。”
慎言有些疑惑,“宋世子?他来做什么?玉潇潇已经被抬去明王府了啊。”
阿喜说:“可能是好奇。”
关三娘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路像是走急了,头发都显得有些凌乱,微喘着气说:“听说宋沐来这里了?”
“母亲这么急做什么,宋世子也不是没有来过玉妆坊,只是来坐了一下说了几句话。”
“没的缘由,他来这里做什么?”
“就喝了杯茶,许是潇潇跟他提起了我,好奇吧。”
关三娘脸色变了变,“你多年维护,还比不上人家的一张皮囊。”
阿喜一听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问道:“怎么了?就算知道我是修禾也没什么,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关三娘下意识的摸摸裙边的烟袋,却发现连烟杆子都没带,有点不高兴地说:“有使团要进京了,你应该也有听到风声。”
“说是晋国使团进京。”
“可不止,闽国派了人来。”
阿喜看着关三娘,这个消息还是第一次听说。
闽国是跟一个跟各个国家都不熟络的国家,因为位处南疆以南,边境有瘴气林和高山围绕,甚至基本不和他国通商,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国家。
因为守旧,也鲜少听说闽国人出使他国的消息,关于闽国的消息外界的传闻也只有一点点。
一听说闽国,阿喜觉得自己背后有点痒。
“就算使团进京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使团进京,不少人都在为那场宫宴广搜人才,宋沐很久之前就跟我提过想要你,我把杨先生送给了他。”
关三娘看着阿喜继续说:“两年前玉潇潇初次登台,不少人好奇修禾先生,但总归,只是好奇,玉潇潇也足够美艳,宋世子这两年对你一直好奇。但是,你身体不好,鲜少出现竹楼,认识你的也没几个,知道你是修禾更是除了我和玉潇潇,也就是杨先生了。”
关三娘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杨先生,玉妆坊刚开的时候,就在楼里,没有亲人,他自愿替你去明王府,无论宋沐做什么打算,好坏对你都没有影响,自杨先生进了明王府做乐师,宋沐没有再提,我一直以为他是信的。”
阿喜听完,看着关三娘说:“母亲,宋沐并没有说别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师,无足轻重,下回他真的再次向母亲讨我,就让我去明王府走一趟也没什么。”
阿喜其实知道关三娘的顾虑,可是她们这样在胭脂场讨生活的人,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更重要呢。
关三娘好像也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大了。只是这么些年都过的挺平静的,那些旧人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一个两个都在和那群不好惹的人有牵扯,自己说到底还是有点心神不宁。
关三娘又些消沉的说:“阿喜,我不想你进宫去,哪怕只是一趟,我也不愿意你去,那样的地方哪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去的,那些人又哪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招惹的,有的人即便岁月给了他仁慈的外衣,但也不会是良善的人。”
关三娘走后,阿喜也回到了竹楼,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外面的天想了很久,那些穿越文的女主总是能痛快报仇,皆大欢喜,可是她有什么能力呢,那些害自己的人身份太高,别说报仇,接近都难,在这世道能逃一条命都是祖坟烧青烟的幸事,逃难的路上还不如狗,现在好不容易做了人,也就够了,做人该知足不是吗。
看着沉默的阿喜,慎言开口说:“小姐。”
阿喜回头看他说:“别担心,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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